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水仙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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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对方正在怀疑自己体内的灵光之力，芙宁娜便随意地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对付你这样的深渊使徒，用我本来的力量不是更为合适吗？”
考虑到灵光与深渊之间的湮灭反应，雅各布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一旁的玛丽安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芙宁娜，随后开口询问雅各布：“既然你出现在这里，纳奇森科鲁兹也应该在吧？”
雅各布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模样，玛丽安便再次开口催促：“阿兰他没有选择阻止你们的计划，所以你们的计划目前应该还是顺利的吧？”
“呃...你...”
见雅各布还在犹豫，玛丽安便强硬了起来：“回答我，雅各布！他在吗？”
望着玛丽安那严肃的神情，雅各布还是妥协了：“在...可是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玛丽安指着芙宁娜，对雅各布说道：“她是来阻止你们这个救世计划的...而我...只是想为自己求个解脱罢了。”
芙宁娜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她看向雅各布的眼里满是试探：“据我所知，把这里毁掉就能阻止你们的计划...是吗？”
雅各布在知道芙宁娜的身份以后，心情很是复杂。可当听到她说要毁掉这里以后，心中的愤怒顿时盖过了所有的不安。
这是他与雷内费尽心血才建成的救世核心，可不能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神明毁掉！出于维护这座塔的目的，雅各布强硬地看向芙宁娜，势必要与她理论一番。
“虽然你是护佑一国的神明，可你应该也很清楚你救不了枫丹，不是吗？！”
芙宁娜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试探让对方如此激动，但面对怒气冲冲想要说服自己的雅各布，她却丝毫没有感到畏惧。在她看来，如果能直接说服对方，不动干戈自然是好事。
望着眼前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雅各布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喷涌而出，他的手指就像枪口一般对准了芙宁娜，发出了名为质问的子弹。
“唯有我们...能够做到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看到我们如此完美无缺的计划，你难道不该为我们的未来感到庆幸吗？”
“作为神明，自己无能还想要阻拦子民寻求救赎，这就是你的正义吗！”
芙宁娜看着雅各布那被愤怒扭曲的面容，轻轻摇了摇头，以平静的声线缓缓开口：“将所有人的意识提取出来放入意识集合体中就是你们口中完美无缺的救世计划？”
雅各布点了点头，不屑地看向芙宁娜：“是这样没错，无能的神明大人有什么高见吗？”
芙宁娜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是进一步地确认对方的知情程度：“在实行计划之前，你们应该也调查过纯水精灵与人类意识层面的差距，不是吗？”
“呵，我当然知道！所谓的枫丹人不就是前任水神仿照人类捏造的玩具吗？我们这个计划不过是将一切回到原点罢了！”
当雅各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芙宁娜心里回想起了阿芒迪娜给自己展示的记忆片段。将纯水的形体碾成水流，封入拟造的躯体之中...这样的过程想必很是痛苦吧。
当初，雷穆利亚人就是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意识破碎而落得那样的下场。即使厄歌莉娅怎么改进这些技术，从纯水精灵转化为人的过程也必然存在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而纯水精灵们选择直面这些痛苦都要踏上进化为人类的道路，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回到过去？
想到这里，芙宁娜对他们这份随意主宰枫丹人的傲慢感到愤怒：“既然你知道这些，想必也该清楚当初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有现在的生活吧？”
“你们这样的做法...与其说是对人类的拯救，不如说是一意孤行的自我感动！每一个枫丹人都不会想要那样的未来！”
芙宁娜的怒火并不像雅各布那般具有攻击性，她的话语更像沾了毒液的细针，扎上去的第一秒不痛不痒...却在几秒以后让人噬骨蚀心。
“你们认为自己在拯救枫丹...拯救人类？别开玩笑了！你们的救世于枫丹人而言不过是另一种灾厄罢了！”
看着雅各布眼里隐隐透出的绝望，芙宁娜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拯救...如果不能让被拯救的人获得幸福，不过是自称‘英雄’的自我满足罢了...”
尽管意识到芙宁娜的话语是正确的，雅各布依然不愿意面对现实，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纳奇森科鲁兹...他会编织一个完美的意识空间，在那里所有人都是幸福的！”
芙宁娜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果是这样，枫丹人的罪孽从何而来？尚且不懂人性的纯水精灵们认为人类这样自由而独立的个体比自己幸福，所以向往人类...”
