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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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这话一出，我也是心里吃惊，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这么说来，黄连虎那老港耙子说是去救他女儿，其实是在骗我。弄不好他此行是为了别的目的！也难怪我叔公不愿意把东西借给他，还嘱咐我小心这个人。
心里这么想着，我表面上也不动声色，又接着问强子“那黄连虎为了救一个情妇，甘愿来这里冒险？”
强子递给我一根烟说“我就这么跟你明说吧，黄连虎来这儿根本就不是为他的那个什么干女儿，而是为了找一件东西，一个魔国手杖。”
“说到底也只是件明器吧，他要那东西干嘛，难道很值钱么？或者那对他很重要？需要他这么大费周章，还亲自过来？”
强子抬手抽了口烟说“我跟你说啊，这事儿我也是细打听得来的。黄连虎在香港的荷里活道，还有家珐琅古玩堂。五年前，这家店收到一幅关于达瓦魔国的碑刻拓印。就是用宣纸拓印的碑刻文字，那上面全是藏文。后来他找人一翻译，发现是一些藏医典籍和咒语。结果你猜怎么着？黄连虎根据上面的部分记载，治好了自己多年的顽疾，就是‘那’方面的。这下可好了，他对上面的内容更有兴趣了。但是拓本的后半部分，记载了很多神神叨叨的东西，都是咒语，好像能延寿什么的。这老港耙，动不动就嘀咕两句，没事儿就念咒儿。你还别说，至少他自己觉得还挺管用。”
“他按着上面的指示，来到了西藏山南地区的拉姆拉错湖前，把头伸进湖边往湖里看，想看看能不能照见自己的前世今生！结果黄连虎这货说他真的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后来他又在羊卓雍措附近找到一座神庙，也就是那幅拓本的源头，找到了关于魔国的更多记载。那古庙很奇怪，它的位置在一个叫龙骨沟的地方，整座庙处于山顶，里面供奉的神像也没有头，而且早就残破的都不成样了，只有上半部分结构，下半部分不知去哪儿了，那座庙就好像是飞到山顶上去的。”
我问道“难道那座庙是被飓风刮过去的？”
强子摇摇头，说道：“飓风？那得是多大的风啊！而且，在山上人为建庙也不可行，因为那儿地势特殊，材料都运不上去，更何况神庙里供奉的是万吨级石像，正常人也没人会建半座庙上去啊。后来黄连虎这货就开始派他的情妇四处收购关于魔国的器物，查找一切有关的信息，结果发现了一宗秘闻。”
我问他是什么秘闻？
强子说“这是源于西藏的一个传说，与苯教的创始人有关。
以前有个叫做姆的国家，是当时最发达的一个国家，那儿的人都相信人的灵魂是不朽不灭的。结果有一天，这片大陆突然发生水灾，大批的人开始死亡。最后唯一活下来的人，是那个姆文明的高级祭祀，叫做辛饶米沃。他坐着大鹏鸟来到西藏，成立了苯教。”
我点头说“没错，我也知道一些，那只大鹏鸟在藏语中又叫迦楼罗，是长有六翅的神鸟。”
强子继续道“传说辛饶米沃留下一颗佛珠，可以让灵魂不朽不灭，这也是他能在姆大陆那场灾难中，活下来的原因，它可以让象雄国万年不倒，直到一千三百多年前，松赞干布的妹妹，从最后一任象雄王手中盗走了佛珠。之后西藏便出现了达瓦教，成立了达瓦魔国，魔国的拥护者隐藏在暗中设立分教开始遍布西藏，并且分布的各处位置也是根据风水格局，组成一个魔女形象，把控了整个西藏的气运。
直到被松赞干布的护法国师发现，魔国便开始了扩张，同时以各个分教为据点，蚕食西藏的领土。松赞干布得知后感觉政权受到威胁，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他老婆文成公主精通道法堪舆，在风水学上的造诣极深，她在吐蕃境内的十二处位置，建设了十二座降魔寺四处宣教，从风水图上来看这些寺庙就像十二根钢钉刺入魔女要害，破掉了不利的风水布局，也彻底封死了魔国的气脉，由此也成就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风水布局，西藏镇魔图。”
我有些奇道“这个我以前也略有耳闻，听说那西藏镇魔图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风水结界。上面镇压的是罗刹女，不知道跟达瓦教的天母有什么关联，之前有象雄古国的苯教在，达瓦魔国才没有出现。这象雄古国一倒，藏区就乱了。”
强子说“没错，传闻那颗佛珠在达瓦魔国天母的手上，正因为有那颗佛珠，达瓦魔国才能在西藏崛起，后来天母利用月陨，制作了一截手杖，而手杖的中心，就是那颗佛珠，传闻那魔国手杖可以召唤亡灵作战，也可以获得延寿甚至永生，所以那老港耙子就信了它的邪。”
