第135章 悬梁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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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冠侯府
顾清晏不停看沙漏,隔一会儿就问明叔在宫门口等着的车夫可有接到人。
顾义明自从过了午时,已经派了三波人去宫门口打探,夫人却至今还没出来。
入宫觐见实在说不准会到什么时辰,万一皇后娘娘喜欢,留夫人在宫里住一晚也有可能。
不过顾义明也能理解顾清晏的担心,实在是今天出的这事棘手的很,长公主和太后娘娘会不会狗急跳墙,可真说不准。
今天是本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也是太后和长公主一派预谋死谏跪请的日子。
大夏朝的朝会分大朝和常朝,大朝会一般在正旦、冬至等重大节日时举行,日常处理政务主要靠常朝,早朝允许四方奏事,处理国家大事。
午朝仅通政司、六科给事中、守卫官、各衙门有军情重事允许上奏,处理紧急事务。
除此之外,每年年末封朝前也会举行一次大朝会,大朝会上六部官员会将一年政绩呈报给皇上,由皇上当朝做出批复,该奖奖该罚罚,然后就停了朝会,准备给官员们放假过年了。
这次大朝会官员基本不会缺席,即便是一些年迈老臣,往往也不会告假,在这种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由老御史亲自上奏,以死相谏,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长公主又联络了那么多朝中重臣一同进谏,皇上就算恼羞成怒,也不可能将这么多朝臣一并责罚,更不能置之不理。
要么退让,要么对抗到底,不管哪个结果,皇上的处境都会变得十分艰难。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本该在大朝会上死谏的老御史,今天却没上朝。
吏部官员也没收到老御史的告病或事假上报,眼看大朝会就要开始了,只得派人去老御史府上问问情况。
哪知一问吓一跳,老御史竟然悬梁自尽了。
老御史家里乱成了一团,老夫人也晕死了过去,儿子媳妇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又是请大夫,又是请人殓尸,又是审问老御史的死因,慌乱中根本想不起还有大朝会这桩事。
据老御史的儿子说,老御史昨晚忙到很晚,一个人在书房歇下了,早上老仆照例捧着官服什么的过去伺候。
老御史穿戴整齐后,说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让下人都先退下,趁着还不到时辰,再润润笔什么的。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时辰,也不见老御史从书房出来,老仆忍不住敲门催了催,屋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最后实在等不及了,老仆就大胆推开了门,结果就看到老御史用腰带将自己悬挂在了房梁上,身子都有些僵了。
老仆吓的连滚带爬跑去喊人,等老御史儿子赶到,把人解下来时,老御史已经断气了。
老御史儿子审问了所有伺候的人,确定事发之时,屋里只有老御史一人,是自杀而非他杀。
至于老御史为何突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完全想不出来,只能等官府的人前来调查了。
皇上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就命人彻查此事,还把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督察御史都骂了一顿。
大过年的闹出这种事来,谁心里都不是滋味,忍不住纷纷猜测老御史为何会突然想不开,明明之前看着还好好的,并无任何不妥啊。
有个朝臣不知怎地提起了老御史昨日在梅林跟勇冠侯偶遇,被勇冠侯夫人怒斥的事,话里话外都在质疑,是不是勇冠候对老御史做了什么,逼得老御史不得不自尽保全家人。
当即就有朝臣反驳,说老御史屡次三番弹劾勇冠侯,勇冠侯若想为难他早就为难了,怎会等到现在?
再说,怎知不是老御史无礼冲撞冒犯了勇冠侯,才引得勇冠侯夫人怒斥。
又有人说,怒斥是昨天的事,老御史是今天早上自尽的,非要将这两者混为一谈,分明是要把这罪名扣在勇冠侯头上。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从老御史之死吵到了西北战败,从西北战败吵到了勇冠侯受伤,吵到了粮仓失火,吵到了大理寺少卿险些被害…...
好端端的大朝会,直接吵成了菜市场,还有官员大打出手,揪头发扯帽子,卷起袖子抱在一起厮打,总之闹的不可开交。
气的皇上直接命人封锁宫门,让他们闹个够,打个够,分不出个高下对错,谁都别想走!
长公主图谋了这么久,结果却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满盘计划都落空,直接被人釜底抽了薪,怎能不恼,怎能不抓狂?
顾义明能想明白的事,顾清晏自然不会不懂,他知道的还比顾义明更多一些。
他去梅林偶遇老御史,除了看看他到底是自己死脑筋,还是被长公主收买了,顺便试探丁大学士是不是也被拉拢外,也有闹出点风声引人注意的意思,免的老御史被人暗地里动手脚突然出了意外。
因他思来想去,这个局想破只有釜底抽薪,只要老御史一死,长公主的全盘计划都得白费。
可他万万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干了,还干的这么干净利索,不留痕迹。
让准备当朝死谏的老御史用自己的腰带悬梁自尽,真是好手段,好谋算。
这个世上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当今皇上!
而胡秀儿偏偏也在这个时候被皇后娘娘传召入宫,至今还没回来。
顾清晏觉得他和胡秀儿也被皇上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他为了达成目的,早就做好了以身入局的准备,可当胡秀儿真被他卷入危险之中时,顾清晏发现自己根本淡定不下来。
他心急如焚,手心冒汗,不敢想象胡秀儿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他后悔了!
而此刻,胡秀儿的马车已经快驶入正阳街了。
为了尽快赶回侯府,车夫抄了一条小路,眼看就要穿过胡同,驶入正阳大街时,忽然一辆马车斜着从旁边胡同里冲了过来。
赶车的人还大叫着,“让开,让开,马疯了,马疯了!”
这么窄的小胡同,根本容不得两辆马车并行通过,勇冠侯的车夫便是想让也没处让。
更何况,这个时候,这个位置,一匹疯马拉着车从那么偏僻的胡同里冲出来,怎么看都有问题。
车夫紧紧拉住缰绳,大声道:“主子,坐稳了!”
说着,便狠狠一甩马鞭,准备趁着那辆马车还没完全冲出来堵着路,抢先一步冲出去。
胡秀儿听到车夫喊坐稳,赶紧伸手去抓能稳住自己的东西,可一只手刚抓住车窗,马车便重重颠簸了下,她的头在车壁上砰砰撞了好几下,撞的她头晕眼花。
云雁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也没抓住,直接被颠的满车滚。
车帘也被摔的左右摇摆,胡秀儿看到外面闪过一道寒光,有人大喊着要杀了疯马。
胡秀儿觉得不对劲,杀马应该冲马砍啊,她怎么会看见刀呢?
“云雁!”
胡秀儿一把把云雁扯到跟前,沉声道:“他们不是冲马,是冲人,咱们遇上歹人了!”
说完,胡秀儿就抱着云雁,直接跳下了车,冲随车的护卫喊,“弃车,上马,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