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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宣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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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更迭,光阴如梭,转眼四季轮转了三个来回。

江南一带水路发达,往来商贾不计其数,加之气候宜人,风景秀美,一度成了除京城外最适宜居住的地带。

其中最繁华的当属南浔城,占地足有六百顷,城中四衢八街,车水马龙,若是到了夜里,到处华灯璀璨别有一番风景。

因此也有个江南不夜城的别称。

不知何时开始,城中多了一家医馆。说是医馆,名字却取得着实有个性,叫听杏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酒楼呢!看着也像是盘了个酒楼改的,楼上三层都是客房,据说是可以用来给需要长期治疗的病人住,收的费用也不贵,还有地儿吃饭。

不过没人敢对这种开医馆的模式产生什么质疑,原因无他,这医馆里的郎中是真的厉害。

不管是杏听杏楼的老板越公子,还是他那两个女弟子,都是城中再难得见的良医。

好些个疑难杂症到他们那里,都像寻常风寒一样简单,两副药下去即可药到病除。

听杏楼的名气很快就在城中打响,渐渐的传到外面,到了近两年,已经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地人特意来南浔求医问诊了。

要说这个越公子也是个怪人。

他很少出诊,一出手必定是生死攸关的病症。但也不是谁生死攸关都能请得出他的。

城中人渐渐总结出了些许规律,这位越公子给人看病全凭心情和对病人的眼缘,若这两者都没有,就需得拿银子说话。

不管来的是谁,最后总归是能治好病,只不过要凭越公子的心情决定这人要脱几层皮了。

还有些个看不惯越公子的老郎中,不止一次说过此人心术不正,用药极为大胆,给人开的药十有八九都带着剧毒,稍有不慎就是残害人命。

尽管越公子行医这几年从未翻过车,但还是得了个“毒医”的名头。

虽说外界对他的医品褒贬不一,但不得不赞同的一点是,他对孩子是真好。

是了,年纪轻轻的越公子,已经是一个三岁大小娃娃的爹了。

这些年没见过孩子娘,都是越公子一人又当爹又当娘地照顾那孩子。那孩子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平日里跟着爹爹从不胡闹,还继承了他爹的天赋,才三岁就已经能辨别数十种药材,还能准确说出功效来。

因而越公子出诊时,几乎都带着那小孩,纵使对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在儿子面前,永远是一副慈蔼的模样。

这日,听杏楼格外热闹些,一艘商船行驶到江南一带突然病倒了大半,所幸离南浔不远,便进城寻医休整。

听杏楼的名声他们也是早有耳闻,进城自然直接奔着这里就来了。

他们也没真得什么重病,不过是长期走水路平时蔬菜吃得少了,万幸发现得及时,多调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这伙船员足有十余人,见这地方有吃有住还不贵,连带着还能养身子,便赖着不走了。

幸好最近没什么病人,让他们挤一挤也睡得下。

不过这一下,听杏楼可就真成酒楼了。晚上没人了,他们就聚在大堂,摆了几张桌子吃酒聊天。

越公子,或者说是戚月抱着带着钱钱和遂遂去江边玩了半日,这会儿两个孩子都累得不行,她抱着钱钱,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尽职尽责地抱着遂遂,俩孩子各自在肩头睡得香甜。

当年她一路南下,救治过不少病人,其中不乏商贾显贵,慢慢地积累起了名气和财富,最后决定在南浔落脚。

医馆越做越大,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像钟秀秀那样无家可归的,也有她在人牙子手里遇见的可怜人。

她像个大家长一样,带着这一大家子,日子过得安逸自在,也渐渐地不再去想那个人了。

就好像是拂过耳畔的风,又像是每日都流动不息的江水,都是自然而然的,过去了就该让它过去。

戚月抱着孩子进门,就见那些船员在大堂喝酒。

这几天她也习惯了,他们都在医馆关门了才出来,动静也闹得不算大,最关键的是给钱痛快,天天因为喝得太晚而感到愧疚,然后额外给一笔小费做补偿。

因而戚月也就随他们去了。

商队领头的老郑一见戚月就热络地打起了招呼:“越公子回来了?哟!孩子睡啦?”

见孩子睡了,老郑立马压低了声音,笑道:“去哪儿玩了这是呀?瞧把孩子累的。”

戚月神色淡淡地回了句:“江边。”

“哦哦!那是挺累的。”老郑点了点头催促道:“越公子也快上去休息吧。”

戚月“嗯”了一声,抱着钱钱慢悠悠地上楼。

就听身后那些个吃酒的船员八卦地催着老郑道:“头儿,继续说呀!什么叫宣王殿下自己选了个宣王妃,还没人能说什么?他们皇族的婚事能自己说了算?”

“能呀!”老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过瘾地哈了口气,说书似的就开讲了。

戚月原打算上楼的,听见老郑一句“宣王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他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得圣上喜欢,还未弱冠就被打发到了封地,听说身体还不好,常年在鬼门关溜达。”

“头儿,这跟他自己选王妃有什么关系啊?”

“啧!你听我跟你们说啊!那么着急呢?”

“嘿,你说你说!”

“我跟你说啊,去年年底,京城和周边几个县城村子都闹起了前所未有的疫病,就连圣上都病倒了,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哪儿能不知道啊,江南这一带不还闹水患嘛?还没开春啊,就闹水患,当时不是还有术士说这是不祥之兆嘛?”