“你们却要让通晓人性的灵魂重新回到最初？别骗自己了，根本不存在你们所构想的美好梦境。”
“即便是厄歌莉娅、是我...用尽全力也做不到你们构想的一切，即使是这样你也依然认为纳奇森科鲁兹做得到吗？”
芙宁娜的言语很是温柔，可雅各布却只觉得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剜他的心。不同于阿兰、雷内那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天才，在水仙十字社的四人小团队里...他一直都是软弱的爱哭鬼。
童年时期，既没有天赋、在勇气与胆量上还不如玛丽安的他一直都在依靠玛丽安的援助才勉强触及那两位天才的脚印。
分开以后，雅各布更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哥哥雷内的天壤之别。在他心里，没用的自己只要相信哥哥跟随哥哥就好了...
为此，他愿意为哥哥的研究、哥哥的理想赌上一切。
可如今，芙宁娜的出现却让他的坚持、他的信仰都化为乌有...他不甘心就此放弃，却又拿不出任何可以反驳芙宁娜的论据，只能死死地抿着唇。
“将原本独立自主的个体意识糅杂融合、还得给予他们幸福的梦境...除了坚韧无比的意志以外，还需要能够统领提瓦特所有生命力流动的权能。即便是最初诞生于原始胎海的厄歌莉娅都做不到，她创造的眷属们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你们所构想的这场美妙的梦境只会在形成的瞬间便消散破灭...”
“你应该明白...在厄歌莉娅之上的生命力权能是你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不是吗？”
望着雅各布眼中的崩溃，芙宁娜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明白，为了雷内这个救世计划付出一切的他需要一些时间消化残忍的真相。
于是芙宁娜便看向了一旁伫立了许久看着自己争辩的玛丽安，而玛丽安在看到芙宁娜望向自己的时候，温柔地笑了起来：“谢谢您，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还未反应过来，玛丽安便走上前去握住了雅各布的手，轻声说道：“厄那里斯的事情，我不怪你。”
雅各布回过神来，迷茫地看向玛丽安：“我...我该怎么办？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
玛丽安抬起头看向雅各布，眼里满是温柔和慈爱：“你都长这么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以前我就说过，没关系的...你没必要逼着自己去继承雷内的意志，你终究不是他。做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明明是封存于雅各布记忆中的温情话语，如今的玛丽安却只能以冰冷生硬的腔调再现出来。一旁的芙宁娜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而雅各布却是感动地落下泪水。
在被泪珠浸润的双眸中，雅各布将眼前的玛丽安与记忆中的玛丽安重叠到了一起。此时，他听见玛丽安那俏皮又可爱的声音：“至于拯救世界...还是让真正的勇者来做吧。”
雅各布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谢谢你，玛丽安...”
玛丽安叹了一口气，松开了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重新走回了芙宁娜的身边。而雅各布则是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次看向粉碎了自己所有幻想的芙宁娜：“你的说法，我已经明白了。但你也知道...现实中根本不存在其他的解决方案。”
“即便成功的可能像你所说的那样渺茫，我也不会放弃执行这个计划...唯有这个计划才能让我们窥见一丝生机，不是吗？”
雅各布的情绪平稳了很多，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芙宁娜正想反驳，一旁的玛丽安却突然开口：“阿兰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作为他最后的作品...我会以别的方式达成他的夙愿。”
听到这话，两人都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向玛丽安，只见她的脸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周身洋溢着胜券在握的决斗者在开幕时展露的气势。
随后，毫无情绪的话语便从她口中吐露：“如果命运是早已书写好的结局，只要掀翻这个给予大家悲惨结局的作者，夺过她的笔篡改她所写下的结局，这样一来...命运就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话一出，芙宁娜便明白过来她的打算，连忙追问道：“这是谁说的话？”
玛丽安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两人的脸，似笑非笑地回道：“这是谁说的话，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两位...我的选择。”
像是卖关子一般，她顿了顿：“我会离开枫丹，加入愚人众...为自己的解脱而战。”
两人都被玛丽安这突然的表态感到惊讶，率先反应过来的芙宁娜连忙追问道：“你是说...至冬国的愚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