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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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第14章在后一章
……
清洗事毕，陆奇年将她扶着靠坐在床围上，垫了软枕，又端来一碗香气四溢的粥，正拿着勺子边搅边吹。
傅雪确实饿了，她一日一夜除了陆奇年嘴对嘴给她哺了些水，粒米未进。
此时盯着粥碗的眼神便有些直勾勾的。
等陆奇年吹好了，她推开陆奇年喂到唇边的勺子，捧了碗自己呼噜噜的喝。
陆奇年便举着勺子轻笑“我没伺候过什么人，愿意伺候你，你还不愿受着了。”
傅雪抿着粥，从碗沿上斜着眼瞟他一眼，眼角让粥的热气熏得水润微红，媚意天成，偏生眼神淡漠和疏离“谢过大人厚爱。”
厌恶和憎恨叫她藏得密不透风。
陆奇年有些无奈，明明不久前才亲密入骨，却仍像隔了千山万水“你可以叫我奇年。”
傅雪没有答话，她将粥喝完，软了身子倚着“还请大人将我那婢子珠袖还给我。”
“这是自然。昨日的四个婢子今后也都供你使唤。”
傅雪微眯了眼“今后？大人准备留我到几时？”
陆奇年有些诧异“你这是打算用完就扔？”
傅雪侧了侧目“陆大人，我若没记错，自在王如今正在追捕我。”
“那又如何？他管不到隶元上府，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我能保你一世荣华及身。”陆奇年想起傅雪在自己身下哭得肝肠寸断，知她是忍到了极限。
他不是没见明负雪哭过，当初明雪颜进府，明负雪几乎日日哭闹毫不避人，哀恸的、愤怒的，却还是带着浓浓的不甘和眷恋日益癫狂，唯独没有这般仿似过尽千帆的崩溃与绝望，在隐忍和漠视之后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往日的明负雪字典里没有委屈求全，只有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愚昧和孤勇。
而如今的明负雪，褪却红裳着布衣，一心只想逃。
她漠视所有，毫无眷念，除了那珠袖，好像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多余和负累，骨子里便薄情的很。
果然，傅雪笑了起来，艳若明霞映日，说出来的话却凉薄至极“我与大人不过一夜枕席之欢，享不得大人如此盛待，大人既已得了这具臭皮囊，不如还我自由逍遥。”
陆奇年沉默半晌，问道“娘子不回北阴，来这隶元上府又是为何？”
傅雪不答反问“大人又如何得知我会来隶元上府？”
陆奇年摇摇头“我原本不知，但无论你是回北阴还是来此，都有我的人候着。”
“大人于追捕我这方面，真是下了本。”
陆奇年失笑，挑起傅雪下颌“何止是下了本，简直是血本，跑废我多少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出动我多少鹰隼和人马，这一夜之欢，可不够补偿。”
傅雪撇开脸嗤笑一声“于我并无益处的事，凭什么叫我补偿？我难道还要感激涕零不成？”
陆奇年作势捂住胸口“娘子这般说，叫人心痛，我为了娘子宁愿与自在王反目……”
傅雪打断他“你付出多少，都是你自愿而为之，为你一己之私欲，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陆奇年无奈至极“你当真是油盐不进。”他顿了顿“你既不愿留在隶元上府，为何又甩脱那两人来此？”
傅雪敷衍道“我也就是来看看热闹。”她若知道陆奇年在隶元上府有此势力，打死她也不来。
陆奇年微微一笑“你若不愿长留于此，过些时日，我可送你回北阴。”
傅雪心中冷笑，她一早便知陆奇年紧盯她不放，肯定不单是色欲熏心，如今看来，图谋的定是北阴，却又想多玩弄她些时日，她冷冷说道“我并未打算回北阴。”
陆奇年摸不透她心中所想，蹙了蹙眉“为何？”
傅雪直视他的眼睛，突然莞尔“你猜。”
陆奇年沉吟片刻“据我所知，北阴国君明展眉，虽表面待你不如明雪颜，暗地里却为你铺就一条储君的光明大道，她为了不叫明雪颜阻你的路，欲让明雪颜嫁入东彦国和亲，如此一来，明展眉百年之后，你便会成为北阴国新一任国君，奈何……你对步天行一见倾心，非要代替明雪颜嫁入东彦国和亲，你母亲明展眉为你日日忧心，夜夜伤怀，如今你落入这般境地，仍不肯回北阴寻求明展眉庇护，我却是猜不透个中原由？”
听闻此话，傅雪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被雷劈了一般，她因着明雪颜的信，只道自古天家无亲情，北阴国必不会为了她得罪东彦国，担心万一为了示好再将她送回东彦问罪，又万一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将她囚禁，她这才动了居于乡野安稳度此残生的念头。
却原来……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陆奇年自负笑道“这四国，没有我隶元上府不知道的隐秘和丑闻。”
“我却听闻隶元上府不参与四国纷争。”
“若不能拿捏些四国的阴私，我隶元上府如何能使人忌惮，从而经年不衰。”
“你有何目的？”
陆奇年坐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中“你如今身份尴尬，北阴百官懦弱成性，必不会再同意你登上储君之位，我却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然后呢？这世间不过利来利往，我就算是成了北阴国君，于你，于这隶元上府，又有什么益处？”
陆奇年静了片刻“只要娘子不忘我从龙之功，许我一个相伴终生的位置。”
他说的深情，傅雪却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你既然贪慕这北阴的权势，直接将那王族屠了，改朝换代便是，何必走这许多弯路。”
陆奇年静静看了她半晌“区区北阴的权势，我还不放在眼里。”
傅雪垂下眼，缓缓说道“原来是打着控制四国的主意啊……”她想起来似的“恐怕西照国早已被你们傀儡六十年之久。”
陆奇年眼里的柔情蜜意褪去“娘子想得过多。”
傅雪笑意不减“叫我猜猜看，你们想……统一四国。”
陆奇年脸色沉了下来，显得冷酷，声音却还是温柔的“娘子可知慧极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