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似有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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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儿喂完了药，秦老夫人拉过她的手：“快，来见过贵客，这是你二婶婶的姐姐，你小时候见过的，这是悯北侯府的邵夫人，你且叫嫂嫂吧！”
秦照儿依言，一一拜过我们，婶婶拉过她的手，神态亲昵：“照儿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我在一旁轻笑道：“我头一次来贵府叨扰，没什么表示，今天见到照儿妹妹，我甚是喜欢呢。”边说着边掏出一个绣囊，放在照儿的手里，道：“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物件，赠与妹妹，希望妹妹喜欢。”
那绣囊里装的是我从私库房里拿的一块平安玉扣，质地温润，不显得特别贵重，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照儿接过，巧笑嫣然，向我行礼谢过。
婶婶杜氏见她落落大方，忍不住夸赞：“这孩子，我看着是真心喜欢！”
她妹妹杜夫人凑趣笑道：“你若喜欢讨了去便是！”
众人哄笑一堂，照儿的脸也红了起来，只有柳夫人一言不发，蹙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都在照儿身上，我却被她身后，与一众丫鬟站在一起的一个少女吸引，她身上穿得并不是秦府丫鬟们统一的衣服，一身水蓝色粗布衣裙，看着比一般丫鬟得体一些，但又比正牌小姐寒碜许多。
大约是发现了我注视她的目光，少女抬起面庞含怯扫了我一眼，只一眼，我的呼吸滞了一瞬，只觉得血气上涌，浑身犹如置身在冰窖里！她这张脸，竟然与上一世的陆贵妃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我太久没有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总感觉过了很久似的，其实不过也才两年多而已。记忆里的陆贵妃一席华贵宫装，妆容精致，掌握六宫大权，而此刻面前的这位少女虽然容颜清丽，但神态羞怯，只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这是我来这里两年多以来，除了我本尊之外，第一次见到与上一世容貌重叠的故人，这名女子是谁？她会是少女时期的陆贵妃吗？
婶婶发现了我的异样，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回过神来，只听得婶婶小声问我：“怎么突然魂不守舍的？看见什么了？”
我失笑道：“没什么，一时出神而已。”
秦老太太慧眼如炬，将我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她似有深意的瞅了一眼站着的少女，眼神眯了起来。
“归云，你过来！”秦老夫人唤道，那名叫做归云的少女上前，朝着老太太行了礼。
“你也见见几位长辈贵客。”
照儿与归云关系看起来很要好，她拉过归云的手带着她为我们行礼，我看着这张长得极像陆贵妃的脸，心里思绪复杂，归云声音极小，像蚊子一样，说道：“给表舅母和表嫂嫂请安。”
我愣住，她喊我表嫂嫂，所以...所以她也是这家的姑娘？她不姓陆？
杜夫人调笑道：“这孩子倒是个机灵的！”
一旁的老太太笑着介绍起来：“归云算起来是我的外孙女，只是她母亲非我所生，早些年嫁给一个禀生，那个禀生是个福薄的，没享几天福就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实在可怜，后头她大舅舅又给她母亲在潞州找了一户人家做续弦，还没享几年福，她又去了！归云再怎么说，也是我老秦家的人，落在外头没爹没娘的让人欺负，索性便让人把她接了回来，与照儿一起，两姊妹也好做个伴。”
归云的头垂得低低的，眸子有些温润，我瞧她穿着打扮比正牌小姐的秦照儿低的不是一星半点，便猜出她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大房柳夫人说道：“说起来下个月归云也满十八了吧，咱们都去讨论照儿的事去了，按道理归云是当姐姐的，自然应该先把归云的婚事定下来，婆母您说呢？”
秦老太太脸色微沉，半晌不接话，二房杜夫人笑起来：“嫂嫂说的是呢！归云是姐姐，按道理说是该先给归云定亲，可这不是还没碰到合适的嘛！”
柳夫人轻笑一声：“谁说没合适的？”说话间拿眼神示意我和婶婶二人，怎么个意思啊？这位柳夫人想让谢时郢和秦府的这位归云表小姐相看？这是有多瞧不上我家，才不想让宝贝闺女来趟谢府这趟浑水！
我和婶婶面面相觑，这一家人各自心里都揣着一堆心眼，这事八成黄了。
婶婶其实是很看重秦照儿的，但奈何人家母亲这个态度，情愿给你塞一个嫡不嫡庶不庶的表小姐，都不想让自己女儿嫁进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老太太叹了口气，面带愠色，道：“照儿，你母亲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你还是先送她回去歇着吧！”
柳夫人的脸半青半紫，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秦照儿扶着柳夫人起身，向众人辞别，一旁的归云也默默跟了上去。
待人走远了些，秦老夫人变换了笑脸，拉过我的手，亲昵笑道：“邵夫人见怪了，照儿他娘自从生了病性子就越发古怪了，她刚刚说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含笑点点头：“怎会？老夫人过虑了。”
一旁的杜夫人拉起婶婶的手：“大姐姐你人也见了，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你同我说说，我家照儿你喜欢不喜欢？”
婶婶一脸为难，向我投来求助又抱歉的眼神，一旁的老太太打起了圆场：“今天不过是大家闲聊一番，邵夫人您觉得呢？”
我点点头：“照儿姑娘真真是极好的，无论是从相貌、学识还是谈吐教养上，都无可挑剔，我呢来之前，婶婶也同我交了心，打了包票，今天我想着大家都是亲戚，我也给你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众人屏息凝神，放下手里的活计，竖起耳朵，只听我说：“都说长嫂如母，我这个嫂嫂肯定也是不能真的代替小叔做抉择的，我只能把我的真实看法、所思所想同我家将军仔细商量一下，我人微言轻，脸皮也薄，先把自己的难处说与诸位夫人婶婶听，至于这事成不成，还得看当事人怎么想。您说是吧老太太。”
我这话说得是个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我做不得主别来找我的意思！但场面话不仅得说，还得说得漂亮，让人家心服口服，哪怕有不爽，也不敢当面发作。
果然秦老太太和杜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终归还是年长的更沉得住气：“夫人客气了，咱们今天就是闲聊，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缘法，随他们去吧！”
杜夫人显然没那么高的修为，蹙着眉还想说说点什么，被秦老太太一个眼神给咽回去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啊，光顾着闲聊了，贵客远道而来，略备薄酒，还请两位移步花厅用膳。”秦老太太笑呵呵的，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