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就事论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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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芙宁娜中断了联络以后，芙洛丽便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阿芒迪娜很清楚，她如今的镇定不过是死命抑制自己情绪的结果，芙洛丽的内心必然是激动无比的...
正当阿芒迪娜犹豫着要不要打破这片寂静时，压抑了许久的芙洛丽缓缓开口：“芙宁娜的意思是...她允许我为自己的遇袭报复，对吗？”
芙洛丽微微颤抖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调都传递出一种压制着疯狂的兴奋。
这让阿芒迪娜忍不住担忧起她的情绪控制，可她还没说话，芙洛丽便再次向她催促道：“我没听错...对吗？”
面对芙洛丽炯炯有神的双眸，阿芒迪娜在纠结了几秒以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用平稳的语气肯定了她的说法：“嗯，您没有听错，芙洛丽大人。”
得到肯定的芙洛丽眼里展露的凶光更深了一分，她那交握的双手也用力地紧扣在一起：“既然芙宁娜在这件事上跟至冬达成了一致，枫丹这边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你认为呢，阿芒迪娜？”
从芙洛丽那由急促转至平缓的语气中，阿芒迪娜能够感受到她仍在用自己的理智压抑内心那股疯狂叫嚣着去复仇的渴望，但阿芒迪娜明白她的判断与自己基本一致...
考虑到芙洛丽如今能够自控的情绪，阿芒迪娜并没有想要阻止芙洛丽进行复仇的意思。她在点头赞成芙洛丽的判断时，也以中肯的立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芙洛丽大人也太着急了吧？我们完全可以过一段时间再去...”
“不，以仆人那种狡猾的性子，她要是知道自己被放弃，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芙洛丽猛地从沙发上起身，随后像是思考着什么一般走到了书架前：“我必须在她察觉两国达成协议之前，将她找出来...”
望着芙洛丽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阿芒迪娜连忙起身问道：“您现在就要动身？”
芙洛丽转过头去，朝着阿芒迪娜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事不宜迟...”
尽管阿芒迪娜知道芙洛丽的想法并没有任何不妥，但她依然下意识地想要劝阻对方：“可是，您要是离开枫丹的话...”
此时的芙洛丽像是将阿芒迪娜看透了一般，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阿芒迪娜身前：“我明白你的担心，没有大枫丹湖的污秽我确实会掉一个档次，可即便是这样...”
被芙洛丽那双洋溢着万千情绪的双眸注视了好一会儿，阿芒迪娜的心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就在此时，停顿了许久的芙洛丽再一次续上了前面的半句话：“我也依然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复仇。”
阿芒迪娜下意识地看向芙洛丽那张酷似芙宁娜的脸，心里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她第一次从芙洛丽身上看到了与芙宁娜别无二致的坚毅和自信。
“芙洛丽大人...”
芙洛丽压根没有留意到阿芒迪娜这一瞬间的恍然，她只是郑重地看了一眼阿芒迪娜，轻声道：“阿芒迪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枫丹就拜托你了。”
“唉...”
考虑到芙洛丽如今的情况，阿芒迪娜并没有选择强行挽留她，而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芙洛丽大人，一定要平安回来...”
在这一声充斥着担忧的祝福中，芙洛丽大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留在办公室的阿芒迪娜则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她想起自己当年离开伊莉耶去成为人类的时候，身后目送自己的伊莉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是不是跟自己现在一样，既担忧又无可奈何地为对方送上了祝福呢？
于阿芒迪娜而言，她很清楚这个答案早就失去了意义。毕竟这份曾经满是执念的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之下变得柔和温暖，而自己想要追随的人也从伊莉耶变成了芙宁娜...
即便在芙宁娜将完全继承了伊莉耶一切记忆的芙洛丽带到自己面前之时，阿芒迪娜心中也没有丝毫动摇。她明白自己心中偏执的爱意从未消退，只是从纯水精灵伊莉耶转移到了继承了伊莉耶灵魂的芙宁娜身上。
在阿芒迪娜看来，继承了伊莉耶灵魂的芙宁娜与继承了伊莉耶所有回忆的芙洛丽并不相同。尽管她们在外貌，气息上都异常地相似，可她们在本质上便有着明显的不同。
芙宁娜从来不畏惧自己身上的重担，她一直顶着巨大的压力，即便是在绝境之下仍想着要尽心尽力建设枫丹、拯救提瓦特...
与芙宁娜相比，保留了所有记忆的芙洛丽则更像一位被命运痛击了无数次，最后怀抱着失望选择放弃挣扎的芙宁娜。
阿芒迪娜并不认为芙洛丽比芙宁娜差，毕竟她们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形态，处于不同的人生阶段之中。只是，她打从心底里为芙洛丽感到可惜...
根据厄歌莉娅的记忆来看，屡战屡败还坚持到底的芙洛丽在经历无数失败苟延残喘下来以后，还要在大厦将倾之时想出办法来拯救枫丹...
她确实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过了。
只是，她那拼尽全力想要一搏的计划没能成功，反而被自己计划中诞生的棋子芙宁娜而拯救...
这样的事实无疑再一次在芙洛丽的人生中写下了又一次的失败。
因此，芙洛丽会选择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人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芙洛丽在认命以后依然没能得到命运的善待，失去力量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为自己牺牲...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般，芙洛丽那写满失败的人生在此刻与污秽的力量完美融合，她心中的不甘和悔恨终于在绝望之际化为了她的力量...
这些事情都是阿芒迪娜在帮助芙洛丽稳定情绪，控制那些负面意识时发觉的。
与深陷泥沼而不自知的芙洛丽不同，作为局外人的阿芒迪娜一直都在担忧着她的情况。毕竟她一直对自己过往的失败耿耿于怀，每一次向命运发出挑战前都恐惧着随时可能再次降临的失败...
