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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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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是京城南郊的一座千年古刹迦南寺燃起了熊熊大火,京城的望火楼最先发现火情,只因迦南寺位置偏僻,距离京城较远,只派了一小队潜火队去救火。

等到了迦南寺才发现,寺庙早已被烧成了空壳子,而寺庙里几个看庙的老和尚也都身首异处,早已烧成焦炭。

潜火队队长王大胆发现此事蹊跷,遣了手下跑得最快的张生回京城报信。

张生还未跑出几步,一只白羽翎箭划破夜空,“嗖”得一声射穿了他的咽喉,人被牢牢钉在地上!

身后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一队百十来人的队伍,各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蒙黑头巾,背着箭矢,整齐坐于马上。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他和身后众人穿戴有所不同,一样的黑色夜行衣,头上绑着白色孝带,面容肃然,一双鹰眼紧紧盯向皇城方向,手从背后又拿出一根箭,搭弓对准了潜火队众人。

珈南寺的大火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火光中,队长王大胆看清这人的面容,他突然想起这人是谁了,颤抖着手指向着,神情惊骇:“你...你...是之前的皇城司翟指挥使....”

又是“嗖”得一声,长箭破空,直入王大胆的眉心。

片刻功夫,手下人马就将前来灭火的潜火队员尽数屠戮干净。

待城中百姓发现京城异样的时候,南城门已被攻破。

满月从府门口回来,跑得着急,惊慌失措,进门的时候重重摔了一跤!

“大奶奶!外面全都乱套了!到处都在杀人放火,全都是在逃命的人!”

我惊诧不已,忙问道:“什么情况,叛军打到京城了吗?”

满月被吓得只是哭,不停的摇头。

我一边往府门口赶,一边对下面的丫鬟婆子说:“赶紧去二房,把婶婶连同两个小的带到筠园来,眼下我们自己人不能乱了阵脚,快去!”

手下的人得令,赶紧去了。

我又抓了一人问道:“侯爷呢?侯爷在何处?”

多荣听到我声音,急急跑来:“侯爷一大早就去了宫里,还没有回来。”

谢时郢没在!

谢时垣领兵打仗也不在!

等于说偌大的侯府只有我们这几个女眷和丫鬟婆子在。

我将府门打开一条小缝,偷摸着往外面看。

只见往日繁华的大道散落着碎屑和残片,仓皇路过的人群像是无头苍蝇似得四处逃窜,接二连三的闷响里,夹杂着破空的刺耳尖啸,空气中到处都是难闻的、烧焦的气味!

我赶紧将门关住,一颗心狂跳不安!

今日只怕是有大劫!

我号令门房将侯府大门连同几个后门全部落锁,由身手好的杂役持枪带棒守着。剩下所有人全部随我一起躲入筠园避难!

谢时郢带了一小队人马回来的时候,此刻正有贼人在外砍门准备闯入。

听着刀剑声一下一下砍动朱漆大门的声音,我们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个别胆小的已经被吓哭了。

院子里还有从外面射进来的箭矢,叮叮咚咚响成一团。没过多久,刀剑声戛然而止,有人重重叩响朱漆大门。

“是我!快开门!”

是谢时郢的声音,众人惊喜交加,赶紧命人打开朱漆大门,放他进来。

谢时郢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剑,身上也亦有破损。

“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是新野叛军攻入京城了吗?”

谢时郢摇摇头:“不是,我在宫里得到的消息,翟昉伙同渤海王一路从京郊迦南寺杀入京城,南城门的禁军首领孙晋是翟昉的把兄弟,为他打开了南城门,一路引贼人进来!”

翟昉?翟丹琼的二哥?

“他...他不是在之前宫变的时候已经跟翟家人一起伏诛了吗?”

“被他逃了......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细节。”

“快!趁现在贼人攻入皇宫,你和婶婶、所有人一起,赶紧离开家中,我送你们渡河,外面的火势太大了,整个京城怕是保不住了!”

我惊道:“什么叫保不住了?叛军攻入皇宫,那陛下和阿姚呢?”

“宫里是最先得知消息的,外面一出事,宫中禁军就护送陛下和贵妃从宫中密道逃出,这会子应该已经出了皇城了,我们也得快点,一旦渤海王他们发现陛下已经不在皇宫,势必会对京城大开杀戒!”

