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祥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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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人也恹恹的,越是不去想就越是在意,我叫来弯月问道:“大公子今早什么时候走的?”
弯月说道:“昨晚就走了,大奶奶你前脚刚回屋子,大公子就带着保弩离开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呵,他又像之前那样,连夜就离开了。
我站在窗前,望着发出新芽的桂树,心里乱糟糟的。一抬眼就能看到谢时垣的屋子,鬼使神差我走到他屋子门口,推开门,一切整整齐齐,仿佛昨夜的温存和争吵都不曾发生。
只有桌子上放着的衣服提醒着我,那些事真的发生过。
这衣服终归他没有带走,或许,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的视线定格在床上,心里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好像在说:“去看看,看看还在不在?”
我站在床前,伸手摸了摸枕下,什么都没有。
那把匕首被他带走了,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在抱有什么幻想吗?
谢时垣离府后,侯府恢复往日的冷清,谢时郢日常上朝点卯,阿观意志消沉,偌大的侯府显得冷冷清清,杜氏偶尔会过来陪我说说话。
很快到了小祥祭,侯府里准备了一些瓜果时蔬简单祭奠,午饭时分,有不速之客登门拜访。
姑母忠恕国公夫人带着阿姚前来拜祭。我对这位姑母素来不喜,她也不喜欢我,倒是阿姚见了我还是热络的与我攀谈,可我却对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自从得知将银针插入崔浚头顶的那个人就是她之后,我再见她就很难再和她亲近,看着娇俏明媚的面庞,总担心是一层美丽而虚假的面具。而她也敏锐发现了我的疏离,趁着无人之际,拉过我的手,泫然欲泣的问道:“阿姚是做了什么事得罪嫂嫂了吗?怎么嫂嫂与我之间生疏许多?”
我被她的直接问得接不住话,我总不能说我知道崔浚的事是你做的吧,只好敷衍道:“哪有的事,应该是我最近忙着府里的琐事没休息好,你别多想。”
阿姚半信半疑,但很快就把这件事翻篇了,拉着我对我说:“嫂嫂,今日怎么没见谢小侯爷呢?”
我微征,亲近我是假,想借机见一见谢时郢才是真的吧。
我摇摇头,淡淡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确实是这样,最近谢时郢越来越忙,总是早出晚归,同住一个侯府屋檐下,我与他碰面的次数寥寥。
阿姚哦了一声,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过了会儿,她对我说:“嫂嫂,我也不知道这事我应该和谁倾诉,思来想去,只有你了。”
我有些意外,如果我不知道银针的事情,阿姚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下半年我就满十八了,父亲已经开始给我挑选人家了,可是你知道吗嫂嫂,我对别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握着我的手说道,神情殷切:“我一直都是很听家里话的,但这一次,我想主动一回,你能帮我吗?”
我愣住:“这事我怎么帮得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一个外人,怎么帮?”
她有些着急:“你不是外人,你帮得了!”
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问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她咽下一口唾沫,面带羞涩,说道:“嫂嫂,你能帮我去问问侯爷的心意吗?”
我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阿姚鼓足勇气再次说道:“自从相山一别,我就钦慕谢小侯爷的身手和谋略,他单枪匹马救了世子和我一干人等,自那时起,我的心里就有他了。嫂嫂,我一直叫你嫂嫂,这是天注定的缘分,你我脾气相投,无话不谈,定能做一对好妯娌!现在父亲正在为我择夫婿,谢家与我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父亲是肯定不会拒绝的,所以我才想让你帮我去问问侯爷的心意,问他愿不愿意上我家去提亲,只要他去,我爹和姑姑肯定会同意的!”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不能言语。
我很佩服阿姚的坦荡与勇敢,她能直面自己的感情,但对这个忙,我真的很难帮她去开这个口。
我沉吟片刻,问道:“令尊对谢家什么看法?”
谢时垣和谢时郢两个人都曾提醒过我,不要与吴家太亲近,我一个深闺妇人不了解朝堂纷争,很怕两家有什么政见不合的地方,我若冒冒然去提这个事情,可谓是惹得一身骚。
阿姚抿着唇沉思片刻:“我爹从未在我面前提过谢家,但我想,印象肯定是不错的。谢侯爷年轻有为,谢将军又勇猛无敌,爹爹没理由不同意。”
我内心笑阿姚的天真,婚事怎么可能仅仅只看对方优不优秀呢,那是家族之间的考量,更何况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高门显贵。
我问她:“我曾听说,你家过去曾和侯府议过亲,只是当时你的议亲对象是.....”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谢大公子,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嫁进来,你一个高门贵女,同侯府两次议亲,只怕外人难免会置喙几句…”
阿姚惊呼:“并无此事!我没有和谢将军议过亲,是舅母!舅母想让我嫁到她娘家来,只是我当时年纪小,并不懂这些,舅母曾和舅父、外祖母提过一嘴,后来也就没有什么下文了,我与谢将军并不熟,嫂嫂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见她神情不似作假,安慰她:“若是这样,那问题就不大…”
阿姚殷切的握着我的手:“嫂嫂帮帮我,好不好?我只需要知道侯爷的心意就好,若是他也中意我,那我这辈子就无憾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
我俩此刻在侯府庭院的一棵葡萄树架下说话,初夏的阳光透过葡萄藤架洒下来斑驳光影,正这时,我的余光瞟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藤架背后,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我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听得他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些许薄愠,一字一句:“承蒙吴姑娘厚爱,谢某年龄尚轻,又处于孝期,三年之内无娶亲打算!”
姑娘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转过身一看,正是谢时郢本人,听他说出那样的话,又羞又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浸着泪珠,带着哭腔问道:“你…都听到了?”
谢时郢面色微冷,点点头,把目光瞥向我:“今日乃家父小祥之祭,吴姑娘有心,来为家父上一柱清香,谢某感激不尽,但在今天这个日子,讨论起婚嫁之事,只怕是欠妥吧!”
我听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我垂着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是啊,今天什么日子,我还和阿姚说这些。
阿姚面皮薄,心事又当众被人知晓,最重要的是被当面拒绝,早已是羞愧不已,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什么话也没说,捂着嘴哭着跑开了。
她人一走,我自然要遭殃。说实话今天我这事做的真挺不地道的!
我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惨笑道:“是我的疏忽,忘记今天这么严肃的日子,你若是心中有什么不痛快,可以冲我来,我受得住!”
说完小心翼翼去瞅他的眼神,冷着一张脸,薄唇微抿,黝黑深邃的眼睛翻涌着丝丝寒意。
唉!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