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降维打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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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城有赌城的规矩，“赌底面”便是其中一个上不了台面但又人尽皆知的规矩。
所谓的“赌底面”，又称“托底”，是赌客们为了避开法律规定的赌桌200万下注上限而私下加码的一种赌博方式。
有些赌客觉得不够过瘾，为了寻求刺激，会在赌桌下注基础上私下加杠杆，多少倍的都有。
不然200万一局，连输100局也无非2个亿，那些输掉几十上百亿的大老板要输几千上万局才能把全部身家输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赌底面”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性质也相当于私人赌博。言外之意，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法律都不管，双方自己协商解决。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赌客往往会找个有实力的中间人作保，通常这个角色会由赌场充当，只需要付出一定的抽水就行，这样赢了也安心。
如果对手赖账，自会由赌场方面派一些高大威猛的谈判人员上门去友善协商，确保能收到钱。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很多“赌底面”原本就是由赌场串通“扒仔”、“叠码仔”们暗中组织的，为的就是其中稳赚不赔的抽水。
但这也没啥好抱怨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人逼你赌，自己管不住手怪得了谁？！
可能有细心的朋友要问了，赌城法律规定的，到底是赌桌“下注上限200万”，还是“赔付上限200万”？
答案是“下注上限200万”。
没错，龅牙哥在耍滑头！
他方才故意含含糊糊对王旦说“赌桌上限不得超过200万”，为的就是想要赖账。
严格来说，当他接受了王旦1200万上桌押注的那刻起，就算是默认了“赌底面”的赌博形式。
这也算是赌城的一个规矩。
现在才提法律，多少有点朴完昌提起裤子要报警的意思。
如果真的那么遵纪守法，一开始就不要玩啊！输了才搬出法律条文，这在赌圈是极不体面和没赌品的行为。
然而龅牙哥依旧是这么做了。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是强势的一方，规矩啥的都是为弱者制定的，而最终解释权永远握在强者手中。
自己就是赌场，就是最大的中间人，哪怕不认账，你又能，又敢，奈我何？！
何况据他所知，王旦此前并没有来过赌城的赌场。
不管是关于赌博的法律条文解读，还是类似“赌底面”这些赌城规矩，一般新手赌客并不会了解得很透彻。
像这种嫩鸟，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过去大不了给个三瓜两枣的，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所以他才会提出“桌面200万上限，私下补足2亿”的说辞。漫天要价坐地还价嘛！
如果王旦接受了，他也就付出区区2亿，这还能承受得起。
如果王旦不接受，大不了按照200万封顶的法律规定，赔他180倍，也就3.6亿而已。
总之绕来绕去，不管怎么说，21.6亿是绝无可能赔付的。
之前和他死较真的，最终全都凉凉了，相信这姓王的也一样会知难而退。。。
他想得是挺美，也做好了谈判的准备，却怎么都没料到王旦居然谈也不谈，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掀了桌子。
这里龅牙哥预判错了2点：
1. 王旦并不是新手赌客。虽然之前的确没来赌城赌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2. 全赌城最强势的一方并不是他或者任何黑帮乃至官方，正是有能力一人屠一城的王旦！
要不是为了给胖鱼背后那些人面子，本就对赌博深恶痛绝、对赌场好感缺失的王旦，很可能来赌城第一天就把所有黑道全都挂在东南枝上。
他之所以还耐着性子拉林雨欣来赌场磨磨唧唧，一把一把押大小押豹子，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钓鱼！钓龅牙哥这条鱼！！
他一直在等，就等着什么时候赌场方面先坏了规矩，自己可以有借口合理发飙！
因为在赌城还有另一个规矩，那就是如果你赌输了赖账，事情就能在场外解决。到时候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哪怕是违法逼债，在这里也并不违反道德评判标准。相反，还能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赌品即人品，输了没钱相当于吃饭不给钱！
