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深渊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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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模样的中年男子在昏暗的土地上行走着，他一步步穿过迎面而来的迷雾，在黑暗中摸索着。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空间里，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平缓的呼吸声都分外地明显...
感受到对方的接近，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平淡地开口询问道：“嗯？有新的消息吗？”
摸到冰冷的墙壁时，中年男子恭敬地跪了下来，朝着面前的黑暗恭敬地回话：“殿下，您带回来的消息是准确的。我们已经确定了至冬与枫丹将在璃月进行和谈...”
少年对自己前几天通过交易得到的情报很有信心，因而在听到下属的报告时也毫不吃惊。他扯了扯自己左肩上的白色飘带，若有所思地问道：“嗯，你们还需要多少时间做准备？”
“报告殿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随后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而问起了其他事项：“实验室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中年男子对于自家王子殿下是相当地了解，他对坎瑞亚人有着别样的执着和温情。即便是那位只有一半纯正血统还经常在实验室里大吵大闹的女人惹出了什么麻烦，想必王子殿下也同样会温柔地替她善后吧...
考虑到少年的心情，中年男子便以郑重的口吻回应道：“殿下请放心，阿塔莉娜小姐的情况很稳定。我们都知道她对于坎瑞亚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此时，少年却并不像中年男子所想的那般温柔善良。早在他通过交易将这位宝贵的坎瑞亚后裔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将她用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少年顿了顿，随后轻声询问起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大家的情况...还好吗？”
听到少年关切的口吻，中年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实验体的情况还是跟之前一样，他们已经回不去人类的形态了...”
在简单的说明之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这份沉寂很快就被中年男子打破，也许是少年没有对实验发表义正言辞的抗拒，中年男子的心里又一次涌起了想要说服少年的想法...
“阿塔莉娜小姐纯正的血脉和那座遗迹里带回来的泉水都能很好地提升融合仪式的成功率。从数据层面看，现在融合进化的成功概率已经有百分之五十了！如果我们再想办法加以改进，后续一定可以...”
面对中年男子满是试探意味的劝诱，少年却只是兴趣缺缺地打断了他： “你回去吧，别再提抓捕纯血龙蜥的事情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已然被看透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不依不饶地朝着面前的黑暗喊道：“殿下！下面那两只变异种的血脉纯度还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如果我们不想想办法的话...”
少年在黑暗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好言相劝道：“回去吧，我们本就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在中年男子看来，自己的王子殿下比起上一任的领导者来说还是少了一份果决和狠辣。他总是太过在意自己的下属们想要给予他们更好的未来，可是他们本就是一群不可能有未来的人...
考虑到如今的境地之下，王子殿下的这份温柔只会让大家感到痛苦，中年男子便决定依仗自己的资历够老，逼迫王子迈出果决而狠辣的一步。
“殿下！你难道不是因为同意我们的计划才将阿塔莉娜小姐带回来的吗？”
少年没能想到中年男子会在劝说无果以后用理直气壮的语气来质问自己，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呵...原来你们还关心我同不同意你们的计划？”
少年终究不是数年前的他，即便被愤慨的心情短暂地占据了心头，他还是很快地平静了下来：“我带你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学习如何掌握融合进化的！”
听着少年那一字一句的控诉，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抹苦笑，随后他便故作愤懑地质问对方：“殿下...我当然知道您的用心良苦！可殿下您难道就没想过...大家为什么要拼上性命赌那百分之十的进化成功率吗？！”
就像是针灸时找准了穴位狠狠一刺那般，中年男子的质问准确无误地戳中了少年的心窝。
“我知道...我当然明白你们为什么这样做！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先回去忙吧...”
“嗯。”
作为深渊教团领导者的少年当然明白他们这群属下的心思，可正是因为明白...他的内心才更加地煎熬。他最初决定承担起整个教团的未来时，早已料到这条道路布满荆棘，可还是低估了命运一词的残酷...
为了改变人类那注定凄惨的命运，大家永远地放弃了未来、永远地放弃了生命...
而现在，末日再一次逼近了。自己却因为成长太慢、力量不足，大家为了弥补自己的这一份不足，选择了铤而走险赌那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只是，赌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得到了比普通深渊使徒坚韧二十倍以上的身体，对元素力的亲和程度也大幅度地上升了，能够成为以一挡千的战力单位了。最终换来的又是什么？
少年心里很清楚，以深渊使徒的身份与龙蜥强行进行融合进化...意味着他们的人性会随着时间渐渐消失，最后完全沦为一头野兽。
他根本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察觉到人性和理智正在心中不断溃散...那种一点一滴失去自我的感觉该有多么的恐怖？
比起深渊使徒随着生命力流失、精神崩溃而自然地消散于空气之中，还是在漫长的生活中逐渐沦为自己所唾弃的野兽更让人感到绝望吧...
少年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些，一边沿着破旧的台阶往上方走。尽管这一片空间漆黑又寂寥，但少年知道在自己的正上方...有一个原住民称之为‘大日御舆’的人工太阳。
只要将它运行起来，就能照亮这一片被迷雾笼罩着的土地。
经过一番调整后，少年又一次点亮这一片土地，可随之而来的风景却并不像他所想的那般美妙。
在大日御舆所能照射到的另一片土地，龙蜥们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丘。他很清楚，那就是实验室的方向...而这些尸体也都是从实验室里搬出来的失败作。
望着那座小山丘，少年的心里难免感到了悲伤。毕竟在这个小山丘里，每一具尸体都代表着一位在实验中失败的深渊使徒...
