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邪一定不能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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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媛静静地坐在那张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病床上,她的目光穿过朦胧的窗户玻璃,定格在外面冰凉的世界。她的双手抱着膝盖,下颌轻轻地垫在双膝上,那一缕飘散的头发在微弱的室内灯光下显得分外黯淡。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像是她的灵魂被外面那片死寂的冬景同化了,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仿佛藏匿起来。
外面的北方冬日确实残酷,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冷,远处的工厂烟囱缓缓升起的烟雾与灰蒙的天空交织在一起,更增加了这个季节的沉重感。街道的角落积满了未被及时清除的雪,被脚印和车轮反复踩踏,变成了一片冰硬的污泥地。每当冷风吹过,雪粒被卷起在空中飘散,又重新落下,形成了一个不断循环的冬日景象。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氛围,仿佛把人的心情也冻结了,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温度持续低迷,好像暖和的春日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而裘媛,此刻却与外面的世界一般无二,冷漠且遥远。即便是窗外的冬日凛冽,似乎也进不了这个房间,进不了她冰封的心房。
医院的白墙和长廊在灯光下投下一道道森严的阴影,一群医护人员忙碌的背影来来往往,他们或许是这座冷冽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温暖源泉,但对裘媛来说,那也如同远方的灯塔,遥不可及。
刘燕坐在裘媛的病床边,一言不发。她的手里拿着一小袋开心果,不时地用指尖巧妙地将果壳掰开,那连绵不断的“咔,咔,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病房内显得异常突兀。这声音似乎也成了她情绪宣泄的一种方式,随着每一个开心果被剥开,她的心情也能开阔一点儿。
刘燕和裴皓原本在芬兰滑雪,接到魏妈妈的电话后,她和裴皓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等见到裘媛如冰雕般静默坐在病床上的模样,让她这个平时乐观开朗的人也感受到了一丝无法言说的压抑。哎,这样的冬天,让人们更加渴望温暖的阳光。
裘媛整日的意识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可是她却只能承受着它,由着这种压抑侵蚀着自己疲惫的身心。
她的心情沉重得仿佛能够压垮她的身体,让她感觉透不过气来。连心脏跳动都很艰难,每一次收缩都像是在提醒她,生命是如此脆弱。她感觉自己像被枷锁牢牢困住了,周围的空气稀薄到令人绝望,她的心脏、她的肺、她的全部似乎都在乞求着一丝可以依附的氧气。脑海里总是反复闪过那些画面,王向阳从沾满鲜血的衣襟里,掏出一个U盘,颤抖着递给她,他很努力地说,“你好。”好像这简单的两个字,耗费了他很多力气。可是他却笑着说,“不要救我,我累了。”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有四散逃离的游客,也有胆子大躲起来偷看的游客,武警官兵匆忙的脚步,白大褂的医生呼唤救人的口型,甚至她还恍惚的看见被她骂“傻子”的那个保安。一切都如同电影的快进画面,快到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
那天,裘媛、裘文卿、高敬远和需要到京城养伤的陈国兴一同被军用飞机送回京城,又一并被送到x军医院。没有人再说起王向阳,裘媛想,他可能真的不在了吧,毕竟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个世界给予的任何东西,即使是生命。
之前裘媛问偷偷去参军的裘文煜,为什么去当兵?当时裘文煜很郑重的说,“军人的意志坚如磐石,军人的信念坚如钢铁。”
王向阳曾经拥有这样的信念和意志,但他最终却选择了放逐自己。在裘媛的心中,一个问题始终挥之不去:一个如此坚强的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抉择,才会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他应该做过很多坏事,毕竟他还绑过自己,吓唬过自己,给她带来了恐惧和伤害,可是最终他莫名其妙的救了自己和文卿。她的内心深处,一种复杂的情感在酝酿:对王向阳的感激,对他选择的悲哀,还有对他过往行为的不解。
第二天,段宏远、段宏志、邬安、魏桂、裘保国、裘娟都出现在裘媛的病房里。
段宏远,一个以坚毅和决断着称的人,很少会有如此的怒火。他的原则性如同铁石,他的冷静如同深海,而今天,他似乎失去了那份从容。何为兵?军令如山,这不仅仅是对部下的要求,更是他的人生信条。
但是,裘媛她不是他的兵。可是家里的孩子们,也没有谁敢违背他的话,甚至连段宏志也不曾。现在,偏偏裘媛这个孩子,老虎头上拔毛。邬安看,裘媛安静的听着,不应也不反驳。赶忙给段宏远顺气儿,一个劲儿的说,“阿媛哪懂这些,你发火也没用。孩子都吓坏了,你这舅舅也不安慰,还像训你那些兵似的,孩子多委屈。”
段宏远还想再说,魏桂轻咳了一声。段宏远瞬间哑火,裘保国接着说,“就该教训,一直不知天高地厚的,早晚吃大亏。”
裘娟想上前,却被魏桂制止了,只好一脸担忧看着裘媛。
段宏志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热闹一般,他还在想着刚刚平息的那段网上视频,也是不声不响的这个“麒麟臂”的外甥女惹出来的。却被魏桂瞪了一眼,只好替裘媛求情说,“小媛也是侠肝义胆,不然警方可能还在四处转着找那些人呢,现在也是歪打正着,按住这两个爪牙,湄公河那边也能尽快解决。”
段宏远怒视段宏志,说,“她这次胆大妄为的去黔南,你是不是也早就知情?”
