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入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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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部空间很大,就坐了我与谢时垣两人,我坐在他对面,好奇去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看看他有没有因为我刚刚没看到他的好意而生气。
他从一进到马车就闭着眼,一句话都没说,我观察了一会,觉得没趣,便别过头,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欣赏起外面的街景。
此时天光微亮,人们挑着担子、推着小车吆喝叫卖,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劳作,我喜欢看这富有烟火气的人间万象,包子铺升腾起来的蒸汽炊烟袅袅袅袅,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传来阵阵肉香。
我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起得太早,我早饭都没吃呢。
一旁跟着马车的满月很懂我的心思,悄声问我:“大奶奶饿了么?要不要我去买两包子?”
我刚准备张口,想到谢时垣还在马车里,撇撇嘴:“算啦,车上吃不雅。”
我放下车帘,悻悻的转回头,只要不看不闻,坚持一下就好了。
马车行到宫门口时,谢时垣才睁开了双眼,他二话不说先下了车 ,轮到我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揣着手站在那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
我这次看得清清楚楚,直接把手伸向满月,正准备下车,才发现,马车离地面处放着一个马凳,不高不低,刚好可以缓冲一下从马车到地面的距离,奇怪刚刚上马车的时候都没有呢。
我的脚停在半空,抬眼看向谢时垣,他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
入宫的规矩繁琐,首先,要通传守宫门的侍卫,验明正身后才会放行。谢时垣算是奉旨进宫,他虽未袭爵,但是他有军职在身,也算是有品级的。
进入宫门,有早已等候的内廷侍官等在那里,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谢时垣似乎与他颇为熟络,刚一见面,那侍官含笑朝他作揖问安,谢时垣也一改平日冷脸模样,笑容和煦:“田内侍,近日可好?”
矮矮胖胖的田内侍笑得满面春风:“托谢将军的福,奴才身体还过得去。”
“最近多湿热,内侍的旧疾可有发作?前些日子西域那边的胡商经过朔方,恰好这个有卖这个药膏,我买了些,此次回京顺路捎给内侍。”一边说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翡翠玉瓶,递给了田内侍。
田内侍又惊又喜,忙说:“有劳谢将军挂怀,陛下正在勤政殿等着将军呢。”
“如此便请带路。”
两人一路攀谈,我跟在身后默默地走,两人大多交谈的都是些客套寒暄的话,快到勤政殿的时候,田内侍悄声说了句:“陛下最近正在忧心两府三司的事情,昨日还同翟相在勤政殿争了两句,将军若得空可以安抚陛下一二。”
谢时垣颔首不语,到了殿门口,由黄门内侍进去通传,我与谢时垣垂手而立,等待通传。
不多时,殿门大开,内侍弓手而立,高声道:“宣骁勇校尉武功郎谢时垣及其妻眷邵氏进殿~”
声调拉的悠远漫长,中气十足的样子。我跟在谢时垣身后,垂着头,进了内殿。
我盯紧谢时垣的脚后跟 ,他做什么我便跟着做什么。
跪地三叩九拜,高呼陛下万岁。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虽然上一世也在皇宫待过,但此皇帝非彼皇帝,两位皇帝的面我都没见过。
当今陛下不到五十,许是留着胡须的缘故,看起来要老一些。和我印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他穿着宽宽大大的绣着金龙祥纹的道袍,头发半束起,用一根簪子插着,他抬起双手,宽大的道袍抖落至肘间,露出干瘦的手臂。
皇帝十分亲昵的扶起谢时垣,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小子,有些年头没来宫里了吧!今日一见,成家了,是个大人了。”
谢时垣毕恭毕敬:“陛下抬爱,有四年了。”
皇帝看到了我,一双锐利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即对谢时垣笑道:“听说你大婚的时候犯浑,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妻子扔在家中,独自走了?你老爹没打你一顿?”
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说得不对,面容微变,带着遗憾的口吻叹息道:“你父亲...唉...可惜了。”
谢时垣还是万年冰山脸,拱手道:“臣不孝,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臣遗憾终生!”
皇帝揣着手在大殿里慢慢踱步,姿态悠闲。这让我想起,坊间传闻,当今陛下喜好求仙问道,今日一见,果然,坊间传闻还是可以信一信的。
这位皇帝陛下举手投足之间,不像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反而倒像是超脱俗世之外的老道。
“朕今日召你,也无什么要事,只是宫中待的太久了,没劲儿,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和皇帝说话可不是个轻松活,一句话说不好很容易全家遭殃的,估计谢时垣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回话,只是再次行礼。
皇帝冷笑两声:“罢了罢了,你们都不愿意和朕讲话了,你在朔方跟在靠山王麾下,可觉得辛苦?朕可以调你回来,皇城指挥使怎么样?娇妻、兄弟在旁,总比在朔方那鬼地方吃沙子的好。”
谢时垣的腰就没直起来过,一直躬着身子,再一次行礼道:“陛下厚爱,只不过臣年纪尚轻还需历练,朔方虽辛苦,但胜在军民同甘共苦,为陛下开疆拓土,戍守边塞,臣不觉得辛苦。”
皇帝听完哈哈大笑:“你小子,跟在皇叔身边久了,竟也学的他那般做派!好好好!边塞重地,有你和皇叔,朕心甚慰!”
我在边上扮演着一个忠实听众,全程只听着二人说,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皇帝在说,谢时垣附和,而我,沉默着、透明着、悄摸着旁听。
皇帝话锋一转,聊到了谢时郢:“你弟弟前几日上表了袭爵陈情,你可知道?”
“臣知道。”
“哦?那你怎么想的?说与朕听听。”
这事我也知道,老侯爷遗言里就提到过,谢时郢也曾给我讲过其中的政治利害,只是没想到这皇帝当着谢时垣的面问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怪怪的。
谢时垣的回答很简短:“臣弟家中尽孝,微臣为国尽忠,陛下英明,我兄弟二人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皇帝笑意更盛:“得了得了,朕不逼你了,你要是跑去皇叔那里告状,皇叔定要写折子回来骂朕。”
谢时垣:“微臣惶恐。”
皇帝大手一挥:“行啦,你得空替朕向皇叔问安,朕在京中甚是挂念他,万望他保重身体,朕与朕的江山都托付给他了!”
说罢,他把目光转向我,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我与时垣聊了许久,竟冷落了夫人,来人!”
我内心一紧,头低得不能再低:“臣女悯北侯府谢邵氏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只见两个黄门内侍一人手捧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对玉如意和一些金银珠宝和织锦布匹。
“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夫人收好。”
我重重的朝地上磕了响头,谢时垣也跪下来,我俩一起向皇帝叩谢赏赐。
最后在由黄门内侍的带领下,我们退出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