这是上百年来深入赌城人骨髓的信念！
（保命声明：这里是平行世界，法律和规矩都和现实中没有一毛钱关系，请勿代入！）
到了这一步，只要龅牙哥一天没给钱，哪怕王旦做得再过分，道理也站在他这边！
有了龅牙哥这个活雷锋在，估计很快就能将赌城的事解决掉吧！
王旦心中暗笑。此刻他却是没料到，小小一个龅牙哥会在几天后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龅牙哥一手捂着脸，陡然狂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人癫狂地一抽一抽。
“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第一个！后生可畏啊！！”
他放下手，表情狰狞，如同看猎物般死死注视着王旦，卸下了所有伪装。
到了这一步，傻子也知道不可能善了了。那么再虚伪地假客气下去也没了必要，本就不是啥文明人！
“和我赌底面？你也配！！”龅牙哥竖起大拇指，缓缓翻转手腕，最终将拇指朝下，“你凭什么和我赌？小瘪三！！！”
他阴鸷地扫视四周，众人见状纷纷避开目光，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见证’！哈哈哈哈！！”
龅牙哥桀笑着大手一挥，“今天旧葡萄赌场提前打烊！请所有客人半小时内离开！！”
“是！！！”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现场所有赌场工作人员异口同声同时应道。
光头大金劳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下一秒赌场的广播响起，重复着龅牙哥的命令。
赌桌周围的安保们像提前约好似的，迅速向围观的赌客们逼近，推搡着将他们驱赶离去。
其余工作人员快步四散而去，不一会儿便井然有序地引导着客人走出大门。
不一会儿，整个赌场便空了出来，闲杂人等全部清场，就连先前晕倒在地的女荷官都被人抬走了。。。
“咦？！发生了什么？！！你的见证人呢？！！！”龅牙哥表情浮夸地表演着。
“该不会都走了吧？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没了中间人，王大师你赢的钱可没保障了啊！”
他的笑容要多贱有多贱，搭配着一口龅牙，猥琐至极。
可惜的是，虽然他演得很卖力，可观众似乎并不鸟他。
王旦在玩手机游戏，眼睛都没抬起来看一眼。
林雨欣依旧在用心搭积木，筹码已经垒得比她坐着都高了。
仿佛有一只名叫社死的乌鸦从龅牙哥头顶飞过，一旁的安保们都有些不忍直视，纷纷不是抬头数星星就是低头数蚂蚁，要不就是别过头数同事肩上的头皮屑。。。
龅牙哥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佬，即使场面再尬也能将反派角色演下去。
他干咳一声，继续叫嚣道，“本来我还想赏你2亿打发走，现在么，一分钱都没有！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在赌城，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嘎嘎嘎嘎嘎————！！！”
王旦正巧一局游戏打完，伸出手指挖着鼻屎，懒洋洋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玩游戏太专注了，有些没听清！”
“噗——！”
龅牙哥感觉额头的血管都要气炸了，再也压抑不住，指着王旦怒吼道，“丢雷老木！耳朵聋了就去治！”
“现在立马给我滚蛋！不然卸你一条腿！！”
“卸我腿。。。”王旦气定神闲往地上弹了弹鼻屎，“多少双眼睛看见我们进来的，借你10个胆子，敢动我吗？！”
“省点力气，这种无聊的威胁就免了吧！”
他放下手机，平静地看着龅牙哥，“现在，请你拿出最后的体面，和我继续赌下去！还有2局！！”
“我顶。。。”龅牙哥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随后眉头紧锁。
他没想到，王旦能这么难缠，还这么了解这里的规矩。
的确，他不敢碰王旦他们，最起码在赌场内不敢。
虽说赌城绝大多数的规矩他都可以不遵守，唯独这一条却不敢触碰，那就是“赌场内不见血”。
赌城以赌立本，每一家赌场都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场所，无人敢在其中闹事。
不管是赌客也好，还是老板也罢，百年来都是如此。
哪怕是捕快，要来赌场抓人，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在赌场内执法，只能在门口求安保帮忙把人押出来。
在赌城，不管你赌桌上输得再多，闹得再不愉快，双方再有仇恨，也必须忍到赌场外才能解决，否则即触碰了全城人的逆鳞。
