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点怀个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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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女孩哭得更大声了，这个舅舅一共也没见过几回面，对她们来说是陌生人。
林向燕赶紧冲到孩子们面前。
“招弟，盼弟，念弟，想弟，求弟别哭了，妈妈在呢，这是你们向前舅舅，舅舅是来帮妈妈的。”
林向燕把最小的求弟抱在怀里。
其他四个孩子将妈妈团团抱住，吓得瑟瑟发抖。
五个女孩个个瘦骨嶙峋，营养不良。
秦桂花站起身，指着一院子哭哭啼啼的女娃们咆哮道：
“你们这帮赔钱的玩意儿！把你们一个个都扔河里去！还有你这个贱货！你知不知道！你这回肚子里怀的又是个赔钱货！”
林向燕怯怯说道：
“妈，我还没有生，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秦桂花一叉腰，恶狠狠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早就暗中观察过你了！你每次迈门槛的时候！都是先迈右腿！男左女右！你这一胎！又是个赔钱货！”
林向燕哭笑不得。
“妈，这是迷信，您不要相信，我这次的反应和之前几次有点不太一样。”
“迷信？！我告诉你！我当年能生三个儿子！那是因为我每次都迈左腿！而且！我刚刚从瞎半仙那里给你算过命！瞎半仙也说了！你肚子里怀的就是个女娃！”
“妈，瞎半仙的话不可信。”
“我呸！我不信瞎半仙的话！难道信你的话？一次又一次生这些不要脸的赔钱货玩意儿！我们吴家不养闲人！我告诉你！你下午就跟我去瞎半仙那里把胎打掉！重新怀一个！”
林向燕震惊万分。
自己已经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肚子早就很大了。婆婆居然让自己打胎，而且还是去瞎半仙那里。
瞎半仙是个瞎子，住着一间快塌的屋子，这样的人怎么给人家打胎？
而且，她这么大的肚子打胎是会出人命的。
林向燕扑通一声跪倒在婆婆面前。
“妈，我求你了，瞎半仙那里去年死过两个孕妇，你还记得吗？就算是个女娃，也请你让我把他生下吧，我愿意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娃娃吃。”
秦桂花怒目圆睁。
“呸！我当初就是太心慈手软！第一胎就该听瞎半仙的！把孩子溺死！吓退后面那些想投胎到咱家的女娃们！！”
瞎半仙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在她年轻的时候，的确有这股风气。
生下女娃后，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弄死。
放水盆里淹死！
扔猪圈里喂猪！
架火堆上烧死等等！
越残忍越好，就是要让天上那些投胎的女婴灵魂知道这家人家的厉害，不敢投胎到这家人家来！
林向燕被吓得惊恐万状！
因为她们村确实有很多做婆婆的，带着儿媳妇去瞎半仙那里打胎！
女人们活生生的进去，奄奄一息的出来。
有的直接就死在里面。
秦桂花上前拉起林向燕的手！
“走！去打胎！择日不如撞日！早点打掉！早点怀个男娃 ！”
“瞎半仙说了，她用她几十年的道行发誓，你肚子百分百是个女婴！人家干了一辈子还能有错？”
林向燕吓的面色惨白。
“妈，我求你了，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林向前知道姐姐在婆家过得不好，没想到竟然悲惨到这个地步！
不由的火冒三丈，怒气冲天！
飞起一脚，踢在秦桂花手腕处！
秦桂花吃痛，哎呦一声，放开了手。
秦桂花一屁股摔倒在地，开始用农村妇女最常用的，撒泼打滚，哭爹喊娘！
她的狼吼鬼叫，引来了一帮七老八十，干不动活儿的老人！
一伙老人窃窃私语道：
“这是出什么事了？秦桂花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不知道啊，她儿子好像肿的更厉害啊！”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都是她家儿媳妇挨打，今天反过来了！”
吴宝发听在耳朵里，怒气飙升，被欺负成这样，传出去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吴宝发冲上前两手扭住林向前，要和他肉博战。
林向前轻轻松松一个蝎子摆尾，将吴宝发甩开！
吴宝发整个人弹出去两米远。
啪一下，又重重摔在地上！
院子外的老人们小声议论：
“打的好，这家人家早就该有人来收拾收拾了！”
“没错，她家儿媳妇瘦的那样，一看就是没给吃饱，还有那五个孩子！比猴还瘦！”
“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舅舅，难道是林向燕的娘家人？”
