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世界之外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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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眼前的剑刃和身后仍在步步紧逼的公牛群，已然失去反抗能力的空只是无奈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他像是脱力一般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向芙宁娜，眼里满是挣扎过后的无力与平静：“你赢了。”
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空在自己的陷阱之中苦苦挣扎，芙宁娜不禁回想起第一次遇见空时，他牺牲自己拖延时间给深渊使徒们逃生的事情。
尽管立场不同，但作为对手的空确实是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人。
想到这里，芙宁娜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可为了不在最后时刻被对方暗算翻车，她没有将自己真实的心情展露在脸上，而是以一副毫无感情的模样盯着空的脸：“你如果有遗言，现在就可以说了。”
听到这句话，空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芙宁娜的眼神很是黯淡，喉咙发出的声音也很是虚弱无力：“人类总有要面对现实的一天，就像这个维持了千万年的谎言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脆弱。无论你再怎么想办法修补，它总会有完全碎裂的一天...”
眼看着面容倦怠的空吃力地扯着嗓子提醒自己，芙宁娜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不少，可她却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在芙宁娜回应了这份劝告之后，似是万念俱灰的空没有再啰嗦，只是对着芙宁娜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既然你已经明白提瓦特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就不用对我手下留情了...”
“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听着空这般求死心切的语气，芙宁娜的心情变得更为复杂。直到刚刚，她都在考虑是否要了结空的性命...
可如今，到了她应该下手的时机，她却觉得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芙宁娜俯视着空的时候，她有一种微妙的错觉——就像在照镜子一般，她觉得空就是镜子里那个在不同的维度之中做出了不同选择却毅然坚持前行的自己...
为了不让这种错觉影响自己的判断，芙宁娜深吸了一口气，一边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空一边回应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抛开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以后，芙宁娜眼中的空再一次被放到了她心中的天平之上。而在这个天平的两端，分别站着两个不一样的空...
此时，芙宁娜的心中两种不同立场的思考正在为空的死活展开了辩论，而她心中的天平也在随着两种思考的发言而左右摇摆着...
“像他这样特殊的存在提瓦特大陆上可没有第二个了！”
“别以为你现在拿捏住他就能保证他会无条件听从你的吩咐...”
“他虽然堕入了深渊，却也不像自己所见的那些深渊使徒那样一味地追求力量！他跟雅各布一样都有着自己的坚持，说不定他愿意和你合作一起解决提瓦特的危机呢？”
“跟雅各布一样？雅各布选择与你合作是为了寻求对自我的救赎，他呢？他可根本不需要救赎！”
“可你要是杀了他，芙洛丽怎么办？若是有朝一日她体内的平衡失控，整个人完全被污秽侵蚀...你能下得了手吗？”
“笑话！难道你留着他的命...他就会将他的秘密告诉你？别傻了，这不过是养虎为患！”
由于这场辩论并没有直接得出芙宁娜想要的答案，反而让纠结的情绪在芙宁娜心中渐渐蔓延。不希望继续拖延下去的芙宁娜只好放弃了心中的思考，转而凭自己的直觉去做出选择...
而在芙宁娜下定决心不再衡量利弊的这一瞬间，尽管她的剑刃依然冰冷地抵在空的脖颈处，但躺倒在地上的空已经感受到她的杀意消退了一大半...
回过神来的芙宁娜发现空仍卧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自己给他下达最后的判决。而他在面对死亡时的淡然与平静让芙宁娜有了一丝迟疑， 他真的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了吗？
他真的放弃了？真的愿意就这样被自己杀死吗...？他真的能够放下那些跟随着他一路走到现在的深渊使徒吗？
想到这里，芙宁娜便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既然你输了，不如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嗯...”
空的回应很是缓慢迟钝，如同枫丹廷里步履蹒跚的老人们一般。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以后，芙宁娜才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同时操控两种力量的？”
听清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空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后他便极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终究还未说出口便晕了过去...
