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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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想对她说的话吧。”
日向宁次将赤砂之蝎摆正，老低着头看人实在容易犯困，不过半个小时的短眠聊胜于无。
“当你发现她为了你研究了转生忍术，世界的存在方式便发生了改变。”
“没有好好珍惜她，你在后悔吧。”
少年的声音带有蛊惑人的魔力：
“向我许愿，献上祭品...”
“让我实现你的愿望。”
赤砂之蝎暗道真是小看这人了，之前只觉得有那群家伙像脑子坏掉了一样把这人当邪神供奉，却不想这人本身和邪神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
能看得见的邪神。眼前的邪神大人会悲伤，会难过，受了伤会感觉到疼痛，没有进食会饥饿，时不时就需要睡眠。相比之下的自己，感受不到疼痛，也不需要进食，睡眠对那具身体来说也不过是累赘...
比起日向宁次，他才更像是“邪神大人”吧！况且这人又会知道他什么愿望？
没有好好珍惜她？谁？千代婆婆？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后悔。简直不可理喻。
若是没有被控制住语言功能，赤砂之蝎此刻一定会问出“祭品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他不得不承认，邪神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就算基本特征全然不复存在，邪神和人类还是有着根本区别的。
赤砂之蝎将其称为：属于邪神的能力。
就像他先前说的，日向宁次的声音非常具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而此刻，邪神也在发挥他超于常人的魔力--赤砂之蝎只是睁眼看他，便可以准确回复对方的问题。
“很简单，只要你成为祭品就可以了。”
“倒不如说，你在被千代婆婆杀死时许下愿望，而现在的你，已经属于我了。”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而是因为有日向宁次存在，赤砂之蝎现在才可以躺在这里，完成以下交谈。就算是想要摆脱，命运之线早已将其变成日向宁次的附属品。
就像之前那成千上万的人一样，变成了，规则上的，日向宁次的所有物。
少年坐在赤砂之蝎床边，五指发散出淡蓝色的查克拉线，将横卧在床铺上的男人牵拉，一如对方控制傀儡的姿态。
“说来不巧，我也稍微会些傀儡之术。”黑绝教百豪的时候说什么都要额外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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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身体会带给你和先前完全不同的体验。”
“再一次作为普通人，看一次这个世界...”
“不也是你的愿望之一吗？”
就算被剥离了生物的外壳，也无法改变赤砂之蝎身为“人类”的本质。他命中注定无法像黑绝或是极乐之匣那般，自由自在的，如同空气那般物质的，穿梭于世间。
矛盾，后悔，迷茫。
只要是“人类”便一定会存在的情绪。
“或许对你来说永恒之美才是真正的艺术....”
“但你的生命中也不光只需要艺术。”
“所以你向我许愿，而我现在在这里。”
赤砂之蝎哪里知道向日向宁次许愿？但他确实在那一刻许下了愿望，而非平常意义上的神明却在此刻倾听。
这样的感觉，或许也不坏。
少年控制着赤砂之蝎原地转了个圈，藤原悠介和药师兜都去忙别的工作去了，此时都不在房间内。要是被二人看见，定然又是爆笑--就算是人形，一丝不挂在大庭广众下转圈也是不好的吧，更何况还是具有赤砂之蝎意识的人形。
但他们不在，也笑话不到赤砂之蝎。
就算笑话到了，也只会得到：
“我已经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祭，和人形傀儡又有何区别？”
或是类似的答案。
“时间差不多了，试试活动一下身体如何？”
“兜他们给你的封印，只要没有反抗意识就不会生效。”
少年的手掌贴在白如瓷器的人形脸上，属于活人温热的触感准确无误的传给赤砂之蝎的意识。
好温暖...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是什么时候呢？
只要将自己做成傀儡，心就不会疼痛，也不会再感到悲伤。
但也和温暖绝缘，再也无法理解一切属于活人的幸福。
日向宁次给予的身体有着明显的关节，不正常的颜色，连肢体的细节都和蝎所制作的傀儡相差甚远。但...
