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年新任务,倪栋挑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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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教授亲自安排并出席了签约仪式，两家企业也都在年前成立了项目部，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苏教授跟代所长研究后决定，徐工负责华蓉县的氯碱项目、卢工协助，柳工负责丰明县的化肥项目、郑工协助，所里根据项目进度需要及时调派人手，倪栋因为擅长工艺计算以及超强的审核能力，将同时为两个项目组工作、交叉进行。
“小倪，你的论文搞完了吗？”代所长问。
倪栋点点头，“搞完了，今天就提交给石教授。”
“那好！”代所长高兴的说，“昨天我见到老石，跟他打赌你肯定弄完了，果然应验了！”
徐工也跟着打趣说：“小倪，在实验室有意思还是在现场有意思？”
“还是去现场来劲！”倪栋的回答很干脆。
众人都笑了起来，代所长收住笑声，“老石的那两个研究生今年开始进所了，就让他俩跟着你，有问题吗？”
“行吧！”倪栋没法推辞。
代所长决定，徐工、卢工明天就去华蓉县，尽快与甲方见面、沟通，制定出近期工作安排，柳工、郑工后天赶往丰明县与那边对接，尽快定下工作安排，倪栋与前方保持联系，随时准备出发。
会议结束，徐工跟倪栋一起出来，低声说：“这两个项目离得都不远，所里安排了两部车，不忙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家。”说完冲倪栋挤挤眼，倪栋一下就明白了徐工所指，不好意思的把脸别到一边。
“为你心动”的故事所里人几乎都知道，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也都挺羡慕小倪的，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对象。
倪栋见到石教授，把论文提交给他。石教授浏览了一遍、不住的点头称赞，“不错、不错！第一篇论文就能有这个水平值得表扬！东西放我这儿、你就别管了。”说完拨了个电话，“你们俩，现在过来！”
没过几分钟，肖志斌和杜丙章便到了。
“老师！师哥！”俩人规规矩矩的打着招呼，倪栋也点头示意。
“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去化工所跟着你师兄，听他的安排，明白了吗？”石教授一脸严肃的说。
那俩异口同声的答道：“是，一定服从安排。”
石教授又对倪栋说：“这俩小子交给你了，基础还可以，就是爱耍小聪明，这个杜丙章的孬点儿特别多，要是捣蛋你就替我修理他！”
倪栋笑着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杜丙章一脸委屈、肖志斌捂着嘴偷乐，倪栋心里想：“估计不会省心了！”
倪栋领着两个师弟回到所里，把近期的工作安排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把之前做过的氯碱和化肥项目的报告让他俩拷走、尽快熟悉。
正交代着，卢工进来了，因为在德州一起工作过两个月，自然很熟了、说话也随便多了。
卢工快四十岁了，个头不高、相貌平平，头发有些花白，戴个近视镜，眼圈明显很黑，一看就知道没少熬夜加班，一口汉南普通话，非常有趣。
卢工一进屋就看到那两个，那俩也赶紧起来礼节性的打招呼。
卢工微微点点头，问：“小倪，这就是石教授的那两个研究生？”
“是的。”倪栋点点头，介绍到，“这个叫肖志斌，那个叫杜丙章。”
“行啊，你也是有马仔的人了。”卢工戏言道。
倪栋笑笑，“那倒没有，只是帮着带一带。对了，卢工，华蓉的项目有什么更具体的消息，比如工艺路线和大致的预算。”
“嗯，就是来给你说这个的。”卢工说到，接着把华蓉氯碱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接手黄平市氯碱厂的是一家叫天润华泽集团的民营企业，主营业务是水电，华蓉县东北部是山地，原来有国有的小水电，改制后被这家公司买断，然后增加投资、扩充水电装机，因为当地近半年都是雨季，濒临长江，水库蓄水充盈，发电自然也多，十多年下来这家企业做的很大，还涉足了旅游、餐饮、房地产等。这次收购黄平市氯碱厂可以说是志在必得，去年新建的两台机组今年下半年就可以投入运行，有足够的电力支持氯碱项目。