意识到不对劲的芙宁娜下意识地用灵光之力去观察空的身体，可这一次她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空的情况。眼看着空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双眼，呼吸也渐渐停了下来，芙宁娜还是没能对眼前的这一幕无动于衷...
只见她将手中的剑刃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缓缓朝着昏迷中的空伸出手。
在芙宁娜靠近空的这一瞬间，本该在空体内和平共存的两股力量如同泥石流一般倾斜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芙宁娜还未反应过来，这两股力量相互碰撞而产生的湮灭反应已然爆发...
尽管反应过来已经慢了一拍，芙宁娜还是抓住了空的手腕，并用自己的灵光之力勉强地将两人从湮灭反应产生的巨大能量爆炸中保护起来...
虽然以灵光之力构成的护罩能够短暂地护住两人，可原本在空体内相安无事的两股力量已经彻底失控，它们像是失去主人的疯狗一般对着这片封闭空间里唯二的活物不断涌来...
可这两股力量每一次相互触碰都会引发大规模的湮灭反应，受到湮灭反应波及的芙宁娜不得不消耗灵光之力来不断维持这个瞬息即逝的灵光护罩。
在灵光护罩的碎裂与重组中，两人早已被不断发生的湮灭反应炸得到处乱飞。即便情况变得十分危险，芙宁娜也没有放开空的手腕...
倘若她一松手就没办法保证空还能处于灵光护罩的里面，那么空的下场也就只有在湮灭反应的能量爆炸中灰飞烟灭。
考虑到还未从空的口中问出重要的情报，空又因为这玉石俱焚的一击而彻底失去了力量，芙宁娜自然不想放过这个轻松拿捏对方的机会。
在芙宁娜习惯了应对这样的冲击以后，她才开始回想空在攀上舞台之后所做的事情。毕竟在空将两股力量引出体内之前，芙宁娜确实没能想到他会做出这样大胆又疯狂的抉择...
可当芙宁娜站在空的角度去想，她却立马明白了空的想法。
空没能识破骗局，依然深信着这一场斗牛秀让自己消耗了非常多的力量，所以他才会拼尽全力爬上舞台解决自己。
即便是发现自己仍留有余力的时候，空也没有改变这个错误的认知，他依然认为自己的消耗并不少...只不过没他消耗得多罢了。
于是，自知不敌的空才会用求死的方式麻痹自己，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松懈的瞬间...一旦时机来临他毅然果决地舍命一搏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尽管空的计谋和演技都成功地骗过了自己，可他始终是输在了最开始下判断时的信息差中。由情报不足引起的信息差，成为了他这场破釜沉舟之战的败因...
想到这里，芙宁娜心里隐隐涌上一丝庆幸。她自认自己正面迎战空不会像现在这般取得这么大的优势，还有可能会因为空那更为疯狂的自杀式攻击而遭受重伤...
如今，芙宁娜已经想明白了——像空这样不惜以自己的死亡换取深渊教团胜利的人物...必定是自己无法拉拢的。唯有杀死他，让深渊教团彻底瓦解...提瓦特大陆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免受他们的祸害。
可在杀死空之前，芙宁娜打算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身上打探到自己需要的情报。这是她唯一一个能获取情报去稳定芙洛丽身体情况的机会了...
下定决心以后，芙宁娜便通过自己紧握的空的手腕，将自己的生命力与灵光之力注入到他的体内去勘察他的身体情况。
然而这一探查，芙宁娜立马便从空的身上发现了难以置信的情况，“这是...灵光？不，不对...怎么会...”
为了确定自己对空的情况没有产生误判，芙宁娜一次又一次地注入力量观察他的情况，直到空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当空张开双眼的时候，芙宁娜的脸上依然残留着对真相的惊讶与诧异，而空则是茫然失措地感叹：“是你...看来我又失败了...”
不料在空的轻声感慨以后，意识到他已经清醒过来的芙宁娜连忙摇晃起他的身体：“你体内的力量...为什么可以相容？”
被强行唤醒的空愣了一会儿，只见他沉默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随后才无奈地开口：“如果不在提瓦特大陆的法则管理之下，我体内只有两种力量，一种是由宇宙群星光芒所组成的星光，另一种是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深渊...”
