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起源与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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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色渐渐明朗起来，在大枫丹湖底调查的芙宁娜也只好上岸准备返程。这整整一夜的调查，她除了发现海底的某些缝隙上隐隐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以外，并未有太多的收获。
而这一夜，三位原海异种也都在跟进各个事项的调查进度，每隔三个小时便让身姿最为矫健的乌瑟勋爵给芙宁娜传递一次最新的消息。她很清楚，这么几天的折腾下来，大家都累坏了...
尽管现在外派出去处理其他事务的人还未得到关键的指向性情报，自己的实地调查也没有明显的进展...可为了正午时分的赴约，芙宁娜不得不尽快回到办公室中整理情报。
芙宁娜站在岸边看了一眼那座耸立在这座小岛中间的高塔，轻轻叹了一口气便通过灵光之力回到了套房。为了不让大家知道自己这一夜的行踪，芙宁娜换上了一套新衣服以后便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
而在这个静谧的房间里，希格雯正倚靠着窗台认真地整理着文件，连芙宁娜推门而入她都没有察觉。
芙宁娜慢慢走近她，轻声问道：“希格雯？情报整理得如何了？不然你先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
即使芙宁娜的话语很轻缓，专注于情报整理的希格雯还是被吓了一跳。只见她躯体猛地一震，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啊！芙宁娜大人...”
与目瞪口呆的希格雯不同，芙宁娜在这一时刻展现出了她在民众面前较少表现出的温柔：“嗯，早上好。”
反应慢了一拍的希格雯连忙回应芙宁娜的问好：“啊...早上好，芙宁娜大人。对比字迹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可我才来枫丹不久还看不懂这些文字...没办法将这些情报关联起来...”
“希格雯，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分工的吗？”
“嗯...因为我看不懂文字，只能分辨字迹...所有的手写笔记、日记本一类的都是由我来看的。那维莱特大人说，那些一看书名就非常艰涩的书籍全部交给他看，其他人便尽可能拿自己有所涉猎的专业书籍...”
“嗯，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得到赞赏的希格雯非常开心，她规矩地向芙宁娜行了一礼随后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办公室。
接手情报处理工作之前，芙宁娜叫来了海薇玛夫人：“将早餐送到我办公室来，如果有新情报需要向我汇报的话，来办公室就行。”
“好的。”
海薇玛夫人离开以后，芙宁娜便拿起桌上杂乱的纸张开始翻看。她从里面随手挑出了一本有雷内笔迹的笔记，一边翻阅一边尝试理解他所写下的内容。
不同于之前拿到的调查日志，这本笔记上写的内容明显散乱了不少。芙宁娜观察了一下纸张上的痕迹，确认了里面有部分内容已经被撕掉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读一读这没头没尾的一小段叙述。
【‘伊啊，伊啊，潘！那偃卧大洋之物啊！’这用在仪式上的祷文作用是舍弃自我，沉入深渊。然后在深渊中，迎来圣婴形态的新生。】
【这虽然只是一出古老戏剧的台词，却不知经何人之手竟能在自己的古老文明灭亡后流传至今...】
【依我看，这就是古人的对生命进化的暗喻。他们正如雅各布一样...焕发了别样的新生...】
【这里提到的‘偃卧大洋’，我找了许多研究古文字的学者尝试翻译，一直没能找到它的意思。】
【没想到一次意外，在须弥的地下发现了古文明的一些记载，根据须弥古语，这个词指代的正是‘原初之人’。】
【原初之人是提瓦特所有人类的始祖，也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位降临者。】
【可据我外派出去进行考古发掘的发现所知，早在这位原初之人来到提瓦特之前，已经有其他的造访者在提瓦特陨落。】
【因此，古语里所提及的降临者必然不是这些乌合之众...唯有足以匹敌一整个世界的强大意志才能被称为‘降临者’，就像原初之人从龙的手里夺取了整个世界那般...】
【须弥的那本古语甚至还提及了如何创造一个能够守护世界、维持世界、毁灭世界、创造世界的强大意志...】
【看来，人类对神明的僭越之心...从古至今都未曾更改...我不过也是其中之一罢了。】
正如当初看到雷内的调查日志时的震撼，这一小段的信息已经让芙宁娜有些瞠目结舌。她回想起‘它’给自己讲述的故事...正好印证了雷内的这一段记叙。
与此同时，芙宁娜也很清楚...接受了‘它’的恩赐、想要为‘它’实现夙愿的自己与雷内其实别无二致...都是对原初之人的抱有僭越之心的不轨之徒。
此时，芙宁娜的心里回响起厄歌莉娅的声音...不同于第一次警告自己时的从容，她的声音如诉如泣：“伊黎耶，你要记住...唯有天理...不可与之为敌。”
芙宁娜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对心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提出了异议：“我知道...你害怕我在这条路上失败，可我...如今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只要能让大家、让这个世界存活下来...我不会退缩。”
纯水之心的力量瞬间在芙宁娜的身体里蔓延，让她感到一阵温暖席卷而来...就像是母亲给予即将外出冒险的孩子一个温暖的拥抱一般...