段宏志眼瞅着这怒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无奈的看了裘媛一眼,“那倒没有。如果我知道,我高低得让陈国兵跟着一块儿过去。”
段宏远被段宏志的话气的差点儿气火攻心。
裘媛却喃喃的说,“我知道错了。段大舅也别怪舅舅,我谁也没说,是我想当然的把证据私下给了高敬远。因为我知道之前的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我也早该想到,他们之前就能干出杀人的勾当,又怎么会放过敬远呢?”裘媛抬头看向段宏远,“段大舅,为什么抓了一个李卫民,还会有王卫民、张卫民?”
段宏远被裘媛问的一噎,只好叹了一口气,说,“你要相信,邪一定不能胜正。”
裘文卿在另一间病房,她的情况要比小姑裘媛好上很多,裘正夫妻陪着,李婧对裘媛全是埋怨。认为都是裘媛冲动不理智,才会连累裘文卿再次受伤。
裘正第一次呵斥李婧,觉得以前温婉大气的她变得面目全非。之前因为贪慕一个镯子,明里暗里教唆他找魏桂要钱,总是猜测魏桂私藏着小金库,早晚有一天会给到裘媛手上。如今更是,明晃晃的指责是裘媛惹是生非连累了文卿,却不想想,这帮人就是文卿之前招惹的那些亡命之徒。
裘正不愿意李婧因为物质的欲望而变得如此世俗和冷酷。裘正的呵斥不是为了维护裘媛,而是为了唤醒李婧的那份初心与良知。他要李婧明白,在大家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刻,她的指责和怨气只会破坏他们兄妹多年的感情。
然而面对裘正的指责,李婧的愤怒和不满未有半分迟疑,她觉得裘正还真是被裘如说的那样,“忠厚老实,被妹妹糊弄的团团转”。只有她自己是在为这个家和孩子们考虑。
裘文卿直接制止了李婧将出口破坏家庭和谐的话,“妈,那些人就是来内地暗杀我的,不是现在,就是明天。如果不是我小姑的那个朋友,我和小姑都死在那些人的枪下了。”
李婧被噎的哑口无言。
高敬远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但是裘娟依然紧张的不行,还如同小时候那般嘘寒问暖的照顾着。而囡囡则犹如一只活泼的小鸟,不时地叽叽喳喳地哥哥长哥哥短叫着,虽然小小年纪的她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存在无疑给这个充满紧张气氛的病房带来了一丝生机。
他几次试图向裘娟询问裘媛的情况,但每次都被裘娟含糊其词地搪塞了过去。他知道,如果裘媛的情况像他自己这样并无大碍,裘娟肯定会告诉他。他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快速地跳动着,对裘媛的担忧让他倍感压力。
现在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他受伤高热失去意识的时候,真的是裘媛扛着他送到的医疗站。每次想起这个情景,他都会莫名感到脸颊发烫,心中的自尊让他感到有些难堪。毕竟自己一个健壮的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扛着跑,想想他都感觉有些不安,虽然不断安慰自己是因为受伤才会如此,可心里还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