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开内蒙再赴新任务,受到刺激倪栋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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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庆节的几天倪栋没有休息，配合老周及工人们调试设备，经过试运行具备了试产条件。
10月6日，正式投料试产！德鲁镇的主要领导都来参观，他们的心情也很激动，期待着能顺利产出合格产品，其实倪栋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是第一次。
生产周期比较长，加上工人熟练度还不够，从投料到精馏塔采出合格的醋酸，再到反应釜中酯化反应完成、获得成品，共用了两天，质检员检测后得出结论：产品的主要指标均超过国标一级品的质量标准！老周算了一笔账，这样干完全能实现设计书里的效益指标！
老周拉着倪栋的手激动的半天就说出一句话：兄弟，老哥不会亏待你！
倪栋没有太过兴奋，酯化反应对于化工来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操作，但是一样需要严谨认真、一丝不苟，他召集工人开会，进一步明确了操作规程和安全规程，要求大家严格遵照执行。
正开着会，镇政府的领导闻讯而来，看到了产品和检测报告，了解了生产进程，他们甚至比老周还欢欣鼓舞，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局，下一步就是努力把化工园区搞好！
熬了两天，倪栋真的累了，安得尔开车把他送回酒店，倪栋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天。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徐工的电话，通知倪栋可以撤离，但不是回所里，而是赶到山东德州，那里的氯碱项目即将试车，人手不够，需要他尽快赶过去支援。同辽这边今年肯定是不行了，待扩大设计报告书获批后再开始施工图设计，年底前干完就行。
倪栋本以为能回去，结果真的节外生枝，不过也好，德州的氯碱项目已经搞了一年多了，他参与审核过施工图，终于能试产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呢？他马上收拾行囊，订机票，只有11号去济南的，到那儿再转车吧。
随后就是跟筹备处的人告别，其实薛处长他们也挺不好意思的，都是因为他们这里效率太低，导致倪栋大部分时间都是枯坐干等，本来要设宴送行，倪栋婉拒，以后很可能还来、搞这些没必要。
安得尔知道倪栋要走心里很不好受，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这么快就要走了，他的心里很是不舍。临行前一晚，安得尔拉着倪栋去喝酒，说到动情处竟落下眼泪，倪栋也很感动，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安得尔身上的豪爽、仗义、坦诚深深影响了他。
倪栋告诉安得尔，无论有什么问题只管同他联系，他一定尽心尽力帮助解决。
安得尔也告诉倪栋，他已经开始学习化工园区的运行与管理方面的知识，以及与化工生产相关的法律法规，争取明年在园区管委会负责人的竞聘中脱颖而出。倪栋很惊讶，自己的无心之语竟然触动了安得尔，真心祝他顺利！
安得尔和乌副镇长、安喜林、老周一起到机场给倪栋送行。
乌副镇长说希望倪栋能继续为园区建设提供建议和支持，倪栋笑着答应了。
安喜林告诉倪栋，他准备扩大生产能力，新车间明年也要建在园区里，到时候会拍照、视频发给倪栋的，希望他有机会前来指导。倪栋提醒他一定要按照操作规程和安全规程生产，切不可急功近利。
老周拉着倪栋的手说，感谢倪栋的支持和帮助，他一定会按照规程组织生产，牢记安全环保，最后低声告诉倪栋“老周说话算话，一定不会亏待你”。倪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只要你们干的好，赚钱了多做一些公益就行了。
倪栋挥手与安得尔他们告别，这半年的收获之大超出他的想象！
2、
倪栋风尘仆仆来到德州的氯碱公司，在那儿负责的是所里的卢工和王工。工程进展的非常快，已进入工程扫尾和单机试车阶段，“三查四定”工作也完成过半。按照规定，很快就要成立联动试车小组，所里要会同施工单位、甲方的技术部共同编制试车方案，光靠卢工、王工肯定忙不过来，调倪栋过来是救急的。卢工做了分工，他和倪栋负责编制试车报告，王工负责与施工单位、项目部一起跟进单机试车，为转入联动试车创造条件。
