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试成功,纪思源诚邀倪栋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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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倪栋看了看园区的平面图，应该是非常理想的。这里距离县城有十几公里，远离居民区和农业生产区，离高速公路入口不到十公里，距离江边的临时码头不足五公里，园区地势高、不必担心洪水威胁，一期占地约130亩，二期预留的工业用地还有300亩。
纪思明一旁介绍，园区内有完善的公用设施，动力车间两台30吨的锅炉，供水能力是2000吨\/天，还有配套的污水处理设施，300KVA的变电站就在1公里外，也是为这个园区服务的，目前全都停了。
倪栋看到这里，心里大致有数了，提议道：“咱们到里面看看吧。”
纪思明赶忙起身、在前面引路。来到一个很大的车间，推开门，一排反应釜整齐的竖在操作台那里，上面还有冷凝器、回流罐之类的设备，全都是锈迹斑斑。
“这里面以前是生产脲醛树脂的，产量还不小。”纪思明介绍到。
又来到一个场院，六层的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两组精馏塔及附属设备，还比较完整。
“这是生产纯苯的。”纪思明介绍着，“从大叶的焦化厂拉来焦化苯精馏，他们的经营时间最长，最后还是顶不住了。”
“为什么？”纪思源问。
“价格波动太厉害！”纪思明答道，“行情好的时候每吨粗苯能卖7000多，差的时候不到一半，而且供货没有保障，时有时无，生产很难连续，加上市场判断失误，高价储备了一大批原料，结果行情瞬间下来了，一吨赔了好几千，一下亏了百十万！”
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车间门前，发现外墙似乎有熏黑的痕迹，再抬头一看，房顶竟有几个残破的大洞，车间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储罐、泵、离心机等设备，车间后面也是一个五六层楼高的框架结构，上面竖立起两组精馏塔，倪栋目测了塔径、塔高，估计生产能力至少也有吨\/年。
纪思明介绍说，这是一家酒精厂，利用某企业副产的低浓度酒精浓缩后得到高浓度酒精，本来效益很好，可是出了一回大事故，死伤了十几个，老板进监狱、资产被拍卖，就那样还不够赔偿死伤者家属的。当时县里非常支持这个项目，给予了很多优惠政策，还帮着拉来贷款，结果搞成这个样子，痛心呐！
倪栋紧皱眉头，纪思源也是面色凝重，办企业绝非易事，没有专业能力、管理水平、资金实力等基本要素，十干九赔！
路过一处厂房，发现里面还有建筑，纪思明介绍说那是一个无尘车间，这里原来一家生产医药助剂的，条件要求高，政府出资建的，结果没干多久也不行了，里面还剩下几乎全新的自动包装设备和堆的跟小山一样的包装材料，好可惜呀！
经过药剂厂的化验室，倪栋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仪器、药品还在，应该都是能用的，“纪主任，像这样的化验室园区里有几个？”倪栋问。
纪思明不假思索的答道：“至少有七八个，都没动，一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做什么用，二来害怕上面有毒，再者都是抵偿园区的管理费和扶持贷款，所以都保留下来了。”
倪栋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数码相机，看到感兴趣的设备和地方拍照，但是并没有发表意见。
转了一大圈，看了十几个车间，倪栋的心里有数了。
纪思源看看表，“快中午了，倪博，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倪栋点点头，“不用麻烦，简单一点就行。”
“我准备了！”纪思明赶紧说，“小雷一说要请倪博过来我就准备下了，这边请。”
纪思明领着路，他们来到办公楼后边的一个小餐厅，尽管很长时间没人来吃饭，但还是收拾的挺干净，不用说、一定是纪思明提前打扫了。
一张不大的餐桌，上面已经摆好了碗筷，纪思明忙着从厨房里往外端菜，一眨眼的工夫，桌子便快摆满了。
“都是我老婆在家做好、我带过来的。”纪思明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个所谓的主任其实就是看场地，每月也没有多少钱，那个看大门的也是我本家，不给工资，允许他在里面种菜、养鸡，否则只能我一个人在这儿，跟林冲差不多、看草料场！”
听了纪思明的自嘲，倪栋附和着笑了笑。
