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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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暄仪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一家人写不出两个陆字，陆融她是知道的，与一个母亲所生的差不多，感情也是深厚：“既然祖母和父亲母亲都赞成，我也高兴，融儿这孩子若真是明年争气，定然是我陆家的大喜事。”
高氏和白氏都笑了起来：“将来若是融儿争气，也还要劳烦皇后娘娘给融儿择一门好亲事了。”
陆暄仪笑了笑，微微点头。
用了午膳后，两位夫人便也和其他的宗室贵戚、外命妇一般去了上林苑里赏秋海棠、玉粹花，散步。未时正刻，慈寿宫东南边的畅音阁的戏就正式开场了。
畅音阁是睿宗皇帝时期建造的一处六丈余高的戏台，当时是为了庆贺睿宗的母亲孝哲太后六十寿诞而专门建造的。孝哲太后过世后，就鲜少有使用畅音阁的时候，太皇太后在世时是有严格规定，宫中非重大年节时，不得闻靡靡之音。
太皇太后去世后，这条规定虽并没有被废弛，但宫中也并没有在非年节的时候频繁的使用。太后虽然喜欢听戏，但平时也还是颇为节制的。
太后来地很早，看地也是兴致盎然，一旁的两个太妃时不时还低声交头接耳，太后是一出戏看完了才开口点评。陆暄仪和一众妃嫔看了两出戏，流影低声说着时辰差不多了，陆暄仪就先向太后道了告退，回宫更衣描妆。
回凤仪宫后，趁着陆暄仪吃茶的功夫，流影道：“奴婢今儿倒是没看到万宝林。”
骤然一听这个名字，陆暄仪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诧异地看了流影一眼。流影又道：“皇后娘娘，是两个月前宁俢仪娘娘有孕去陛下跟前露脸得了陛下召幸，又冲撞了昭容娘娘被罚跪的万宝林。从前是兰陵宫的，之后养好了膝伤由内务司安排迁去积翠阁。”
陆暄仪微微点头，移步到妆台前坐下，由浅黛和雪时做主伺候着选了件立领红色百鸟朝凰鞠衣，袖口领口皆以金银丝线绣着华美精致的纹样，下身是一件玄色龙凤纹缂丝裙，还以牡丹团花纹为缀，外面则是一身明黄色大衫，绣以真金八宝团凤纹，霞帔同为明黄色，花纹则是织金云霞凤纹。
换完了衣服，陆暄仪又端坐在妆台前道：“早上的请安应是来了罢？积翠阁那边儿可有人来告假么？”
流影旋即出去正殿那边问过后，又来回话：“没有听说。”陆暄仪微微点头：“待会儿再让人去问问。”流影应下后，就正式开始重新添妆。
浅黛问陆暄仪：“娘娘今日是想描三白妆还是珍珠妆？”
陆暄仪想了想：“不若结合一下？晚上又要拜月，又有宴会，三白素净珍珠又有些奢华，”说罢又看了看浅黛，笑道：“我信得过你的手艺，你且看着描画便是。”
浅黛笑着答应下，略作思考就动手了。保留了在脸部先涂上一层淡淡的胭脂，面部微微泛着红色，额头，下颌及鼻尖处微涂白色的粉，使面部看上去更为饱满立体。再以珍珠贴在双耳前、嘴角处，额头的珍珠则取了一颗赵昀赐下的珊瑚珠子为缀。
眉毛化做柳叶状，眼皮上轻扫一层极淡地云霞色，淡樱色的唇则是描画的蝴蝶唇妆，很是别致。妆容描画完毕后，流影雪时便仔细地将陆暄仪的长发重新梳理后，绾为高髻，并极小心地给陆暄仪戴上了三龙两凤冠。
冠上的翠云有八十八片，大小各色珍珠三千五百余颗，宝石九十余块，通体还以翠鸟羽毛点翠的如意云片做缀，冠前还有对称的翠蓝色凤凰一对，顶部则是等距排列的由上好的韧金丝编制而成的金龙三条，左右两条金龙的口中还衔着珠珞，冠的后部则是有两只博鬓，呈扇形左右分开，每边的博鬓均有三层，每一层上都镶嵌有宝石，边缘还有珍珠做陪衬，冠口沿着镶嵌的红宝石组成了一圈牡丹花的样子。
脖子上戴的是凤形璎珞点金项圈，一双凤眼是用藩国进贡的两颗极罕有夜明珠雕琢而成，耳垂上则是一双珍珠镶紫玉坠子，手腕上戴的正是上月时送去尚服局做的珊瑚手串。
如此悉心准备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完成。
流影雪时浅黛，以及宋嬷嬷罗康等人都有些移不开眼了，这样郑重其事打扮的皇后真是天姿国色。
流影率先赞叹道：“皇后娘娘真是天姿国色，倾城倾国啊！”其余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陆暄仪却是大气也不敢喘，笑也不敢笑地太大，微微苦笑：“这般我可真是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快来搀着我罢。”所幸宫中要这般郑重装扮的时候真不多，否则真能把人折腾地不得了。
依照宫中的规矩，需在月亮东升的时候，在建章宫内祭拜月神。是以当陆暄仪的仪驾抵达建章宫时，就已经看见正殿里摆放了一架两人高的紫檀木雕满月纹屏风，屏风前摆放两张八仙桌，屏风两侧挂鸡冠花、毛豆枝、鲜藕等应节之物，桌上供有一个整整十五斤重的大月饼，上面印着极为精致的“玉兔捣药”图案，月饼前则有各式应节的糕点、水果等辅助供品，供品前还放置有几个祥云纹香炉和红蜡烛。
赵昀看到陆暄仪时，也是移不开眼。其余妃嫔们也几乎全都到齐了，都跪拜在地行地是最郑重的礼数：“妾等叩请皇后娘娘长乐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暄仪含笑道免，微微侧目间，就将左手放在了赵昀的掌心里。还是那样略微干燥而温暖。
赵昀穿的是一身红缂丝十二章九龙腾云纹衮服，剑眉入鬓，墨玉般的发高束，并以双龙戏珠金丝翼善冠做固定。显得他俊朗不凡，英姿轩昂。
祭拜月神的仪式自有司礼官引导，由专门选定内监来念祭月文，念完之后便是有司乐司的乐工奏祭祀月神的乐曲，赵昀与陆暄仪一同跪地持香祭拜月神，夫妻二人共同祭拜完成后，方才是妃嫔们的祭拜。
待妃嫔们祭拜完毕后，司礼官方喊：“礼毕——”后，所有后妃再次向赵昀跪呼：“陛下万岁吉祥，大宸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赵昀亲手扶起陆暄仪，并示意其他妃嫔平身。邓远早已指挥着小内监们将十五斤重的月饼分做每人一块，由赵昀起头先吃一口，众人再吃下一口，这就是吉祥团圆的好寓意了。
孩子们则在另一边祭祀兔儿爷，大公主二公主玩地就很欢快。
祭祀完成后，就是今晚另一件大事，夜宴。
中秋节的夜宴是圣都中最重要的宴会之一，圣都中凡四品及以上官员均可携妻儿至宫中赴宴，地点也就设在建章宫的紫宸殿中。
皇帝皇后自然是并肩同桌，太后单独一桌，主位妃嫔们各自一桌，中位低位的妃嫔们则是一起坐，再就是皇子公主们，皇室宗亲贵戚们、官员们各自一家的坐一桌也就是了。
赵昀示意邓远宣布开宴后，所有人一齐敬帝后、太后之后，精心编排的歌舞也就开场了。赵昀的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漾着浅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