我听到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心说原来这黄连虎是信了邪教，难怪会这样。
我们正说着话，就见彪子从林子里钻出来，趴到我耳朵边儿上小声说“那牦牛驮着的物资里有很多种枪，美国hK416自动突击步枪，hK45手枪，m67手雷，全套的，一大堆！”
我心想果然如此，刚才一听强子说这老港耙子玩走私，我就知道他肯定不简单。既然黄连虎在缅甸、墨西哥和日本都有产业，那肯定也会和黑帮或者当地军阀有联络，不然他的铺子早就关门了。而且他敢走私文物，就有可能走私军火！难怪他不让我们靠近马匹。
而且对方离开的那七八个人，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的作战人员，还带了这么多武器装备，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看来黄连虎是故意把我骗到这里来的，来之前还特意叮嘱我带上金珠和甲马，搞不好是要在这里杀人夺财啊，我和彪子就是长八个脑袋，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啊。
关于岗荣村这一行，即使我想到对方带上这么多武器人员，可能只是为了安全，但心里边儿还是忍不住泛起嘀咕，突然之间，我对和这老港耙子同行失去了兴趣。
我又问强子“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就不怕我真把黄连虎给撂下？”
强子笑着说“你撇下他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对我有影响么？”
不远处的黄连虎发现强子和我们正在嘀嘀咕咕，就大声朝强子喊“强子！你呢个死烂仔！你系度搞咩飞机啊？乱讲咩啊？”
强子似乎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讪笑两句说：“怎么了嘛，我跟这位朋友聊聊天，犯法了吗？”
我和彪子对望了一眼，心中都很疑惑，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
强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说：“其实你们也不必多想，这老港商说到底也只是个商人，最多就是黑心，他又不是黑社会，干不出杀人越货的勾当，要不然他就不做文物，改卖白粉了。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说完强子便朝远处走去，又和黄连虎聊了起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彪子扭头问我“这人说话有可信度么？”
我摇头道“说不好，而且黄连虎这人嘴里也没实话。他要是信了邪教，恐怕事情更麻烦。对了，我看他们那批人怎么少了七八个，都干什么去了？”
彪子说“我瞅见那几个人儿拿着皮筏子下湖了，估摸是去探路了。牦牛身上那些东西也没留人看着，倒是对咱们没有太多防备。”
我说“不管怎么样咱还是得提防着点，最好还是和这帮人分开吧，现在的机会就正好。”
彪子点点头朝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关注，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递了过来。
“德国黑克勒公司制造生产的hK45，一种紧凑型半自动手枪，11.47毫米大口径小体积，装配有消音器，十发子弹的弹夹，这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作战装备。”
我扫了眼黄连虎的方向，见他没有注意这边，就躲到彪子身后把手枪揣进了外套。
之后，彪子又塞给我一盒子弹和几发手雷，问我会不会用，我说这算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实在不行一会儿你教教我，再说又不是没用过猎枪，至少准头儿没问题。
我抬手看了眼时间，眼瞅着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黄连虎似乎是在焦急的等着什么，那几个离开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后就看到林雪薇对着黄连虎耳语了几句，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黄连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转身对强子小声嘀咕两句，然后摆了摆手说“同大家派装备啦。”