氯碱工程也算是化工所的强项，技术资料齐备，所以卢工和倪栋干的很顺利，联动试车报告的初稿很快就提交给施工单位及项目部。
德州氯碱公司的这个项目是扩建项目，除了聚合车间采用了新设备、新技术以外，其他的都是成熟的装备、技术，加上与化工所都是老合作关系，所以项目推进的非常快，基本都是超前一步准备，施工单位跟公司以及化工所也是老关系，有事商量着办、很少扯皮。
中国工业企业建设速度快是举世公认的，这里面很重要的原因是各单位、各部门都是在一种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精神下干工作的，只要是参加过化工项目建设的人都会有感触，协同配合、全力以赴绝不是写在墙上的标语、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
倪栋写完报告便随同氯碱公司项目部的一位技术员进现场、检查联动试车的准备情况。这个技术员姓文，本科毕业就应聘到的这家企业，已经两年多了，小文一看就是个乐观开朗的大男孩，对倪栋是问一答十、毫无戒备。
这天他俩来到聚合车间，完成工作表上的内容后从车间后门出来前往后处理部门，倪栋忽然发现相邻的一个新车间里也有两排整整齐齐的聚合釜，只不过明显比这边的大了许多，不解的问道：“那里怎么还有一个聚合车间？”
“哦，那是生产高端树脂的，聚合釜都是90m3的，比普通树脂这边的要大50%。”小文答道，“都是引进美国德瑞森公司的，公司下了血本呢！”
倪栋一听来了兴趣，就想过去看看，结果被小文拦住。
“倪博，不能去的。”小文低声说。
“不能去，为什么？”倪栋不解。
小文低声解释到，“公司跟美方签有保密协议，设备投入生产前不允许任何非美方允许人员接近该设备，否则按违约处理，公司要缴纳巨额罚款呢！”
“啊？”倪栋感到很震惊，这种情况他是第一次听说，又问：“那设备的控制系统也是他们提供的啦？”
“是的。”小文点点头，“公司不仅要支付软件的购买费用，每年还要支付升级费用和在线维护费用，甚至还要支付软件的知识产权保护费，真他妈匪夷所思！”
倪栋听了也倍感惊诧。
“美方代表自设备运到后就在库房里装好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控，严防我方人员接近，安装也完全由美方指派的安装公司完成，咱们的人边儿都不让靠近。”小文吐槽着。
“那如果设备运行期间出现问题怎么办？”倪栋问。
小文撇撇嘴，“还能怎么办？只能请美方派人来解决，解决完之前只能停产。”
“这也太不平等了！”倪栋气愤的说。
小文呵呵一笑，“没办法，现在跟老美做生意都这样。”
倪栋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他看过不少与pVc生产有关的技术资料，行业的整体情况也有所了解，目前我国pVc生产企业只能生产出中低端的产品，高端的、特殊用途的产品几乎全被国外公司垄断，而且价格极高，这个市场规模会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大，如果都被外国人占有，人家随时能卡住脖子，那损失的就不止是金钱了！
倪栋把自己的想法毫不隐瞒的讲了出来。
“你说得对！”小文表示赞成，又开玩笑的说“可是为什么中国这么多年来没能搞出来呢？你们科研单位干什么去了？”
倪栋被噎住了。
“倪博，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小文赶忙解释，“其实生产单位也有责任，很多高校科研单位拿新成果来实验，甚至试用，企业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们宁可花大价钱买国外的，也不愿意给国内的科研单位机会，这也是我非常不理解的。”
倪栋听了很无语，小文说的何尝不是事实，他在“博士群”里经常看到这样的议论，好不容易搞出来的成果往往不被企业看好，连试用的机会都不给，只能当做兑换文凭的筹码！
“这些还不完呢！”小文继续说，“美方不仅卖设备、卖软件、卖售后服务，还卖助剂。”
“连助剂也得全靠他们提供吗？”倪栋吃惊的问。
“当然了！”小文答道，“你知道的，聚合反应需要添加多种助剂，其实一部分助剂国内可以提供，可是美方要求必须用他们提供或是指定的供应商的产品，否则对产品质量问题不承担责任。”
“岂有此理！”倪栋忿忿的说。
“所以，这就是跟美国佬合作的下场，你看吧，咱们忙活儿半天最后的利润都得喂给他们！”小文的话既无奈又无助，倪栋的心里好似打翻了调料瓶，很不是滋味。