这个项目很多县区都在争夺，可天润华泽的优势太明显，所以很早就定了。众所周知，氯碱企业是高耗能单位，每生产1吨烧碱需要2400多度电，加上pVc的就更多了，而天润华泽自己就是发电的，所以妥妥没问题，化工所根据市场评估，建议的是10万吨烧碱、10万吨pVc，又称“双十工程”，当地政府希望增加一倍，但很多条件还不具备。
“这家企业有实力，地方也支持，大家紧锣密鼓的干起来，争取明年春季完成设备的安装，随后试产。”卢工说到，“他们现在还在进行前期准备，咱们的活儿最迟也得在6月末完成。”
“那挺好！”倪栋点点头，“千万别拖着，太折磨人！”
“去年在内蒙呆傻了吧！没办法，这事咱们不当家呀！”卢工笑了，转脸对肖志斌、杜丙章说：“你们两个多跟你们师哥学学，这才两年多，已经是所里的顶梁柱了！”
倪栋连连摆手，“别、别，卢工，我这还差得远呢！”
“你就甭谦虚了！”卢工一摆手说到，“一个工艺计算，又快又精，人称‘神算子’，一个审图，又快又准，人称‘火眼金睛’，说出去都没人信，一个研二的学生有这本事！”
卢工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可倪栋很不习惯，而肖志斌、杜丙章是绝对相信，越发崇拜师哥了！
“徐工跟我这儿商量过了，你还是工艺计算和设备选型计算，完了以后我带几个人搞图纸部分和公用工程，最后还是你来审图、审稿。”卢工把分工安排交代了，倪栋自然没意见。
“丰明县化肥项目呢？”倪栋问。
卢工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稍微有点儿麻烦，刚才柳工跟那边联系，好像有变化，让等消息，管他呢，咱们这边先干着再说，这样两边的进度还能错开，不影响你两边跑。”
“行！”倪栋爽快的答道。
“我说小倪呀，你干脆就留所里吧！”卢工认真的说，“这当工程师不比当老师痛快？能到处跑跑，也不用跟这帮不长进的玩意儿置气。”说完看了一眼肖志斌、杜丙章，明显是含沙射影，那俩羞愧的低下了头，“再说，就凭你的本事，拿博士学位是手到擒来，一进所就能定副高，自己带头干上几个项目就稳升高工，最多八九年，这所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以后老兄就跟着你干了！”
倪栋紧张的赶紧站起来，连连摆手，“你可别瞎说！我这才干几天呐，哪儿还敢想这些？有你们这些中流砥柱，我乐得做点实际工作呢！”
卢工笑笑、摆摆手，走了。肖志斌、杜丙章对视了一眼、抖抖眉毛，跟对人了！
2、
卢工刚走，乔工进来了，对着肖、杜二人说：“你俩是石教授的学生？”
“是的！”两人规规矩矩的回答。
乔工上下打量了一下，“你们现在就去办公室领办公用品，另外照片、身份证都带来了吧？”
“带来了！”二人齐声回答。
“顺便把实习证和餐卡也办了。”乔工交代完，那俩鞠了个躬、出去了。
乔工看看俩人走远，凑近、低声说：“节前那一家已经签过了，预付款明天打来，资料今天寄出，估计明后天能到。”
倪栋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乔工继续说：“还有三家在谈，都不大，反正有比没有强。”
倪栋颔首会意，低声问：“目前这波投资行情什么时候会调整？”
乔工摇摇头，“不好说，现在市场需求太大，尤其是房地产带动，相关行业都在拼命扩产。化工行业目前的热度其实也还算正常，因为历史欠账太多，老工艺、旧设备、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益的状况极为普遍，国家支持大项目、技术含量高的项目加快建设，很快会淘汰那些落后企业，所以他们为了生存，必须快马加鞭！”
“能理解。”倪栋说。
乔工低声说：“你放心，我跟他们签的都是技术顾问协议，咱们的设计报告都会以他们的名义上报设计院审核，没事的！”
倪栋笑笑，又问：“企业的设计水平真那么差吗？”
乔工知道他说的是节前审核的那家公司，笑笑说：“这都挺正常，小化工企业的技术科基本上都是生产部门的附属品，乱七八糟什么都干，就是不钻研技术。你想想，一个大学生离开校园，四五年、甚至十几年都不搞正规设计，冷不丁让他们去做怎么可能完的成？怎么可能不破绽百出呢？”
倪栋只有苦笑，这难道不可悲吗？
“好了，我走了，东西一来就转给你。”乔工低声说，然后走开了。
下午，在德州一块儿干过的王工忙完手头的事也来找倪栋吹会儿牛。王工也四十多了，头发白了一多半，近视镜厚的跟啤酒瓶底子一样，王工习惯边走边想，嘴里还念念叨叨，在德州倪栋亲眼目睹过他走着路差点儿一头撞到树上，旁边的人是又担心又好笑。
“小倪，听说在德州的时候你跟武总处的不错？”王工好奇的问。
倪栋笑笑，“哪儿啊，人家开始觉得我年轻、以为所里弄个人来凑数，考问过几次。”