“是很不错的身体。”
男人这样评价道。
他看见少年罕见的弯了眉眼，手指描摹处人形五官的位置，这样说道：
“虽然你不能通过使用查克拉来操纵傀儡或是使用忍术，但改变下这人形的外貌还是可以做到的。”
少年指尖的余温还残存在赤砂之蝎的“皮肤”上，而热源却撤离到相反的方向。
“多谢夸奖，我们也差不多是出发的时间了。”
赤砂之蝎似乎看见了神明，和“邪”毫不相关的神明。
或许永恒之美才是艺术，但他的生命中也确实不只是艺术。飞段大脑小脑一起缺失的种种表现，似乎也不像之前那般难以理解。
“蝎...”
千代婆婆颤抖的伸出手臂，将没站稳的孙子揽入怀中。明明只隔了不到半日，这位年迈的老人却像是恍然大悟般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全新的认知。
如果她之前在孙子身上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如果她之前能更早察觉到砂隐村制度和教育系统的劣势，是不是蝎就不会死？
如果她能正确的将亲人之间的爱意传达给他，是不是就不会将孙子逼上这一步？
如果，她能够更早的完成转生之术，是不是...
可当傀儡暗器刺穿赤砂之蝎的核心，这些如果都变成泡沫，一个接一个的碎掉了。
除去弟弟，她在世间最后的亲人，也离她而去了。
不过几分钟前，她看着我爱罗，那一头红色的头发，和蝎是多么相似，可那人站在自己对立面，并由自己亲手杀害。
蝎死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人替他感到悲伤难过？就像漩涡鸣人一般？
不，怎么可能。千代婆婆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孙子的所作所为，连下地狱都变成小打小闹，除了她，又有何人会为他感到悲伤？
如果用她这条老命，能够替孙子赎罪的话，倒也是好事一桩。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来到我爱罗身边，可却在忍术发动之前，孙子从天而降。
她永远不可能感知错蝎的查克拉，就算是完全换了一个身体。亲情和血缘的纽带将他们牢牢联系在一起绝无断开的可能。
而刚才的决心，却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人活就这么一辈子，而她都是应该痴呆的老太太了，偶尔糊涂一下很正常吧！有些东西，总是在真正失去后才觉得后悔。而回过神来，能够给予她后悔机会的对象已经不在了，喜悦也好悲伤也罢，都变成了只属于自己的孤独。
“作为千代，偶尔任性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她这样对自己说道。
“已经为村子鞠躬尽瘁一辈子了，在临死前想要和孙子在一起，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她这样问自己。
“说到底，我的命，也只是属于我的。我最终还是最有权力选择的那个人。”
她这样下了决定。
而金发少年的泪水又让婆婆于心不忍。但她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孩子，只有学会爱自己的人，才能爱别人。
抱歉啊孩子，我才刚刚学会爱自己。
而老婆婆耳边却传来非人的低语：
“向我许愿吧！”
“献上祭品，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沙暴的我爱罗复活，而你也可以和孙子一起生活的未来。”
“向我许愿吧！”
“将你的一切献给我！”
她像中了魔咒，连片刻都未曾踟蹰，即刻便给出了答案。
“我向你许愿，将我的全部献给你。”
只要你能够实现我的愿望。
千代婆婆眼睁睁看着带来孙子的陌生人，勾着手指--那应该是砂隐村的傀儡术，大概。将鸣人口袋中不知何时进入的小盒子拉出来。
而盒子吐出了，一尾查克拉！
尾兽查克拉哪里是常人能够保存的，首先没有容器，就算有容器，也不是这般收放自如！
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许愿的对象--眼前自称碰巧路过的傀儡师。
而恐怕蝎现在能在自己眼前，也是向这家伙许愿了的缘故。而蝎的愿望内容自然包括了自己--所以她是？
愿望逻辑上的赠品。
砂隐村促销，买一送一，多谢惠顾。
“你！...”