强子原本正坐在地上发愣，听到这句话后，他直接吐掉了嘴里的毛草，打发走了那两个驱车的牧民，然后从牦牛身上卸下包袱，开始给大家分发武器。
其他人也都凑过去，各自挑选了自己称手的武器。我和彪子对视一眼，知道是误判了黄连虎的动机，但是也都没动声色，直接拿起了步枪开始研究起来。
彪子说“这是德国黑克勒公司研制的自动步枪，5.56毫米口径，m4卡宾枪的下机匣和G36步枪的上机匣，同时采用了短行程导气式自动原理和旋转式闭锁枪机，标准弹容量30发。”
一边说着，彪子给我演示了一遍换弹流程，拿起一个新弹匣，用弹匣顶段向前顶hK416的弹匣卡笋，让空弹匣脱落。然后插上新弹匣，向后拉拉机柄，快速换弹完成。
我跟着做了两遍，很快就掌握了关键要领，虽然速度慢了些，但也并不影响正常使用。
我用手掂了掂手里的步枪，忍不住感叹：啧啧啧……看看人家，这他妈才叫装备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我手里原来那点儿家伙什，跟人家这个比起来，连烧火棍都算不上。
正说着话，魏强又将一些小药瓶挨着个的扔给众人，我接过来一瞧，上面写着\adrenaline\，便想也没想揣进了兜里。
老疙瘩看了两眼，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就问彪子：“这是啥？”
彪子说：“这是肾上腺素。”
老疙瘩又问：“干什么用的？”
强子插话道：“这么说吧，阎王让你三更死，它能留你到五更。如果打了肾上腺素，当年华雄被关羽提着头的时候，都能骂两句闲街。”
我问强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发武器，之前走掉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强子说，他们去探路了，听这儿的牧民说，过了月牙湖，到达山口后有个危险的地方，需要经过一处鬼洞。也不知怎么的，那帮人就没了联系，对讲机也没有回应，领头人身上倒是有摄像头，只是镜头也不动了，还照见了一团血呼呼的东西。
我说“血糊糊的东西？他们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
“不知道，那老港耙子本想绕路，可惜南侧那条山道最近发生了坍塌，我们现在只能走水路，顺着月牙湖过去。其实也没什么，那地方水流急，说不定那几个人的设备进水了，所以才联系不上，而且说是鬼洞，其实就是处深点的河洞而已。”强子说完就去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等到强子走后，彪子又私下里小声问我：“咱们还跟他们一起走吗？这里边不会有诈吧？”
我略一寻思说：“应该不会，毕竟这黄连虎可是要跟咱们上一条船的，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在接下来的商议过程中，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如何从水路过去，毕竟我们唯一的气垫船已经被探路的那几个人开走了。
最后，根据强子提出的建议，众人一起锯了十几根比较粗的木头，用手锯一根根找齐，再收集来芦苇加入松脂，用手揉搓成一根根细条，将这些细条连接到一定长度后两头打结，几根细条并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再把锯好的木头排成排，用做好的芦苇绳绑成木头筏子。最后众人合力抬起木筏，利用滚木将其推入水中。
我们将所需的物资放在了木筏中央，十余人也没地方坐，上去之后只能围在筏子的边缘站着，其中站在木筏左右两侧的人，用木头做成的简易船桨，缓缓划动向前，随着一阵凉风吹来，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月牙湖中心。
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筏子也微微晃动起来。站在筏子边缘的人紧握着木桨，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方向，避免撞到湖中的礁石和其他障碍物。
月牙湖的中心十分平静，湖水幽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两侧山峰高耸崖壁陡峭险峻，整座月牙湖被群山围绕其中，组成了一条像是阴阳鱼的半鱼形状，酷似月牙只是少了一个角。