这一切，都需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的某一日，少年意外地发现整个提瓦特大陆的地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于是他便认真地调查起地脉的异变，不料却在海只岛附近发现了地脉断裂的痕迹，而顺着这一点痕迹他竟然找到了提瓦特大陆落入外海的土地...
而这一块土地，原住民称之为‘白夜国’。
确认了这一片土地的居民已然全数离开以后，少年便此处进行了自己那颠倒世界逆转因果的实验，只是实验的成果并不明显还需要继续观察...
因而整个深渊教团都移居到了这一个漆黑的白夜国中，这其中也有不少坎瑞亚的知识分子...而他们一来到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便专注于研究那些诞生于此的文明结晶。
少年还未对自己的实验得出结论，知识分子们却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大发现。他们先是发现了原住民隐藏起来的研究所，随后又找到了不少原住民对龙蜥的研究报告。
基于这些内容，深渊教团在花费了两年时间进行研究和调整以后，他们为自己的进化之路找到了全新的目标。可他们引以为傲的突破性成果，在少年眼里不过是加速自身灭亡的痴妄...
尽管少年明确地表示了对这一项计划的反对，可不听劝阻的知识分子们却大张旗鼓地宣扬起他们那全新的进化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毕竟谁能拒绝一条既能维持自身的意志不被深渊完全侵蚀又能最大化地使用深渊的力量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的进化道路呢？
在花言巧语的粉饰之下，深渊教团里就有不少人愿意充当第一批的实验者。怀揣着美好的愿景进入仪式法阵的他们一定没有想过，这个进化到底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实际上，知识分子们所谓的全新进化方法只不过是通过仪式将深渊教团那已然堕入深渊的人类之躯与血统纯正的龙蜥们进行融合，随后让两个意识在全新的身躯中拼尽全力争夺那个唯一能够存活下来的机会...
这是一个于双方而言都异常残酷的进化仪式，若是人类自己的意志在仪式中没能压住龙蜥...只会当场被同为深渊力量的其他使徒杀死。
即便是人类成功将龙蜥的意识杀死，掌控了这个糅杂着两种力量的全新身躯...他们也没办法再像深渊使徒那般重新化形为人了。
在察觉到知识分子们不顾自己的劝阻私下组织深渊使徒进行实验以后，少年本想当场下令禁止这样的行为。可深渊教团的其他人却不愿意放过这种能够大幅提升战斗力的机会...
在属下们的请愿声中，少年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但很快他便后悔了。
第一批在通过融合仪式成功进化的人出现了异常，短短半年他的人性便泯灭了，理性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一下退化为了一头野兽。
少年本以为这样的案例在前，大家应当不会再前仆后继地参加实验了。可实际上，每一次实验室开门挑选实验者时，排队的人都络绎不绝...
这一次，少年发现知识分子们将实验的后果坦诚地告诉了报名参加的深渊使徒们。
“举行融合仪式以后，人类战胜龙蜥生存下来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而一旦失败就会被直接抹杀。”
“每一位活下来的融合者都得到了比普通深渊使徒坚韧二十倍以上的身体，对元素力的亲和程度也大幅度地上升了...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操作多种元素力，但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人类的形态。”
“倘若进行融合仪式的龙蜥若是血统纯度足够高，实验者非常低的概率能够得到当年七龙王的部分权能碎片。”
“如果心性不够坚定，在实验结束以后很大概率会出现理智消退的现象，如果出现这种现象请立马联系我们。”
那时候的少年仍然想要阻止属下们追求力量而赌命的抉择，可他却不明白为何大家都愿意拿那一点点的概率去赌...力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没过多久，便有一位为少年解答疑惑的深渊使徒。那是少年身边的亲近之人，他从未想过对方会为了力量而选择违背自己的意思。
为了阻止这位与自己亲近之人投身实验，少年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实验？你应该明白...”
少年还未说完，对方却摇了摇头，提起了少年几乎忘却的往事：“殿下，你还记得吗？在须弥，阻乐隘的那一次。如果我们足够强大，就不会让王子殿下为我们断后...”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少年的不理解并未让这位下定决心的深渊使徒退缩，对方只是用无奈又温和的方式提醒少年：“殿下，我知道你一直很珍惜我们这些追随你的人。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再想想...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聚在一起？我们是为了什么而选择跟随您？”
望着少年那依然迷茫的眼神，这位深渊使徒眼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在坎瑞亚覆灭以后，决心走上这条路的我们...我们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绝无仅有的最后一次。可这最后的一次生命也得能够为未来创造价值才会有意义！”
“如果这个时候不去追求力量...在我人生的最后关头去实现我们的愿望，我们这最后一次的生命就没有了意义了不是吗？”
“殿下，您应该最清楚了。您最需要的是力量，而不是我们这样的累赘...”
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说辞让少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在原地思考着，而那位与他亲近的深渊使徒却在第二天的实验中被丢进了小山丘中。
已经明白自己处境的少年没有再阻止他们，他很清楚...要想实现自己的计划确实避免不了牺牲。只是，他也明白自己无法舍弃心底里那一份天真。
为了能够让大家的牺牲降至最低，少年在翻看完实验记录以后便在深渊污染最严重的须弥开始了调查。
在少年看来，实验的成功率之所以这么低...是因为人的精神和肉体都在深渊侵蚀下变得软弱无力。如果能够找到耐性高的纯正坎瑞亚血脉提供血液作为融合的介质，也许实验的成功率可以提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