“倪博不喝酒，咱们也就免了这俗礼，好吧？”纪思源问到，又看看倪栋。
“这样最好！”倪栋笑着说。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些无关的话，气氛倒是蛮轻松。
终于，纪思源忍不住了，“倪博，你觉得我给你说的那个事能做吗？”
倪栋微微一笑，“别急，我还得回去做一下实验，再设计一下。对了，样品在这儿吗？”
“在的，你需要的我已经准备好了。”纪思源答道。
“那好，我回去把实验做出来，有结果了再跟你联系。”倪栋说。
纪思明也知道他俩说什么，感慨的说：“这个园区废弃这么久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有人愿意投资、上项目，县里会给很多优惠政策的。”
倪栋笑而不答。
纪思源说：“我知道想做成一件事需要很多条件，更需要您这样的高水平人才的指导，我希望能有机会跟您合作。”
纪思源的谦恭让倪栋有些不习惯，但是心情他完全能够理解，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安喜林、老周……
2、
离开家有一个月了，房间里还是熟悉的爱人的味道，倪栋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几口，魏馨下午还要在歌舞剧团指导排练，六点以后才能回来，倪栋发短信问她晚饭想吃什么？魏馨回了一个字“你”！倪栋的心也已经按捺不住了。
魏馨一进门就扑到倪栋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贪婪的亲吻，似乎要把失去的都补回来一样。
倪栋把嘴挪到魏馨的耳边、轻声的问：“饭好了，你想吃吗？”
魏馨把嘴凑到倪栋的耳边、轻声的答：“不！”
“累了一天了，先吃饭，有了力气再说。”倪栋轻声的规劝。
“嗯——不，我怕你又走了。”魏馨紧紧的搂着爱人，生怕他又一次远离。
倪栋笑笑，“不会，最起码这半个月都会陪着你。”
“真的？”魏馨抬起头、看着倪栋，“能有半个月？”
倪栋点点头，“代所长这么对我说的，即使出差也是当天打来回。”
“那太好了！”魏馨兴奋的叫出声，又用力亲吻了倪栋，“等我换衣服，吃饭！”
趁着魏馨收拾的时候，倪栋把精心准备的晚餐摆了上来，秘制酱汁煎牛排、白灼大虾、芥蓝豌豆胡萝卜沙拉、奶油蘑菇浓汤，还有一瓶红酒。
魏馨一看醉了，搂住倪栋的脖子在怀里亲昵的蹭来蹭去，“老公、老公，你太厉害了！”
倪栋拉着魏馨坐下，顺势把爱人放到腿上，把倒好的红酒递给她一杯、自己也端起了一杯，“cheers”，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又亲吻了一下，这才坐好开动。
“宝贝，最近编排的还顺利吗？”倪栋问。
“嗯，还行，不过这次任务挺重的，要参加‘荷花奖’的评选。”魏馨轻声说着，“省内的竞争压力都很大，想要取得参评资格挺不容易的。”
“别累着，想多了脑仁儿疼。”倪栋玩笑着说。
“你呢？进展怎么样？”魏馨问。
“华蓉县的进展顺利，丰明县的有些滞后，所以代所长把我调回来，可以给其他项目组做些工作，省的在那儿耗着。”倪栋答道。
“这就对了，要干抓紧干、千万别耗在那儿，耽误时间，也耽误咱们。”魏馨说完看了一眼倪栋，倪栋心领神会，两人又亲了一口。
“宝贝，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自己去创办一个企业，你觉得怎么样？”倪栋问。
“只要你觉得行就去做，我肯定会支持你的。”魏馨毫不迟疑的说，“不过办企业会不会很辛苦？”
倪栋点点头，“跟当老师比是要辛苦的多，但是成就感应该很强，毕竟能把自己所学亲手付诸实施，应该是当老师体会不到的。”
“那你就去做吧！”魏馨轻轻的说，“别离我太远就行，想你的时候我就去看你。”
倪栋温柔地说：“我现在还在考虑，没有最后决定，这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很多条件支持，我的想法是必须做成。”
“看来你有苗头了？”魏馨问。
倪栋点点头，“去年从同辽回来，安得尔就一直跟我保持联系，除了咨询化工生产技术、园区管理方面的事情，安得尔还在给我传递一种意识。”
“什么意识？”魏馨问。
“他想告诉我，我可以做更大的事、可以带领更多的人做事，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可以用这些财富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魏馨很意外，“这是安得尔说的？”
倪栋点点头，“确实是！他一直在学习如何管理园区、如何经营现代企业，读了很多书，差不多每天都要跟我分享一些，这家伙现在动不动就是稻盛和夫说、詹姆斯·柯林斯说、比尔·盖茨说，要给我洗脑！”