“哦，原来是这样！”王工也笑了，“那他们太不开眼了！你一来老卢就告诉他们的刘副总，‘这是苏教授的关门弟子’，武总应该知道的呀！”
“嘿嘿！”倪栋笑着说，“那估计是怕苏教授看走眼，人家再试试！”
王工对倪栋的低调很赞赏，一般的年轻人如果有他一半的水平、那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可是所里的同志都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更愿意埋头做事，对其他的事情没有太大兴趣。
“前天武总还打电话来介绍生产情况，一切正常，都能达到设计值，最后还问起你呢！”王工说。
“是吗？”倪栋平静的说，“有机会见到武总、刘副总还得表示感谢，咱们在那儿人家招待的真是不错！”
“那是真的！”王工非常认同，“山东人好客，待人热诚，可是一点儿不差！对了，今年青岛的项目恐怕还得要你去呢！”
“哦，是黄岛那个合成氨改造项目吗？”倪栋问，这个项目的初步设计、扩大设计倪栋都参与了，预计今年七八月份试生产。
“是！”王工答道，“现在祁工他们在那儿，到收尾的时候咱俩一块儿去。”
“那太好了！跟着您能多学好多呢！”倪栋高兴的说。
“你是真够谦虚的！”王工一脸的兴奋，笃定的说：“我不说瞎话，你最多再干两三年，完全可以担任项目组长，真的！”
倪栋赶紧摆手，“我差的远呢！”
一旁的肖志斌、杜丙章都懵逼了，倪栋师哥是化工学院的传奇，难道在化工所也要成为传奇吗？
王工前脚刚走，徐工打来电话，让倪栋明天跟着一块去黄平氯碱厂，先认认路、认认人，下次再去就开所里的车过去，倪栋当然没问题。
3、
第二天一早，徐工、卢工和倪栋坐上从学校借来的车出发了，开车的是校办小车班的张师傅，倪栋坐在副驾驶、方便认路。这一路得两个小时，所以一上车就开始吹起来了，主要还是项目的事情。徐工介绍，天润集团已经在去年底接管了氯碱厂，他们的意思是在新厂建成以前、老厂继续生产，一来稳定职工队伍、二来也减少停产带来的损失，这三嘛，扩建肯定需要招工，新工人可以在老厂实习，方便培训。黄平市国资委正派员审计老厂，职工对企业改制倒是挺支持，毕竟天润集团很有实力，对企业长远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就设计规模来说天润集团跟咱们的想法一致，先搞“双十”，是否扩产看看再说。
接下来就是生产工艺和设备这一块，离子膜烧碱基本也没啥争论、都是现成的，pVc生产工艺还是电石为原料、悬浮聚合工艺。至于聚合反应釜这一块儿他们的意见也基本一致，那就是尽量用国产设备。
“天润集团对pVc的市场定位还是建材，需求量大、利润也可以，他们也没想做高端产品，所以国产化设备完全能满足。”卢工说。
倪栋表示赞同，“核心设备被外国人掌握，而且制定了那么多不平等条款，简直没有尊严、也不可理喻！”
徐工笑笑，“到底是年轻人，热情还是蛮足的！”
“小倪说的对！”卢工说，“拿德州公司来说，虽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上了高端树脂生产线，可是核心技术都在外国人手里，每年各种费用一交，企业纯利润的一多半还是被外国人拿走，忙活儿半天给别人干了，再者，万一国际形势有点什么变化，说制裁你、你就得停产，到那时候得多被动呀！”
“所以，咱们一定要把这些产品自研出来，到那时再也不怕被卡脖子！”倪栋的语气非常坚定，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目标。
一行人顺利抵达黄平，天润集团的负责人热情迎接，双方沟通了近期工作安排，看来对方也是一刻不停的忙活呢。随后，大家驱车赶往华蓉县项目部，在那里听取了负责人的介绍。
新厂址距离水电厂不到两公里，实际是江边的一大片荒滩，足有三平方公里，计划在江边见一个码头，这样原料和产品都可以经水路运输，省去不少物流成本。因为荒滩上有一些比较坚硬的山石，清理比较困难，为了加快进度，半个月前就开始动工，争取5月底前完成“七通一平”。徐工、卢工听了都很满意，这才是干事业的样子！
随后又来到项目部为所里设计人员准备的宿舍，就在水电厂的生活区，一座三层小楼，干净、整洁、安静，大家都很满意。接待的人员还介绍，离这儿不远就是公司依托水库搞的旅游度假村，不忙的时候可以带家属来这里休息放松，徐工、卢工眼睛都亮了。
事情交代完，大家一起在餐厅用餐，食材很新鲜，陪同的人介绍蔬菜是自种的，鱼虾是水库里捞的，鸡鸭猪都是自己养的，别的不敢保证、绿色无公害绝对做得到，徐工、卢工都非常满意。
这边安排完，徐工、卢工被天润的人接走、去黄平市，倪栋跟着张师傅开车返回，在家待命。倪栋一回来就交代肖志斌、杜丙章准备进行“双十工程的设计”，参考之前的设计书，让他俩先算一遍，倪栋对这个项目心里有数，想试试两个人的水平。这俩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没想到刚来就真刀真枪，做不好可就丢人了。