我脑子一团乱,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逃,吩咐众人,东西都扔下,马上跟着侯爷逃命。

府中一行人打开侯府大门,便被外面的景象震惊住。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爆炸声震耳欲聋,叛军入京,每到一处都点燃大火,今日妖风呼啸肆虐,在狂风助力下,火势烧遍了大半个京城。

目之所及尽是烈火浓烟,到处都是四散逃命的人群,婶婶杜氏将时睿抱在胸前,谢时郢抱着时馨,杀开一条血路。

眼下只有出京城顺着护城河渡河才行,只是京中大部分道路都被烈火侵蚀,贴地的火舌席卷着眼前的房屋楼阁,我甚至看到有人影在烈火中挣扎哭喊。

什么是人间炼狱,今晚的京城就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几个城门口堆满了正在逃命的人群,我和杏姑、满月等人手牵着手紧紧相连在一起深怕被人流冲散,天灾人祸面前,人命如草芥。

谢时郢挤过人群,借力飞身登上城楼,对着禁闭城门的参将大声呵斥:“京中大乱!为何不开城门!”

守城的参将不识谢时郢,被人群推搡搞得心烦心乱,破口大骂:“你懂什么?眼下开了城门,叛军就会攻进来,京城就守不住了!”

谢时垣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命令你开城门!让百姓逃出去!京城已经乱了,只有开城门才有一线生机!”

参将梗着脖子,还在负隅顽抗。

只听城楼下方人声鼎沸:“别挤啦!踩死人啦!”

呼啦啦一片喧嚣中,挤在最前方的百姓被人浪挤翻在地,后面的人群看不到前面的动静,还在拼了命的往前挤!

谢时郢又惊又骇,双眼布满红血丝,对着守城参将的剑刃更近了一份,咬牙切齿:“开城门!”

参将一愣,眼珠转了转,最终妥协高声命令:“开城门!”

城门终于缓缓打卡,百姓鱼贯而出,先前挤在最前面的百姓此刻或躺或趴在地上,早已无了生气。

谢时郢恼恨不已,盯着参将说道:“数十条人命因为你的固执己见,枉死当下!”

参将被说得低下头去,不忍再看。

谢时郢临走时撂下一句:“京城已乱,叛军还在四处烧杀抢掠,倘若你还有点血性,此刻便该上阵奋勇杀敌!”

说罢飞身借力下了城楼,不远处马季正率领一小队人马奔赴而来。

见到谢时郢立即下马。

“你来得正好,前面什么情况!”谢时郢问道。

“翟昉和渤海王杀入皇宫,没有找到陛下,怒火中烧,一把火将皇宫付之一炬,此刻正满大街的抓宗室百官!”

谢时郢飞身上马:“马大哥,我有一事相求,烦请将我嫂嫂、婶婶等一干家眷送至护城河对面!”

我心中惊骇,问道:“你做什么去?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谢时郢双眼血红,面有血污:“翟昉杀入京城抓百官,第一个要杀得恐怕就是翟旻,我得去救阿观!”

对!还有阿观!

她腿脚不便,若是遇到了叛军根本跑不了。

我重重点头:“你放心,府中老小我会护他们周全,定然不拖你后腿,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谢时郢轻笑一声,双腿一夹,飞奔离去。

我突然想起还有琴卿嫂嫂,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还有天湖巷子的琴卿嫂嫂,如果遇到还请搭救一二。”

他的背影孤绝勇猛,人未回头,高扬起马鞭,冲我们挥舞两下,片刻人影消失在满城硝烟中。

马季护送侯府众人安全出城。

护城河上到处都是逃命的百姓,摆渡的船只有限,船老大趁机哄抬物价,人命关天的时刻却还想着赚国难财。

马季将哄抬物价的几个船老大一把掀翻在河里,命令手下兵卒划船渡百姓过河,幸好护城河不宽,来回仅要一炷香的时间,有了马季的指挥,大多数百姓都得以安全渡河。

待渡了河,我对马季说道:“眼下已是安全地带,将军无需再送,赶紧返回城中助侯爷剿灭叛军吧。”

马季回头望了一眼大火中的京城,面露迟疑,我夺过他手中的剑,郑重说道:“你放心,分我们一些兵器,府中亦有能打的家丁,我们自保不成问题,将军速速回城才是要紧!”

马季点头答应,朝我抱拳行礼:“夫人珍重!待京城局势稳定,我再来接夫人渡河。”

随即大手一挥,带领手下兵丁返回京城。

我和婶婶一干人等望着一江之隔的京城,大火弥漫,浓烟滚滚,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阿观和琴卿嫂嫂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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