魏馨笑了，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他年初就从原单位辞职了，现在已经当上了镇化工园区的管委会主任，正在快马加鞭的搞建设呢！”倪栋笑着说。
倪栋说的不错，安得尔在2月下旬的园区管委会主任的竞聘会上顺利当选，除了因为他做了半年的精心准备，也得益于他有倪栋这样一个朋友做靠山。上任伊始，安得尔便着手按照倪栋制定的规划图一步步的做起来，虽然上级给了一部分拨款，但还远远不够，于是安得尔在争得镇政府的批准后，向安喜林、老周等搬入这里的化工企业借款，用于完善园区基础设施。3月底的时候，德鲁镇的化工园区已经入驻了四家企业，另外的五家6月底前全部到位。安得尔告诉倪栋，6月底前，园区的污水处理厂和废渣填埋场将完成，10月底前，动力车间、变电所和供水系统将全部投入运行，到时候这里可以满足三十家像老周那样规模的企业，到时候欢迎倪栋前去指导，倪栋很高兴、预祝安得尔的事业顺风顺水！
听倪栋介绍完安得尔的事情，魏馨也很高兴，“因为你的出现让他的人生也发生了改变，老公，你太了不起了！”
“宝贝，你的鼓励总是让我信心百倍！”倪栋抚摸了一下爱人的脸，亲昵的说：“‘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老公，有你才有爱、有爱才有我们的明天。”魏馨娇羞的说，停了一会儿又问：“你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倪栋想了想，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有一个企业，在确保盈利的前提下，我会拿出相当一部分资金来支持科研，之前给你说过，我在那个博士群里感受到一种压抑、悲凉，他们有的人明知道自己搞的研究没什么用处，可为了学位不得不继续做下去，假如我能让他们有更明确的目标、更具体的任务，换句话说就是，凡是被国外卡脖子的产品、技术、工艺等等，都是我们搞科研的要努力的方向，把它们研制出来，完全替代甚至全面超越国外的产品。还有，我也要让那些埋头科研的人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他们用所学的知识创造出了巨大的财富，为什么不能收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成果呢？我觉得他们比谁都更有资格享有！”
倪栋第一次把自己的目标讲出来，而他的爱人、也只有他最爱的这个女人才是倾听他心声的人！
魏馨很惊讶，半天没说出话，“老公，你这个想法太伟大了！”
“去年在德州，我从没有过那么强烈的羞辱感，作为一个从事科研的人，必须要有紧迫感，也可以说是使命感！”倪栋坚定的说。
魏馨明白了，去年倪栋回来就多次讲过美国公司如何歧视中国企业、如何防范中国人，每当说起的时候，倪栋的眼睛似乎在冒火。
“老公，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你放心去做吧！”魏馨说。
“这次在华蓉县，有个人找到我想合作，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希望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倪栋想好了。
“我支持你，去干吧，老公！”魏馨提高了声音，似乎为爱人吹响了号角。
3、
所里的活儿不难，倪栋用了三天便做完了，代所长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倪，还得是你、还得是你呀！”
趁着所里暂时没什么事情，倪栋来到学院的实验楼。实验楼主要是服务教学的，无机、有机、分析、物化以及化工原理的实验都在这里完成，倪栋的专业理论课有相当一部分是免听的，但是实验课和实训课从来没落过，跟负责实验课的朱老师、迟老师关系很好，以他现在的身份，到化工学院没有办不成的事。
果然，听说倪栋想用一下实验室、做几个有机方面的实验，朱老师爽快的领他来到实验室，打开门、把钥匙交给他，“想用什么就用什么，想用几天就用用几天，一句话，随你！”这就是“学神”的待遇！
纪思源带来的废料倪栋已经查过资料，对其中的成分有了了解，他取了部分样品让韩丽娟在分析室用液相色谱仪做了成分分析。当年一起参加大赛的韩丽娟也是本校保研，跟着曲教授，整天在实验室呆着。倪栋让她帮个忙自然没有二话，麻溜儿做了！
拿到检测结果，倪栋很快确定了实验方案。实验并不难，做两组对比，一组是简单蒸馏，另一组是加入1%碱性物质在一定温度下反应三十分钟后再蒸馏，结果很明显，后一组得到的馏出物要比前一组高一倍，这是因为在碱性物质作用下部分多聚物被解离，变成了小分子；接着倪栋又做了几组实验，确定了碱性物质的种类和加入量，这一点很关键，有了它才叫做“核心技术”。