徐工和卢工在黄平跟甲方一边沟通，一边开始撰写项目建议书，因为有些行政审批的手续办理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还不能太着急。乔工的活儿几天就干完了，熟门熟路、信手拈来，倪栋有时候觉得这钱挣得是不是太容易了！
肖志斌、杜丙章两个看上去是干的真起劲，不懂的地方会过来问。倪栋明显的感觉到俩人很想跟自己套近乎，试探着问周末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坐坐？倪栋断然拒绝了，他很反感这一套。
4、
魏馨这段时间倒是挺闲，下午到江城大剧院观看歌舞剧团的表演，之后提醒一下表演中的小问题，晚上会跟倪栋亲亲热热的呆在一起，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越久越好！魏馨几乎天天跟许都的母亲打电话，一说就是半个多钟头，电话里妈长妈短的，反倒是母亲跟自己说不上几句，有了贴心的媳妇、儿子就是多余的了！
吃过晚饭，俩人会挽着手在小公园里散步，荷香小区的不少居民都认识他们，见面也都客气的打招呼，大家都以为是新婚小两口。
这天晚上，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咱妈今天又说了，让我提醒你别坐的时间太长，对腰椎、颈椎都不好。”魏馨说着，“还说带来的东西要抓紧吃，别给放坏了。”
倪栋皱着眉头，“那是几天能吃完的吗？照她说的我非给撑死不行！”
魏馨笑着拍了一巴掌，“妈说的话你得听，我看你晚上吃的就不多。”
“嗨——”倪栋长叹一声，“回趟家你们成一伙儿了，以前还能应付一下，现在可好，有监工了！”说完两人都笑了。
倪栋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把我这几张银行卡上的钱都转到你建行的卡上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魏馨有些吃惊，尽管倪栋给她说过几次，她总觉得有点不妥，但也说不上来，一直拿话敷衍。
“今天下午转的。”倪栋平静的说，“以后你那张卡就是咱家的汇总卡，我每年账户上结存的钱都转到你的卡上，你呢抽空看一看银行有什么理财产品，利息不用太高，保值就行。”
魏馨停下来搂着倪栋，噘着嘴说：“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么，这些钱你拿着就好嘛！”
倪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别人家的老婆都是死死的抓着钱，你可到好，给都不要，还想不想当个贤内助了？”
魏馨笑了，“那好吧，从今年开始我就正式把你的钱管起来，以后想花钱可得求我才行。”
“这就对了嘛，媳妇儿就得干媳妇儿应该干的事！”倪栋欣慰的说，“还有每个季度最少花五千给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之类的，自觉点儿、别总让我催！”
魏馨一脸幸福的说：“老公，我不需要，我现在还上学呢，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好。”
“那你也不能一件衣服穿好几年呀！”倪栋故意生气的说，“咱妈的话你得听。”
“好吧，知道了，老公你真好！”魏馨开心的在倪栋的怀里蹭了几下。
魏馨从来不在购置服装、化妆品上花费太多心思，也更不会花太多钱，一方面源自母亲的教诲，传统的思想在魏馨的脑子里根深蒂固，那些暴露的、性感的服饰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衣柜里，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一直有演出，经常化舞台妆，平时只用一些护肤品，她所用的高档的化妆品很多都是爸爸给的，具体多少钱不知道，只听同学们谈论时才知道很昂贵。跟倪栋相爱后，魏馨发现倪栋的思想传统的更厉害，在街上遇见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他的反应明显很排斥，所以，魏馨在着装上愈发注意，“女为悦己者容”，自己的爱人喜欢她的端庄秀丽、高雅大气，她在选择服饰时不自觉的保持了这个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