“对!那个狗屁的术士还说需要活祭,还最好得是有皇家血脉的祭品。”老郑说到这里,颇为愤慨地啐了一口,“都是扯淡!当时几个封地王被急召进京,宣王也在,因为不受宠,他成了祭天的最好人选。”

……

跟着戚月的小丫头眼见着她停在原地半晌都没动,不由得低声唤了句:“公子?”

戚月猛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站在这里听了半天的热闹。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还这么在意他的消息干什么?

一定是有点那个大病。

戚月自嘲地笑了笑,动作迅速地上了楼,一言不发地就进了房门。

不多时,戚月的房门又缓缓欠了个缝。

小丫头抱着遂遂站在原地有点发傻。

大堂的闲聊还在继续,因着喝了酒都有些嗓门,戚月住在二楼只需将门开个缝子,就能将他们的聊天内容听个七七八八。

“那会儿的宣王还没有封号呢,只是个小小的郡王,无权无势,用他活祭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谁想到宣王一回京就道破了疫病的真相,说根本不是疫病,而是中毒。并且顶着压力用五日时间就治好了圣上的病。”

“哦……要照这么说,宣王可真是了不得,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过后圣上许给他一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所以宣王凭着这个就可以自己做主选王妃啦?”

“哪儿啊!还不止呢!宣王用时一个月,彻底解决了京中和附近的危机,而后罗列了许多物证,还有不少人证。原来这病不是年前才有的,早在三年多以前就在北边一些地方闹起来了,都是宣王殿下慢慢解决的。”

“嚯!这宣王殿下真是个贤王啊!纵使不受器重,也没什么势力,还能闷不吭气儿地做这么多?”

“可不嘛!宣王这一下可算是笼络了不少人心,毕竟朝中大半官员都患了病,若不是宣王,他们可不都得是死路一条了?之后,宣王的证据矛头更是直指二皇子瑞王。原来呀,是二皇子自知斗不过太子,竟伙同倭国引进了能使人上瘾但极其伤身的极乐丹!”

“哎,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极乐丹的用药极为歹毒,不管多加多少补药中和,吃多了都是要出人命的。而且极难断掉,到后面是吃与不吃都生不如死啊!”

“就是那个极乐丹!这二皇子自己有野心也就算了,竟还伙同外敌,那倭国是省油的灯吗?自己的地盘三天两头地龙翻身海神震怒,就惦记着我大渝疆土,哪可能是真心实意地帮二皇子?圣上自己可能也琢磨了,这儿子不但坏还蠢得要死,留在皇家也是块污泥,就收了玉碟,贬做庶民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郑似是渴了,咕咚咕咚连干了两大碗酒,才继续道:“这些事都平息之后,五殿下也得了重视,被封宣王。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了了,谁知道宣王在册封当日突然说,自己解极乐丹的方法都是一个女子教的,不光如此,这女人还治好了他自幼落下的顽疾,于他有救命之恩!”

“哇!所以宣王当庭请旨娶这女人做王妃?圣上也同意了?”

老郑道:“那自然是不乐意啊!圣上心里可能对宣王的婚事早有打算,可宣王殿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将仁义礼仪统统端出来,圣上就是想拒绝也没法说了。而且宣王还说,那女子还给他生了个小世子呢!只不过因为一些误会,女子对他失望所以带着孩子一走了之了。但宣王心里只留了那么一个位置,还说自己为偿还王妃的恩情,此生唯有一妻,纵使她一直不回来,也不另娶,不纳妾。”

“嚯!想不到这宣王还是个痴情种啊!”

“这王妃也太不识趣了,宣王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了这话,老郑不太乐意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你如今听宣王一张嘴觉得那女子不好,可到那女子哪儿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不是当事人啊,这种话就不要乱说。”

那人听了似是也觉得自己说话不妥当,“也是,不能太武断了,极乐丹的毒性没发作之前,京里那些人不都趋之若鹜拿这东西当宝贝吗?谁知道真相会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宣王真就这样说服圣上和宗正司,立那个救命恩人为王妃,还不再纳妾了?”

“开始自然是诸多非议的,可宣王也不知道跟圣上密谈了些什么,再之后圣上就默许了此事,甚至还在早朝快结束的时候问过宣王何时能寻回王妃,何时补行大婚之礼。当着朝臣的面,这已经不算默许,是光明正大的同意了!”

几个船员都不自觉地发出了惊叹。

戚月坐在房中,面色麻木。

她这三年行事并不高调,却也没刻意隐藏行踪,一直没见池斐忱有什么动作,还以为他默认了自己桥归桥路归路的提议。

却不想三年过去了,他突然给她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戚月再无心听楼下的八卦,关好门准备睡觉。

因而错过了老郑颇为神往的一句碎碎念:“听闻近日宣王殿下奉旨到江南一带巡察,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幸能得见王爷风姿啊……”

翌日。

戚月昨夜辗转难眠,等囫囵一觉过后,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钱钱早不知跑哪儿玩儿去了。

戚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穿戴整齐洗漱完推门出去。

那一伙商队正在大堂结算,十余人整装待发,已然是决定要离开了。

钟秀秀早就留意到戚月在楼上看着,送走了这些人,“噔噔噔”跑上楼。

三年过去了,小丫头蜕变成大姑娘,模样更清秀耐看了,平日学着宋心竹一板一眼的也很能唬人,只是到了戚月面前就原形毕露,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哥你起来啦?昨晚没睡好吗?”

戚月“嗯”了一声,问:“早饭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芳姨蒸了肉包子,钱钱吃了两个呢!”钟秀秀欢脱地说着,“我去给你端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楼,钟秀秀见戚月找个角落坐下了,就忙忙活活地跑去厨房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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