芙宁娜只是愣神了几秒，随后便继续翻阅起下一本笔记。笔记里的内容并不多，除去一些日常琐事以外...只有一段明显在不同时间里写下的一整段叙述。
【古书中曾有记载，原初之人的血肉与寻常人相差甚远，唯有白垩之土能够为生灵镀上神圣的光辉...】
【在坎瑞亚里，已经有人进行过这个实验了，从结论上看这无疑是失败的...】
【强韧的身体里，不应存放外来的柔弱意志...即便是准备了足够强大的灵魂，它与身体之间的相性还有待观察与磨合。】
【用这样的方式尝试创造、培育一位能与原初之人匹敌的生灵，从效率上来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或许是因为‘法图纳’的计算结果，古人对于精神的研究和区分远比我想象得还要登峰造极。考虑到如今的我实在难以到达他们的高度，在精神的研究上就借用他们的学术体系以及研究结论吧。】
【他们曾提出了一个特殊的概念——‘真实意志’，那是一种接近神明的自在完美的意识形态。同时，他们认为源于‘原初之人’的我们，都能通过特殊的方式将自己转化为‘真实意志’。】
【将现存的人类转化为‘真实意志’意味着成为比肩‘原初之人’的神明...他们的想法会不会太荒谬了？考虑到他们如此完善的精神学，也许还是值得我研究一番的...】
【为了确认他们提出的方法是否可行，我调查了古雷穆利亚人的‘进化实验’...他们的做法太过粗暴了。】
【强硬地抽取被固定在肉体里的意识，会让人格、灵魂、记忆...所有的精神特质都被撕裂成碎片...】
【即便他们能够成功完成意识的转换，也无法再让被转换的意识与新的‘肉体’紧密连接...】
【最终，支离破碎的他们只能回到生命原初的形态，被禁锢在黑暗之中...】
在雷内的说明下，芙宁娜也对古雷穆利亚人残忍的‘进化’实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但她依然难以认可这样的做法。对这些实验内容感到厌恶的她连忙拿起了下一本笔记。
【法图纳不过是原始人们模糊的推论和先验的断言，完全谈不上量化与科学...与我的世界式相比实在过于粗糙和原始了，根本不值得投入精力研究。】
【除去意志分析学和密合之约印以外，雷穆利亚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想到他们发展了这么长时间的文明就只有这点成果，可真是让我感到可笑...】
【唯有这‘密合之约印’，让我格外在意...】
【通过潜入梅洛彼得堡的调查，我确信了‘密合之约印’确实是古代枫丹封印生命之源的阵法。】
【为了确认法阵上的其他点位，我雇佣了不少人在可疑的位置潜水放置信标...好在没多久我就找到了。】
【从‘密合之约印’上选取了最合适的点位，我通过水仙十字结社的名义向沫芒宫购买这一块区域的使用权。还好先前积累了足够的人脉，我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对于这本笔记上记录的一些词语，芙宁娜感到很是陌生。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思考了起来。
如果说这一段是讲述雷内选址建造自体自身之塔的话，那么自己调查时发现的旺盛生命力...应当就是他笔记里提到的生命之源了。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怀抱着疑问，芙宁娜又拿起了最后一本笔记。她没想到自己方才萌生的疑问，在这一本笔记便得到了解答。
【今天的调查发生了一个意外，新来的研究员居伊掉进了‘生命之源’里，整个人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衣服。】
【通过这个意外，我终于意识到‘生命之源’就是从肉体里抽取意识最好的方式...但这种方式究竟会对意识造成多少损害，还需要我深入调查。】
【通过多次实验，我发现少量摄取生命之源只会让枫丹人身体的代谢速度也会大幅度上升...而且还会让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快乐。可对于其他国家的人...没什么效果。】
【另外，我还找来了几个神之眼的拥有者进行了测试，意外地发现只有水元素的神之眼拥有者会觉得自己对水元素力的感知增强了...】
【看来生命之源对于枫丹人有着不同的意义，这么多测试里只有枫丹人会融于‘生命之源’里，也许是因为枫丹人本身就藏着什么秘密...】