漩涡鸣人本要怒吼着冲上去质问宁次到底对我爱罗做了什么，却在半路感知到我爱罗的查克拉。
？这是？
而春野樱动作更快，将双手凝聚出医疗查克拉不放过我爱罗身体内一丝一毫的变化。
“鸣人，我爱罗他，复活了...”
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复活，而是，真的在从死亡状态变成能够活蹦乱跳的程度。
不光是心脏，连机体的各个器官都在迅速重启，就像是被关机的设备按下了电源键，重新开机。
不过片刻，他便睁开双眼，借着春野樱的手臂半坐起来。
很明显，他活了。
“鸣人...？”
我爱罗不是很能理解现在这个场面。理论上来说，他已经死了。甚至刚才，都已经在净土看见父亲了，现在却可以睁着眼睛，看见长高了不少的漩涡鸣人。
鸣人也死了？不可能吧。所以他是，活了？
我爱罗不理解，但漩涡鸣人要比他更迷茫些。
少年人充沛的情感在即将溢出之时，迷失了方向。
日向宁次，是在砂隐村打伤我爱罗并且将其带走的坏家伙，也就是说我爱罗会被抽走尾兽，然后死掉，基本和这家伙脱离不了关系....
可是现在我爱罗又复活了，根据小樱的描述，是很正常的复活，而且现在都可以叫他名字了...
是日向宁次干的。
为什么，什么都是日向宁次？
杀死我爱罗的是他，复活我爱罗的也是他！
漩涡鸣人不知道，自己的怨恨，自己的悲伤，自己的喜悦，自己的感激应该放置在哪里。
他从小活得便纯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一但认定了的就再也难以改变。
可日向宁次，却将他的纯粹撕下，血淋淋的伤口正是少年的迷茫。
他无力跪倒在草地上，湛蓝色的双眼失了神采。
身后同伴关切的喊声也在离少年越来越远，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因为三代爷爷的死亡而怨恨这个人。
事实上，他听得见村子里的大家对“三代目”“团藏”‘“长老”等称呼的评价--有好有坏。有的和自己印象中的三代爷爷截然不同，有的却美化的过分。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想，日向宁次杀死了三代爷爷，是不是因为对他来说，三代爷爷不是风光无限的火影，而是将其推入深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优柔寡断，不作为，胆小怕事...
他无法忽略这些评价。就算一开始还能够大声反驳，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事件的逻辑逐渐完善，亮晶晶的三代爷爷也变成了有各种颜色的立体人。
少年正在向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世界疾驰而去。
更可怕的是，他意识到日向宁次从来没有厌恶过自己--甚至称的上是友善。
整个世界都在裂开。
眼前斗笠打扮的少年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他颤抖的问出：
“在波之国的面具人，是你吗？”
他感受的到头部有压力。
原来是日向宁次。
他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顶，像是在鼓励 。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这点还是夸夸你吧。”
“佐助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我还以为你需要更多时间呢。”
前不久，如果三年前也能说得上是前不久的话，那确实是前不久。
宁次手掌下方毛茸茸的脑袋微微抖动，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日的少年早已在他脑海中被美化的不成样子：温柔，理智，强大，帅气，几乎是一切美好词汇的集结体。
而现在，他却变成了，日向宁次。
“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漩涡鸣人的声音出现裂缝，回荡在整个空地，换来的却只是对方轻描淡写的：
“向我许愿，献上祭品，我将实现你的愿望。”
“把你的一切献给我，我便告诉你答案。”
漩涡鸣人恍惚着抖动了下肩膀，抬头正对上那人纯白色的眼睛。
“看吧，这就是你的选择，鸣人。”
而身边却传来了，像幼儿牙牙学语一般艰难发出的声音：
“谢...谢你，千代婆...婆。”
“这些....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