我们的木筏很快便穿过‘河成湖’，到达了当地牧民所说的那口鬼洞。洞穴口很大，两三米高，一侧有河流汇入，导致洞口有处激流漩涡。我们的木筏被水一冲，翟歪了一下，打着摆子掉了个头，然后才算顺利进入洞穴。
随着水流急转直下，木筏在洞中一阵曲折起落。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湿了，电子设备也都进了水。
洞里黑漆漆的，耳边只有潺潺的水声，我们把袜子脱下缠在木棍上，再用事先收集好的松脂浇盖后引燃，当做火把来照明。
借助微弱的火光，我也算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洞穴内壁怪石嶙峋，到处都是砂岩、页岩、砾岩这类的沉积岩，形状看起来十分诡异，好像随时都会有怪物从石头后面窜出来。
我和彪子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分别摸向各自的武器，准备一旦发现危险，就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随着木筏缓缓向内深入，水流逐渐趋于了静止状态，四周也越发阴冷潮湿，耳边不时传来滴水之声。
洞顶的高度越来越低，很快就挨到了我们头顶的位置。在这种天然形成的溶洞地貌中，地下水中的矿物质沉积在岩洞壁上，形成了许多垂下来的尖锐石笋。
眼看着洞穴顶部的高度还在不断下降，我们也只能不断的弯下身体，尽量避免头部遭受撞击，可是由于木头筏子上的空间有限，我们连下脚都很费劲，只能尽量去调整身体，所有人都在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站着，还有的人干脆趴在了物资上面。
老疙瘩忍不住开始骂了街“他妈逼的！这破洞也太矬了，以前怎么过的人！没走岔道儿吧？你们确定这口洞能出去？”
听他这么说，我身边的强子拿起毛毛草举在了半空，见上面的细毛毛朝着后方飘动，于是说“没事儿，有气流，这洞肯定是通的。”
这时，彪子突然又说话了“你们有没有闻着，啥玩意儿这么臭？有点像死鱼烂虾那股子味儿。”
我提鼻子一闻，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子恶臭，而且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于是忙用手捂住了鼻子。猜测恶臭的来源可能是岩洞中的某些物质正在分解，或者是周围有什么腐败的物体。
老疙瘩眉头子一缩说“什么死鱼烂虾，这他妈分明是尸臭！”
“你们看，这里的水为啥是黑色的？”
这时，强子也开始警惕起来说“都小心点吧，把家伙什准备好了，那两个牧民之前有讲过，这鬼洞里向来是有进无出，死过很多村民，以前的木船打这儿过去，都是一头进一头出，人划着进去，出来时就只剩下空船了，说是有巨蛇在里面吃人，感觉挺玄乎！”
几人闲扯淡的功夫，木筏子已经到了一处相对缓和的洞穴空间，我们也能勉强站直了身体，可活动空间依旧是很有限，虽然两侧宽敞一点但洞穴依旧十分低矮逼仄，让人有股子压抑窒息的感觉。
强子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对所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周围也顿时安静下来，我屏住呼吸，就听见远处有阵儿嗤嗤嗤嗤的声音，像是某种虫子的鸣叫声，又有点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动石壁的声音，虽然距离远但是很刺耳。
老疙瘩听了之后就说“看你们一惊一乍的，这有个啥？不就是虫子叫嘛，我以前养的蝈蝈也这么叫，喂点辣椒叫的特别响。”
可是再看强子脸都白了，他只是看了老疙瘩一眼，跟他摆摆手，又转过头对我们指了指水下的方向，也没敢再发出声音，只是对我们用口语说“往水里看，下面有东西！”
紧接着也不知从哪儿透过来一股子阴风，把火把的光亮吹的左摇右摆忽闪不定，我恍惚透过水上的光影，瞅见下面似乎有东西。火光仔细往前一照，就在水底透出一张特别巨大且惨白的人脸。
因为火光很弱，水面上又飘着一层稀少的浮萍，被船桨滑动的波纹荡起。所以那人脸显得模糊不清，怪异至极。至于人脸后面漆黑一片，有没有身体就更瞅不着了。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发现那张怪脸也开始从水下缓慢地探了上来。随着靠近放大，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粗略估计，那张人脸比我们的木筏子还要大上一圈。一时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