随后是将馏出物进行精馏，这个操作很简单，结果出乎意料，纪思源带来的样品，每百克可以分离出邻苯二甲酸25克以及13克高聚物和积碳的混合物，倪栋的心怦怦直跳，他知道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废料，而是财富！
保险起见，倪栋将这批废料全部做完，并把获得的成品送到韩丽娟那儿化验，证实能达到国标一级的要求。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倪栋又利用这些提取出的邻苯二甲酸与丙二醇在二氧化碳气保护下发生聚合反应，再按步骤分批加入助剂及稀释剂，顺利制备出了合格的不饱和树脂，连续做了三次都成功了。
倪栋按照“处理废液回收邻苯二甲酸3000吨\/年”及“合成不饱和树脂5000吨\/年”的规模做了工艺计算，结果令他很意外。倪栋斟酌了一会儿，给纪思源发了个短信：实验完成。
纪思源很快回复：明天去拜访，可否？
倪栋回复：随时欢迎！
第二天中午，二人约好在学校附近的“探春茶社”的一间茶室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倪栋把实验得到的成品以及检测报告交给了纪思源，纪思源的眼睛都放光了。
“倪博，也就是说这样的废料里是可以提出合格的邻苯二甲酸，然后再用它生产不饱和树脂。”纪思源想再次确认。
倪栋笑笑，递给他一份报告书，“这是我写的关于这个项目的简介，你先看一下，另外再给讲明一点，按道理小试之后要进行中试的，但是一来你们那边还没有条件，二来这个产品的生产过程相对安全、我也有把握，所以如果你决心建厂，我可以破例直接试生产。”
纪思源一边激动的连连称好，一边迫不及待的接过简介来看，看到产出物的比例及以现价计算的产值、利润，他兴奋的站了起来，握着倪栋的手说：“倪博、倪博，这太好了、太好了！”
倪栋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不紧不慢的说：“事情给你做到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说。”
纪思源舒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倪博，我是这样想的，我不买你的技术，也不聘请你做技术顾问，咱们合伙如何？”
倪栋不动声色的看着纪思源，没有答复。
“我不想做一个捞一把就跑的小老板，我想的是能做一个长久的企业，而要实现这个目标没有长期合作的技术专家是不可能实现的。”纪思源真诚的说，“我跑了这么多年销售，走访过了成百上千的企业，也见多了失败的、破产的、跑路的，我在想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管理、资金、市场甚至老板的品行等等都有原因，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个就是核心技术。”
倪栋还是没有表态，平静的看着纪思源。
纪思源继续说：“我有个想法，所有投资算我的，你以技术入股，占50%的股份。”
倪栋十分惊讶，这是第一次有人邀他入股，这样的合作条件闻所未闻，顿了顿，淡淡地说：“我从未跟人有过这样的合作。”
“这是我的诚意，请您认真考虑。”纪思源诚恳的说，“虽然咱们认识时间不长，可是我一直在观察您、了解您，倪博，我相信您的能力，真诚的希望能跟您长期合作，把企业越做越大，把事业越做越大。”
倪栋笑了笑、沉思了一会儿，委婉的说道：“老纪，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纪思源赶紧答应。
“你的想法容我考虑一下，如果你决心做这件事，那请你给我一个详尽的计划，可以吗？”倪栋的问话明显留有余地。
“我已经准备好了。”纪思源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倪栋。
倪栋一看标题是“关于成立化工厂的构想”，看来这是有备而来呀！很好，有明确的目的，不浪费时间。
“这样，这个材料我要好好拜读一下，另外这个给你。”倪栋把一份设备清单交给纪思源，“这是生产所需的设备和检测仪器清单，上次在化工园区参观，发现里面有不少可用的旧设备和检测仪器，与其在那里生锈毁掉，不如想办法利用起来，也能节省投资嘛！”
纪思源高兴的接过来，浏览了一遍，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回去就找人挨个去查找，能用的都挑出来。”
“那今天先到这儿，我所里还有事。”倪栋起身告辞，“还有，你把找出的设备和检测仪器拍照发给我。”
“明白，我一定照办！”纪思源心里明白，自己的诚意已经打动倪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