阿芒迪娜一直都很希望芙洛丽能够真正地从那些过往中解脱出来，不再被失败的枷锁牢牢束缚。比起执着于早已不可及的过去，阿芒迪娜认为牢牢地把握住往后的日子才是更重要的。
而现在，阿芒迪娜只能默默地祈祷着芙洛丽在成功复仇以后平安归来，若是能顺带用这一次的成功破除积郁已久的心结就更好了...
*
在断开了与阿芒迪娜的通讯连接以后，芙宁娜的房间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芙宁娜姐姐？你在吗？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敏锐的芙宁娜一下便认出了纳西妲的声音，她连忙开门将纳西妲迎进来，随后谨慎地布下了一个防止窥视窃听的结界。
可当芙宁娜准备倾听纳西妲的要事之时，她却发现面前的纳西妲脸色异常苍白，精神也萎靡不振。
“芙宁娜姐姐，我...我的...力量好像...被什么吸走了...”
听着纳西妲那虚弱无力的声音，芙宁娜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用灵光之力检查起她的身体。
在灵光之力加持的左眼中，芙宁娜发现纳西妲与地脉的连接变强了不少，而她口中那力量被吸走的感觉也正是来自地脉。望着那些不断流入地脉深处的生命力，芙宁娜只好连忙用灵光之力尝试堵住纳西妲与地脉之间的连接...
可这一次，即便芙宁娜用灵光包裹着纳西妲的全身，她的生命力也依然源源不断地流入地脉。
对眼前这种情况有些无措的芙宁娜只好开口询问：“纳西妲？地脉正在疯狂吸收你的生命力，你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不知道...”
在含糊不清的回答中，纳西妲彻底失去了意识。望着她跌落下来的身体，芙宁娜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考虑到纳西妲的情况不容乐观，而目前遗珑埠中恰好有着对各位神明都有一定了解的至冬女王邦雅，芙宁娜立马抱着纳西妲赶了过去。
“魔神布耶尔与我们不同...她的本体就是位于提瓦特大陆地脉中心的世界树。如今她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世界树出了问题。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世界树还在她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事的...”
在芙宁娜的简单说明之下，邦雅也以自己所知的情报给出了她的看法，而一旁的钟离则是一脸严肃地盯着逐渐变得透明的纳西妲。
“须弥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作为世界树分身的纳西妲小姐不会突然出现如此紧急的危机...”
钟离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邦雅，随后又无奈地看向了芙宁娜：“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不如将和谈一事再往后推几日？”
芙宁娜还没开口表达自己对这条建议的想法，邦雅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钟离的提议：“这可不行，和谈一事早已在提瓦特大陆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因为一位神明突生变故而延后...”
邦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钟离，“这可是会让我们威信尽失的...”
在场的两人都留意到邦雅在咬字时特意加重了‘威信尽失’四个字，可唯有钟离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提瓦特人民对执政者的信仰是非常重要的愿力来源，不能轻易地损害自己在民众眼中的形象。
尽管芙宁娜没有明白邦雅意有所指的具体内容，但她也赞成了邦雅的做法：“我也认为，和谈会需要继续举行下去。既然纳西妲的情况并不致命，也许我在须弥的安排的外勤人员能够帮助世界树化险为夷。”
这话一出，邦雅看向芙宁娜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了起来：“芙宁娜小姐，您安排的...该不会是那位重掌古龙大权的水族之王？”
在意识到邦雅早已发现自己在和谈会上隐瞒这个事实的一瞬间，芙宁娜干脆也就不装了，直接反问道：“那又如何？”
邦雅似笑非笑地瞥了钟离一眼，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知道芙宁娜小姐是否听过璃月的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邦雅本以为钟离会为了减少风险而配合自己说服芙宁娜，不料他却摇了摇头：“邦雅小姐这话差矣。我早就听说过众水的女王是一位怀揣着崇高理想，想要让异族也能在枫丹安居乐业的伟人...”
即便在钟离说话的期间，邦雅好几次使眼色暗示他，他都视而不见，甚至还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我自然是赞同芙宁娜小姐的做法。”
这样尴尬的情况让邦雅很是无奈，她只好板起脸回到了之前那副面瘫冰山脸的模样：“没想到两位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达成共识，真是可喜可贺...”
邦雅那冰冷生硬的语气让这句满是嘲讽的言语变得怪异，芙宁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才是，反倒是一旁的钟离若无其事地继续将话题推进了下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和谈会将持续三天...芙宁娜小姐，你认为你的帮手能够在和谈会结束前解决须弥的问题吗？”
钟离的提问让芙宁娜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她狐疑地瞄了钟离一眼，随后闷声道：“如果解决不了呢？”
“我想借着这一次的和谈让四个国家之间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若是须弥有难...而作为须弥执政的纳西妲小姐又是向我们其中的某一位成员求援...”
听着钟离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解释他接下来的安排，芙宁娜不禁皱了皱眉：“这里既没有外人，结界的隐秘性也没有被破坏。钟离先生大可以直接讲清楚，这种该对民众解释的话用在我们这里...不合适吧？”
芙宁娜这看似抱怨的话语已然对钟离的决定表示了赞同，一旁的邦雅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都是自己人，至冬当然也会立即派出愚人众先遣队为盟友分忧。”
与得逞的邦雅不同，芙宁娜此时只是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邦雅小姐是允诺了钟离先生什么好处，能让钟离先生在这种时候帮你夺得一个先遣调查的机会...”
被芙宁娜嘲讽的邦雅瞪了她一眼，随后别开头反唇相讥：“呵，也不知道你给了璃月多少利益，能够让摩拉克斯先生赞同你那养虎为患的愚行...”
“咳，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