试想，如果强势一方可以为所欲为，比如赢钱的被当场砍死，输钱了拔枪干掉对手，或者干脆威逼客人往输了押，那这赌场还会有人敢来吗？
连这点保障都没有，赌城还有资格叫赌城吗？！
电影里那些在赌场内真人格斗的场面，现实中绝无可能发生。一旦发生，惹事的必定会不得好死。
这性质就像打扮成拉灯在9-1-1那天参观双子座遗址并大喊死了活该一样。
再说，哪怕没这个规矩，自己也不敢明着动王旦。
这可是上面特别打过招呼的人，做得痕迹太明显的话，可能第二天武装捕快就带着喷子来突突突突突了。。。
想到这里，即使内心像是吃了几千只苍蝇一样恶心，龅牙哥也不得不咬碎牙齿先忍着。
呼——！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明天砍你，退一步烧你全家！！！
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冰冷道，“你要赌底面可以，但中间人呢？全赌城有谁敢为你出头？！”
“如果你硬要没有中间人也开赌，那也随你，我是无所谓！”他的声音中透露着自信。
再怎么说自己也在赌城混了一辈子，谁见了不得给几分薄面？能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触霉头？！
王旦瞥了他一眼，拨通了一个电话。
“哈喽，王大师啊！您有虾米吩咐？”
“彪哥，和你赌城的兄弟说，让他半小时内来旧葡萄赌场。我在和龅牙哥赌底面，需要他当中间人。”
王旦的声音不大，可传达的意思却让陈彪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嘴里的槟榔差点掉了出来。
夭寿！这么刺激的吗？！这才几天啊！场面就搞得那么大了吗？！！
他知道王旦和林雨欣去了赌城，也能大致猜到他们想干嘛，但进度条走得这么快却是没料到的。
这个电话，握在手里有些烫手啊！王大师显然在逼红门站队！
赌城的红门情况他清楚，大驹那俗辣无非是打着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了。。。
他丝毫不怀疑王旦的杀伤力，毕竟亲眼目睹过不止一次。这位大神出手，寸草不生啊！连家具都踏马给你搬空了。。。
“我有些冒昧地问一句，您准备做到哪一步？”犹豫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陈彪吐出嘴里的槟榔，小心翼翼道。
“我不喜欢满清前隆那五颜六色的暴发户审美，反倒是中意照宋时期那单色釉的素雅，如果瓷器上只有一个我喜欢的颜色，那该多赏心悦目啊！你说呢？”
王旦语气平淡，电话那头陈彪的冷汗却“唰——！”得下来了。
“我明白了！大驹哥半小时。。。哦不，一刻钟内到！”说完他连招呼都没打，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和彪哥打交道就是舒服！王旦失笑，向龅牙哥招招手：
“还愣着干啥？准备荷官啊！中间人15分钟内到！”
“另外那个谁！对，就是你！帮我把你大佬输的21.6亿全都换成200万一枚的筹码！就是你们贵宾厅最高面额的那个！！”
扑了个街！竟然还真的有人敢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和我作对！！
龅牙哥脸色阴郁，对手下道，“去请钟老！”
每个赌场都有个压场子的高手，平时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从不失手的那种。
葡萄也不例外，不管是新旧葡萄，都是由钟老镇场，他常年住在旧葡萄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在江湖上，钟老赫赫有名，人称“独眼天运”，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而且赌运好得令人抓狂。
没人知道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只知道打从他瞎了眼，赌运就没差过。
他的口头禅是“赌运天赐，输赢由心”，赌博时不管玩多大，都能做到输赢不惊，情绪上毫无变化。
钟老成名较早，已经有近10年没有出来过了。上一次赌圈流传关于他的传说，还是他一人力压6国牌王，夺得全球牌神称号的时候。
不到万不得已，龅牙哥也不想去请他出山。因为钟老的出场费奇高，一次1亿，而且赢了之后还要抽水20%。
但现在除了他老人家外，自己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压得住王旦。
话说这小子也真邪门！赌运好得像是老天爷私生子一样！！
正在这时，一声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哈哈哈！龅牙哥，什么情况啊？需要我来做中间人？！”
龅牙哥循声望去，瞳孔一缩。
“死扑街！是你！反骨仔！！我顶你个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