秦桂花和吴宝发齐声大骂道：
“你们这帮老不死的，看什么看？回去看看自己什么时候死去！”
老人们顿时吓的不敢吱声！
林向前怒不可揭，指着地上两人，大声道：
“你们两个狗杂碎！给我听好，我姐姐肚子里这胎怀的百分百是男孩，你们一天到晚想要传宗接代，要是把这个孩子打掉，你们就准备哭死吧！”
地上的娘俩一愣，互相一对视。
秦桂花一手捂着脸道：
“万一是女的呢？你拿什么保证？你又不是半仙，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林向前强压着怒气，他对吴家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不耻。
这个时代，像姐姐这样的女人，很多就是因为一辈子没能生出一个男娃。被婆家欺负到死。
他从姐姐的眼神里也看得出，姐姐自己也迫切想要生个男孩子，好让自己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林向前说道：
“我读书时看过很多医书，我姐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怀男孩子的症状。要不然四五个月大的肚子能有这么大吗？”
被林向前这么一说。
秦桂花和吴宝发齐齐朝林向燕肚子看过去。
看了好一会儿。
吴宝发小声说道：
“妈，四五个月的肚子，搞得跟六七个月那么大，难道这次真的不一样？”
林向前又加了一把火。
“我打包票是男孩，如果生出来是女孩，给我，我来养。我另外再赔给你们300块精神损失费。”
林向燕一听这话，担忧道：
“向前，这话可不敢瞎说。是男是女要生出来才知道。万一......万一到时......”
林向燕知道弟弟是在解救自己，但她担心万一又是女孩，弟弟一个没结婚的小伙子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像什么样子？会让人家说闲话的。
而且弟弟哪有300块赔给他们！
吴宝发娘俩倒是很乐意，问道：
“姓林的！你敢不敢立下字据？生下是女娃！你带去养！还要赔我吴家300块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签上你的名字！你敢不敢？”
林向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姐姐在婆家日子好过一些，爽爽气气道：
“拿纸笔来，我现在就写。”
转过身对林向燕说道：
“放心吧，姐，相信你弟弟，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敢瞎说。”
吴宝发找遍了家里也找不出一张白纸。
拆了身上一包烟的烟纸，找了一小截铅笔头。
林向前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写好，签上名，丢给吴宝发。
吴宝发拿起字据。
“宝发，上面写的啥？给妈念念。”
幸好吴宝发还读过几年书，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念道：
“我林向前保证姐姐林向燕这次肚子里怀的是男娃。如果生下来不是男娃，由林向前带走抚养。并赔偿给吴家300元。 立字据人林向前。1979年7月9号。”
秦桂花听完点点头。
“好！有了这个字据，就算去衙门打官司，咱也不怕！”
林向前说道：
“字据我立了，但是，我要跟你们约法三章，给我听好！”
“第一，不得再欺负我姐姐和我五个外甥女，要是让我知道，她们挨饿挨打，我一定饶不了你们！我每隔几天会过来看一看！要是他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哪怕是别人打的！我也算在你这个老太婆头上！”
“第二，我姐姐这次生孩子一定要去乡卫生院，绝对不能在家生！更不能叫那个什么瞎半仙！”
“第三，五个孩子还太小，家里没个大人不行。我姐姐从现在开始，不能下地干活，在家带孩子，做做家务。”
林向前一口气说完这三条。
秦桂花差点跳起来！
“女人哪有这么娇贵！想当年我生孩子！上午还在地里干活！下午自己在家生了孩子！生完了又回地里干活！”
“女人生孩子不过是下个蛋！下个蛋要去什么医院？去医院不要钱啊！医院那么贵的地方！哪里是我们乡下人家去得起的！”
吴宝发帮腔道
“就是就是！谁见过哪只鸡下蛋要去医院的？”
林向前对这一家人的野蛮无理真的怒不可揭，强压着怒气道：
“我姐去医院的钱我出！我姐生孩子我一定陪在左右，你这个死老太婆别拿你那些老黄历说事，你是你！我姐是我姐！她现在肚子里怀的是能传宗接代的男娃，你为了那几个破工分！万一我姐流产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告诉你，这是我姐最后一次给你们吴家生孩子，生完这一胎，绝对不会再生了，她已经三十好几了，医学上讲已经是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秦桂花嘟嘟囔囔道：
