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上皇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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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落以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来到宫中，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她看看对面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与妃子们谈笑风生，这妖孽就是想让自己过这种糟心的日子。
四月初，太上皇病情恶化，宋元璟宋元琛轮流侍病。四月下旬，应太上皇的诏书，青州王父子也来到了太上皇榻前。
清落知道，这次真的最后一面了。他们父子四人在寝宫内待了很久，后来他们让清落进去。太上皇已经说不了话了，但清落明白他的意思。她流着泪向他点了点头，他笑了。
庆历二年四月十九，太上皇薨。宫中一片哭声。
宋元琛在第一时间将太上皇的死讯诏告天下，等待着各地的皇亲上京奔丧。但是他还没有等来豫州王，父皇临走前最想念的人还是没有来。
五月初八，他带领所有的皇子公主，皇亲国戚，百官着丧服送走太上皇。清落远远地看见了宋文远，就离开了。
太上皇把宫中的快乐也带走了，宋元琛都瘦了一圈，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清落特意让虞妃多去他的寝宫，都被他赶出来了。公公告诉她，皇上近期胃口不好，不怎么吃东西。
五月十八，清落亲自做了一碗面端进去，把它放在宋元琛的面前。他刚想推开，她按住碗，说：“这可是那年我瞒着我师傅，到山下一位寡妇家学了一个月才学会的，你不尝尝吗？”
“你自己亲手做的？”
她点点头，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他尝了一口。想不到真的让人禁不住想尝第二口，没多久，他就把整碗都吃完了。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他问。
“因为我可以幸灾乐祸了，你也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的人了。”她笑着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躲在父皇灵柩后面哭得泪人一样，他真被她骗了。
“我很小就没有母妃，五岁的时候就中毒了。那时候并不知道中毒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自己会抽搐，全身发痛。发病的时候父皇会把我抱在怀里，让我感觉到少有的温暖，我甚至有点期待发病的时间。真到有一天太医偷偷告诉父皇，我的毒没有药可解。我才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除了父皇的怀抱，我好像对什么都没有留恋。”他的脸上是那样的凄凉。
“我只是听说，想不到真是这样。”她说。
“直到回到宫里，看到你和父皇这么随意亲密的聊天，最主要的是你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可以逗父皇开，那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后来我央求父皇去周夫子那里学习，那时只想离你近点，能听到你可以感染所有人的笑声。后来有一天，太医告诉父皇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尽管心里准备了很多年，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我发现在自己有留恋的东西了。”他看着她说。
“就是你十二岁那年？”她问。
“是，我在最后一次发病的时候遇上顾先生，他告诉父皇我可以治，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顾先生把我带到墨青山，他说只有那里的药浴可以治好我。在墨青山我遇上了我的师傅华先生，他把我带到一个黑暗的地下洞里，刚开始我怕黑，但后来的疼痛让我忘了一切，那种疼让我终身难忘。当时我真想早点结束生命。我泡了三天三夜后，竟然活下来了。”
“你是在墨青山解的毒？”
“是，当我特别开心地回到宫中时，才知道你家发生了那些事。我曾经去看过你，但父皇说宋家一辈子也还不了你，让我别再打扰你了。这十年父皇过得并不开心，我身体好了，但再也没有感受到父皇的温暖了。别人都说他最宠九妹，但我知道他有时还会把九妹叫成你的名字。”
“所以到最后我都没法恨他，这宫里有太多回忆了，都是因为他对我的纵容才会有当初那么开心的我。但是他走了我没有太伤心，他最后的病对他太折磨了，还有他的内疚，内心也是一种折磨。他和你二皇兄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到最后他都没有告诉我父亲当年具体的事。他应该也很煎熬。不过他很爱你，为你他都愿意再设计一次我。为了天下，他也尽力了。所以他还是一位好父亲，一位好帝王。”清落说。
“我回来后他就有意让我即位，刚开始我特别反对，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在宫外过几年自由的日子。后来父皇答应我每年可以出去几个月。这两年他身体确实不行了，我不忍心看到他再为国事操心，才接下了这个重担，我以为我可以让他活得久一些。谁知他还是走了。”
“他禅位的原因就怕他突然走了，会让你乱了手脚，该安排的他都安排好了。”
“他最后跟你说的什么，他竟笑了。”
“我只是告诉他我答应的事会做到。他最不放心的肯定是你，所以你还得保重自己的身体，这宫里你一冷着脸，都没有谁敢笑了，生活还得继续。”
“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所以我想让虞妃多陪陪你，你连她都赶走了。”
“想让我开心也很简单，只要你不离开就行。”他说。
“你就是想拿一个什么都比你差的人跟你对比，比你可怜，比你无奈，比你孤单，还比你丑，你自己心理就平衡了，想不起自己的伤心了？”她夸张地说。
“你是这样认识自己的？来我给你一个安慰。”他伸出手说。
“你是不是吃些东西就有精神了，要不要给你召你的虞妃啊？”
“你很好奇我和虞妃相处的样子吗？要不要让你看看？”
“不不，我一点也不好奇你们小夫妻之间的小隐私。”
“你我之间才是夫妻。”
“啊？名义上是这个意思。你如果介意皇后的位置……”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打断她的话说。
“放心吧，这个位置不会占用太久的时间。”
“你想走？”
“目前还不会走，至少我现在也没有影响你们的生活。你这雨露均沾做得也很好，至少你的三位妃子现在还没有觊觎我的位置。”
“她们敢？”
“其实不管国事，后宫之事，你都有能力处理好。我相信你。”她说。
他想他做不到的事，她永远看不见。
“你一点都不想要皇后之位吗？”
“你自己也说过想过宫外自由的生活，更何况我在乡野间长大，宫里的生活不适合我。不过，现在你我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我还是挺开心的。对了，你对新科进士是不是也该安排了？”
“不是你说他们年轻容易冲动，比较激进，我就晾晾他们，磨磨他们的脾气。”
“这都三个月了也差不多了。韦桢适合在户部，史于明从小精通算术，做事专一，适合在工部，范有进善于排兵布阵，有谋有识，可以在兵部。你认为呢？”
“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让他们回到更贴近百姓的地方。”
“嗯，我相信你的安排，我老给你提建议感觉是我严重干政呢？”
“你怎么不说后宫魅惑皇上呢？”
“那事要做也是你的三位妃子的事，我没这个能耐。看你现在心情不错，那我先走了，记得按时用膳。”
“你陪我一起批改奏折。”看着他央求的眼神，她竟不忍心拒绝，嘴里嘟囔着“你竟用美男计。”
“什么？”
“我说好吧。”她不情愿地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