芙宁娜皱起眉头，将信将疑地盯着空的脸庞：“不在提瓦特大陆的法则管理之下？你的意思是，这两种力量在提瓦特大陆的法则管理下会变得不一样...对吗？”
面对芙宁娜这副好奇的模样，心情复杂的空只是迟疑了几秒，随后便点了点头：“在提瓦特的法则下，群星的光芒会因为规则的束缚而转变为你所熟知的灵光。灵光与深渊的湮灭反应，其实是原初之人为了能够在他的乐园里彻底消灭深渊而准备的法则。”
芙宁娜并不知道空在向她陈述事实的同时也在从她的反应中判断她的情况，如今被真相震惊的她只顾着确认整个世界的真实：“你的意思是...这两种力量在世界之外并不冲突？”
听到芙宁娜的这个疑问，空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想——芙宁娜与自己不同，她是真的不知道提瓦特以外的世界是何等模样...
考虑到这一点，空看向她的视线变得柔和了起来。在他看来，芙宁娜也许就是提瓦特大陆中偶然诞生的奇迹——毕竟像她这样生于虚假之天的生灵能够突破法则获得星光的青睐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在认清了芙宁娜自身的特殊之后，空便不再吝啬自己的知识，慷慨地为芙宁娜讲解：“星光与深渊，本就是世界之外无处不在的力量...若是它们一接触就会出现毁灭一切的湮灭反应，这片宇宙哪里容得下生灵？”
芙宁娜愣了一下，“你说的也对...”
看着芙宁娜一边沉思一边消化自己所说的内容，空很是友善地笑了笑：“你能理解就好，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尽管空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芙宁娜一阵恶寒，可她并不想就此放过获取更多情报的机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提问：“如果我打破了提瓦特的法则，是不是体内的星光就不会被转变为法则束缚下的灵光？”
听到芙宁娜提出的这个猜想，空的脸色透露出几分古怪，可他还是在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做出了回答。
“只有不被提瓦特法则约束的存在，体内才能存放世界之外的星光，可这点星光只要一接触提瓦特大陆的物质就会受到法则的束缚转变为你常用的灵光。”
芙宁娜一边将空所说的内容与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灵光之力和芙洛丽的情况做比对，一边喃喃自语般重复着他的话：“星光可以与深渊相容，灵光却会因为法则而与深渊产生湮灭反应...”
“对，看来你已经完全理解了。”
在空欣慰的笑容之中，一身鸡皮疙瘩起来的芙宁娜连忙放开了他的手腕。此时，重获自由的空敛起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看向芙宁娜：“你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我也将你需要的情报送给你了...”
“你想说什么？”
以为空已然没有反抗能力的芙宁娜慢了一拍，只见空一个挥手，那两团在护罩以外不断发生着湮灭反应的能量一下便将护罩打碎，随即当着芙宁娜的面回到了空的的体内。
“我已经明白，你是提瓦特本土诞生的人类。像你这样的存在很特别...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星光之力的另一种用法。”
正当芙宁娜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惊之时，空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当你与同样拥有星光之力的人接触之时，可以尝试以精神力去吸收别人的身上的星光...就像这样...”
从未真正使用过星光之力的芙宁娜被身体里异常的力量流动吓了一跳，连忙甩开空的手后退了好几步：“你想做什么？！”
下一秒，空便发现芙宁娜因为自身力量的失控而解除了她对这片封闭空间的控制，这片环绕着两人的星海就此消散了。
不想再与芙宁娜周旋的空立马便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了，而芙宁娜却因为星光之力异常带来的不适而感到头晕目眩。她只听到昏识塔中回荡着空离开时留给自己的话语...
“看来你对如何掌控体内的星光之力还不熟练，这么轻易输给我可不行...”
“毕竟原初之人，当初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打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