“危险什么呀，人家六十多还生呢，三十多算个屁。”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没什么，反正你说了你掏钱，你爱去哪生就去哪生。”
林向前又说道：
“我刚才那约法三章，你们能不能做到？”
秦桂花现在是真的怕了林向前，点头如捣蒜道：
“能能。”
“那好，你看着我的眼睛，给我复述一遍，我那约法三章是哪三条？”
秦桂花没办法，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林向前说道：
“不打你姐，生孩子去医院，不用下地干活，行了吧？”
“还有你，你也给我说一遍！”林向前盯着吴宝发。
吴宝发见他妈都屈服了，只好老老实实复述一遍：
“不打你姐，生孩子去医院，不用下地干活。”
林向前厉声道：
“我过几天过来，要是我姐和孩子们身上有伤，到时别怪我手黑！听明白了吗？这些老人给我做证，我事先警告过你们的！”
两个人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点了点头。
看热闹的老人们低声说道：
“该！让他们再欺负媳妇！”
“没想到林向燕的弟弟这么厉害，把这对跋扈的娘俩收拾的服服贴贴。”
“可不是嘛，看来林向燕的好日子要来了。”
林向前蹲下身，对五个受惊的外甥女柔声道：
“招弟，盼弟，念弟，想弟，求弟，以后奶奶和爸爸不会再打欺负你们饿你们了，他们要是再这样，舅舅就打他们。舅舅过几天还会再来。以后妈妈也会在家陪着你们的。”
五个女孩子惊魂未定，三个小的根本听不懂林向前在说什么，只有老大老二乖巧的点了点头。
“谢谢舅舅，有了舅舅，我们就有救了。”
说完眼睛里滚出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
这些孩子平时被压迫的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
林向前心疼极了，又对姐姐说：
“姐，我以后隔几天就会过来看你，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也一定在你身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要是他们再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向燕激动不已，用力点头。
“好的，向前，姐知道了。”
林向燕想到手镯还在自己兜里，要是不趁这个机会给弟弟，一转身，这手镯肯定会进了婆婆口袋。
林向燕赶紧掏出手镯，对秦桂花说道：
“妈，这个手镯是我妈给我的。现在我要把这个手镯给向前娶媳妇儿用。”
“姐，我都说了......
林向燕转头给弟弟挤了个眼色。”
吴家人知道有这么个手镯在，肯定会千方百计把手镯弄走，自己今天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你，这个手镯，从此就姓吴了。
林向前读懂了姐姐眼神中的含义。想了想，接过手镯。
秦桂花嘴巴动了动，想说不答应不同意不可以，又看了看凶巴巴的林向前，没敢开口，只在嘴里自己嘟嘟囔囔。
林向前拿着手镯，厉声道：
“没错，这手镯本来就是我妈给我姐的，是我姐私人财产，她想给谁就给谁，她现在给我了，我收了这个手镯，现在是我的了。”
娘俩谁也不敢作声。
吴宝发歪着头嘟囔道：
“那你打我这帐怎么算？你得出医药费！还有，我家门玻璃都让你踢碎了，得赔！”
秦桂花用力点头。
“对对，你把我儿子都打出血了，你得出医药费，玻璃很贵的！都要赔！”
“医药费？你打我姐那么多次，我是不是也要你出医药费？我打你是教训你这个混蛋。你要是还嫌不够，我再给你一顿老拳！索性把你打死！我赔你个棺材！玻璃做的棺材！要不要？”
母子俩吓得连连后退，再也不敢提赔钱。
林向燕送弟弟回去的路上，还有些担忧。
“向前，你是读了很多书，可你不是学医的，万一姐肚子里这个还是个丫头，那个字据对你太不利了。”
林向前紧紧握住姐姐的手。
“姐，你踏踏实实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说是，就肯定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林向燕点了点头。
“好了，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回吧，过几天我再来。”
“好，那你路上慢点。”
“知道了，姐，你自己小心。”
林向前飞奔回三河村。
小龙，小虎还在那里撅着屁股干活。
“小龙，小虎，我回来了，怎么样？生产队长有没有来过？”
“没有没有，生产队长没来，不过村长倒是来地里兜了一圈。”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可是难得来地里的。”
“哦？那他说什么了没？”
“什么也没说，就背着手，在每个田埂上走了几圈，抽了两支烟就回了。”
林向前若有所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