【距离上一次思考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终于找到了。厄歌莉娅犯下的原罪便是枫丹人的始源...正是因为这样，枫丹人才能融于生命之源中。】
【为了详细了解回归生命之源以后的状况，我不得不寻找血统纯正的纯水眷属...】
【我找到了纯水精灵们居住的地方，可这里的污染已经很严重了...唯一的可用的纯水精灵已经面目全非了。】
【尽管这里还有其他的纯水精灵，可她们的力量都不够纯粹，如果只有这种程度...连实验都做不了。】
【在水仙十字院里，遇见了莉莉丝院长。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莉莉丝院长只有孩童一般的心智，向她提出这些过分的要求确实不合适，但她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有了新的想法以后，我用世界式重新进行了推算。虽然结果没有任何改变，但我认为...这是唯一能够拯救所有人的方法了。】
看到这里的芙宁娜双手有些颤抖，此时她才明白过来——阿芒迪娜想要告诉她的就是关于这个‘生命之源’的情报。而这个生命之源，不仅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成为与致幻剂一同祸害了沫芒宫的伙伴们，还是雷内的救世计划中相当重要的材料...
芙宁娜深吸了一口气，翻看起雷内调查笔记里写的‘密合之约印’。在她看来，如果要阻止雷内...也许只能从这个法阵上做点什么了。
为了能够从当事人口中得到一些情报，芙宁娜再一次来到了莲座之上。
在至纯甘露中漂浮着的阿芒迪娜对芙宁娜的到来毫不意外，她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便起身迎接芙宁娜。
芙宁娜严肃而认真地看向她，一开口便是直入主题的询问：“阿芒迪娜，生命之源...在枫丹的土地之下掩盖着的充满生命力的水，那是什么？”
事到如今，阿芒迪娜只好苦笑着回答道：“那是原始胎海，是提瓦特这个星球所有的生命力。厄歌莉娅便是从那里诞生的，当然你身边的水龙也是一样。”
望着阿芒迪娜故作从容的模样，芙宁娜提出了最为核心的问题：“厄歌莉娅是怎么将纯水精灵转变为人的，你还有当时的记忆...对吧？”
阿芒迪娜故作可怜地看向芙宁娜，想要以撒娇蒙混过去：“芙宁娜姐姐...你难道不觉得问这个问题对我很残酷吗？放过我嘛...”
事实正如阿芒迪娜所想，即便她不愿意回想起那件往事...芙宁娜还是想要知道残酷的真相。
“回答我，阿芒迪娜。我很清楚，你自从来到这里，身上便沾染了厄歌莉娅的气息...她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芒迪娜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她回想起自己身形破碎被压缩成一道水流，塞进了人类的躯壳之中...那就是她从纯水精灵转化为人的过程。
毕竟那是厄歌莉娅的第一次试验...作为先驱者的阿芒迪娜感受到了未曾想象过的痛苦，可她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不想将这段回忆再提起的她，起身握住了芙宁娜的手，让芙宁娜看见了其他纯水精灵转化为人的过程。
看着纯水精灵们被碾碎转化，放入新的容器之中...芙宁娜不禁回想起雷穆利亚人那悲惨的结局，心里满是震撼。
很快，发觉芙宁娜情绪不对的阿芒迪娜连忙松开了手，回到了至纯甘露之中。
等芙宁娜从残酷的真相中缓过来之后，沉默了许久的阿芒迪娜才开口解释道：“枫丹人，其实只有外形变成了人而已。本质上，他们与纯水精灵并无区别...只是一团拥有独立自主意识的水罢了。”
此时，认清了真相的芙宁娜面如死灰，她看向顶上的洞口，呢喃道：“这就是枫丹人...会在生命之源里消融的原因吗？”
阿芒迪娜并不愿意看到低落的芙宁娜，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回应了芙宁娜的自言自语：“咳...但你的说法并不正确。他们只是回归了生命的起点，回到了胎海的怀抱罢了。”
然而，听到回答的芙宁娜看向阿芒迪娜的眼神却异常凌厉，她似笑非笑地开口：“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阿芒迪娜，你一定明确地知道这两者的不同吧？而且...你还曾经遇见过雷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