晚上躺在床上，倪栋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小文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的内心，“大师兄说过我们在化工领域有很多短板，只要把其中的一个补齐、做好那就很了不起，自己来化工所也有段时间了，总是忙于眼前的事物，还没有明确奋斗的目标和研究方向，这不行！既然高端pVc树脂的生产是我国化工领域的短板，那为什么不能以此作为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呢？”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倪栋的过人之处在于不只是想，而是有规划、有步骤的去做，当然是默默的、悄无声息的。这个事情让行家里手一听肯定当做笑话，不过，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倪栋涉入行业不久，他还不知道这个课题的难度之高、投入之大，否则很可能会止步不前的，或者干脆放弃的。
3、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非常紧张，氯碱公司想提前完成投料试车，协作单位也都密切配合，有的部门甚至通宵加班，而倪栋也连着在办公室睡了五天，尽管甲方准备了很好的酒店，可是真的没有时间。
魏馨得知倪栋又被调去德州干项目时心里好一阵失落，早日相聚的计划再一次落空，所以在同倪栋的视频连线中情绪很是不高，经常嘟着嘴，倪栋看到恋人这个样子又可爱又可怜，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11月25日，氯碱公司试车顺利完成，参建单位都非常高兴，简单的庆祝过后就要转入正常生产阶段。这时代所长打来电话，让倪栋携带相关材料返回所里，这些材料中有部分资料需要经所里审核后盖上公章再交给氯碱公司，这样他们的使命就结束了。
26日晚，倪栋乘坐火车返回了江城，从5月离开到现在过去了半年多，跟魏馨又快三个月没见面了！
中午两点多倪栋终于回到了荷香小区的家中，屋子里干净整洁，空气中隐约留存着魏馨用过的香水味，他放下行李，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拿着需要呈报的材料前往所里，向代所长当面转交，代所长让他赶紧回去休息几天，有事再通知他过来。
倪栋这才放心的回去，给魏馨通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家，他可以听到魏馨高兴的要飞起来！
魏馨确实是飞回了家，歌舞剧团的排练一结束她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有姐妹约她吃饭都不做回应，出了大门抢着上了一辆出租车，这个姑娘的心里已经燃起了火！
魏馨刚下电梯、倪栋就打开了房门，他一直站在窗户那边张望，想第一时间看到爱人的出现！
关上房门，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便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深深的思念，他们足足站了有一分钟！
倪栋用双手捧起魏馨的脸，仔细的端详着，魏馨莞尔一笑，嘟起嘴，倪栋会意、赶紧吻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俩人才慢慢分开嘴唇，倪栋轻轻将魏馨抱起，“埋怨”道：“瘦了！”
“没有！”魏馨满面春色的说，“江大食堂的饭菜不错，我吃的可多了。”
“我说瘦了就是瘦了，别想瞒我！”倪栋故作生气的样子，抱着魏馨坐到沙发上。
魏馨把脸贴在倪栋的胸口，“老公，我好想你呀！”
“我也是！”倪栋吻着魏馨的前额，“想的夜不能寐、想的寝不安席。”
“不走了吗？”魏馨小心的问。
倪栋点点头，“最近不会再出去了。”
“太好了！”魏馨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咱们的家完整了。”
“对，完整了！”倪栋亲吻着魏馨的脸颊。
魏馨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老公，我来例假了……”
“我知道！”倪栋轻声说到，“我已经给你煮好了枣杞桂圆红糖水，现在给你拿来。”
倪栋刚要起身，魏馨用力抱住，感动的落泪，“你总是这么关心我、懂我……”
“这不就是我应该做的么？”倪栋轻声说，“老公就是用来关爱宝贝的。”
魏馨紧紧搂着倪栋不撒手，感动的抽泣起来。
倪栋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宝贝，爱惜你、呵护你，也让我很幸福啊！”
魏馨哽咽着说：“老公，我好爱你的！”
“知道了，别哭了！”倪栋擦拭着爱人的泪水，“快起来换身衣服，我把暖宝也加热过了，你放到肚子上，今天温度低、湿气大，怕你会痛。”
“嗯，老公你真好！”魏馨一下子又开心起来，搂着倪栋的脖子用力亲吻一下，厨房那边飘来菜肴的香味，她用力嗅了嗅，“番茄炖牛腩？”
倪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这鼻子，真灵！”
“太好了！我饿了！”魏馨笑着说道，起身去了卧室。等她换好衣服、洗了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倪栋精心准备的菜肴——番茄炖牛腩、清炒豌豆苗、清蒸白鱼、小笼包和八宝粥。
魏馨心里又是一阵温暖，又抱住了倪栋，“老公，有你真好！”
“我愿意！”倪栋给魏馨夹了一大块鱼肉喂到她的嘴里，“我的宝贝必须我对她好！换别人我还不乐意呢！”说完俩人都笑了。
吃完晚饭，二人依偎在沙发上，空调的风把屋子里的吹得暖洋洋的。
“老公，你们的项目结束了？”魏馨问。
倪栋点点头，“德州那边基本结束，所里把材料再审一遍，没问题了，盖上章给甲方发过去就完了。”
“那就好！”魏馨说到，“年前还有什么安排？”
“有，石教授下午给我打了电话，准备让我做一个课题。”倪栋说道。
“哦，现在就能做吗？”魏馨好奇的问。
倪栋笑笑，“石教授认为我能，你说呢？”
魏馨也笑了，“对了，我老公是学神呢，当然能了！”
“乔工跟我联系了，她说石教授让代所长把我叫回来做课题，也是为了让我抓紧发论文。”倪栋解释到，“我已经研二了，必须得准备发表一两篇，授学位时用得上。”
“噢，你们石教授对你可真好！”魏馨羡慕的说。
“老师们对我都挺好！”倪栋欣慰的说，“像石教授、林教授、孙院长、邓教授，还有马校长他们对我好的都太直接了，也难怪其他人嫉妒。”
魏馨笑了，“你这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呢？”
“倒也不是！”倪栋想了想说，“换做我，面对老师们这种不加掩饰的欣赏和喜爱别的同学，我心里难免也会不自在。”
“谁让我老公优秀呢？”魏馨骄傲的说，“歌舞剧团的女演员们知道我男朋友是博士研究生，她们都羡慕死了！”
“还是要低调，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是？”倪栋轻轻的说道。
“老公，那我以后还回家住了，只在学校宿舍午休，好吗？”魏馨问。
“当然了，老公回家了，怎么还能让你住宿舍呢？万一你想我了怎么办？”倪栋故意说。
魏馨秒懂，会心的笑了，搂着倪栋的脖子低声说：“明天我就干净了。”
“我知道！”倪栋轻声答到，跟魏馨又吻在了一起。
4、
一上班，倪栋就被代所长叫到办公室，好好表扬了他一通，夸他今年的几个项目做的都不错，在内蒙一呆就是小半年，对方一直称赞你专业、素质高，希望你明年再过去。
倪栋报以微笑，“听从所里安排。”
“你为所里做贡献，所里也得为你考虑，石教授那天还埋怨我把你当工程师使唤，忘了你还是研二的学生，不好意思，委屈你了！”代所长表示了歉意。
倪栋连连摆手，“代所长，瞧您说的，我挺喜欢做这些事情的，亲手设计、亲自参与建设、亲眼目睹它生产出产品，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我得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倪栋的话发自肺腑，代所长当然感受的到。
“这样，小倪，研究生方面的东西还是要有，石教授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课题，争取在明年3月底以前做完。”代所长说。
倪栋点点头，“好，我听从安排。”
“还有啊，如果这期间所里忙不过来，那还得烦劳你过来帮忙啊！”代所长笑着说。
倪栋笑笑，“您不用客气，所里的事在我这儿肯定是第一位的，有活儿您直管招呼，我一定随叫随到。”
离开代所长那儿，倪栋去找到石教授，一见面石教授就发牢骚。
“老代、老徐他们就是拿你当廉价劳动力了，啥活儿辛苦派啥活儿，一走大半年，啥课题也不做，到时候怎么毕业？怎么授学位？”石教授生气的说。
倪栋赶紧劝解，笑着说：“老师，代所长、徐工是没办法，所里真没人，也就把我这跟竹竿当大梁了，其实也挺锻炼我的。”
“你倒是不操心！”石教授指着倪栋说，满是宠溺的样子，“老苏也是，整天介见不到人，把自己的学生都给忘了，你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到时候啥也没有看他面子上能不能过得去。”
倪栋摆摆手，“不至于，苏教授忙是没办法，我自己应该多上点儿心。”
“好了，我给你弄了个课题，让我的两个学生先查了些资料，你先看一下，把思路厘清，然后做个实验方案，实验室大概在元月15号以后能给你们腾出来，二十天时间应该可以把实验做完，争取3月份把论文搞出来，到时候给我就行了。”石教授把安排讲了一下，又把资料交给了倪栋。
倪栋接过资料浏览了一下，是关于电化学方法处理氮肥企业高含氨有机废水的，觉得问题不大，他对化工企业“三废”处理问题一直就比较关注，之前就收集过不少相关资料，应该可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