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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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吃过了饭后，夏夜辰和十缨就来到了落木楼的三楼。
刚到三楼，夏夜辰和十缨就见到了一位头戴斗笠，腰悬长剑的男人正倚着栏杆眺望远方。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都追杀到落木楼来了。”
夏夜辰不用想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他给身后的十缨使了个眼神，随后自顾自的走上前去，站在了剑客的身边。
“你该不会在这里待了一夜吧。”
剑客摇了摇头，他脸色并不好，嘴唇旁长着一圈胡茬，从斗笠下露出来的头发花白，可以看出来他的年龄很大了。
“怎么说，直接动手吗？”
“不。”
老剑客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动手了。”
夏夜辰皱了皱眉头，随后将佩剑再度插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和师姐就不多叨扰了，我们要去顶楼了，你要是反悔了，随时可以再来找我。”
夏夜辰最后看了老剑客一眼，随后拉着十缨便上了四楼。
这落木楼的四楼，便是落木楼的顶楼，楼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地面上写满了文人墨客的诗句。
四楼的视野很开阔，可以清楚的看到整条楚江，夏夜辰朝着楚江的尽头望去，只见山峰重峦叠嶂，也难怪那将军看不见家乡了。
“看什么呢？”
十缨捡起了地上不知谁人丢下的毛笔，来到了夏夜辰身边的柱子旁。
“我好像看到夫子所在的山了。”
“怎么可能，夫子所在的山头，距离这里好几百里，怎么可能看到。”
“小师弟，你有带墨吗？”
“有的师姐，我给你磨点墨汁。”
夏夜辰说着便拿出砚台与墨块，很快便磨了一盘墨汁出来。
“师姐是要写诗吗？”
“也不算什么诗，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十缨沾了沾墨水，随后挽起袖子便在柱子上写了起来。
“只身万里过古道，孤舟独帆越海关，渴求百转轮回境，晦明十日又缘君，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十缨放下手中的笔，再度看了一遍自己写下的四句话。
“差不多了，小师弟，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正说话间，那在第三层的老剑客也走上了四楼。
“你怎么跟上来了？是要动手了吗？”
“我说了，没必要动手了。”
老剑客看了一眼十缨，随后目光便转向了夏夜辰。
“文客留吟惊人愿，武人浮生半两钱，我为了金钱奔波了大半辈子了，但是现在，我快要死了，要你们的悬赏也没有用了。”
老剑客说着边摘下了斗笠，随后看向了远方的群山。
“我的家，就在那青山之后，小的时候，我经常上山玩耍，所以也曾经憧憬过，山的那边会有什么，是否也像家一样是星罗棋布的村落，还是一些更为伟大的东西。”
“在我十五岁时，被征去当了兵，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看到了大山外面的东西，那里没有村庄，没有伟大，而是一片茫茫黄沙。”
“我参加了无数场战争，杀死了无数的人，我的马蹄曾踏过不属于我们的国土，也曾见证过自己的家园燃烧起熊熊的战火。”
“后来，我老了，退伍后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了，家人们已经死尽了，农田被践踏，房子被烧毁，我打了几十年的仗，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为了那半两钱，我只能做一个杀手，去杀死那些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在一次次的屠杀中，我逐渐的麻木，逐渐的忘记了自己是谁。”
随着老剑客阐述着往事，他的双眼也逐渐的黯淡了下去。
“像我这样的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吧，本来我想杀了你们就去隐居，可是你们却将我带到了这落木楼上。”
“我看到了我的家乡，家人们说，你休息吧，不要再杀下去了，所以，没必要再打了，就让这楚江水，洗涤干净我的污浊，载着我回到家乡吧。”
老剑客说完后便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入了平静如镜的楚江之中。
夏夜辰站在楼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小师弟……”
夏夜辰闻言回过身去，双瞳却突然扩大。
“师姐！”
夏夜辰猛扑过去，直接将即将摔倒的十缨抱进了怀中。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十缨此刻浑身上下弥漫着浓重的黑气，她的生命力也开始不断的衰弱了起来。
“其实，我在山上时就服下了我自己炼制的一颗丹药，那丹药会以透支生命力的方式来给我更加强大的力量，尽管你赶到后我就通过别的丹药抑制生命力的流逝，但我还是只剩下了七天的寿命。”
“为什么，师姐，为什么，你不早点跟我说，我明明可以带你去找解决的方法的，为什么你却不告诉我，还跟着我去参加百花盛会，跟着我来落木楼啊！”
“没用的。”
十缨的声音愈发虚弱的起来，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夏夜辰的脸颊。
“没用的，丹药是我亲自炼的，没有人能解的了。”
“我只想，能在这最后的几天里好好的陪陪你，和你一起去一些地方，和你呆在一起。”
似乎是死亡来临之前的回光返照，十缨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她也逐渐有了力气，靠着柱子坐了起来。
“还有，就是……我不是喜欢你，也不是需要你，而是，爱你。”
夏夜辰突然感到了脸上痒痒的，他伸手一抹，才发现脸上竟全是泪水，冥冥之中，夏夜辰好像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的从他的体内剥离。
“师姐，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十缨，小师弟，我恐怕是回不到北王朝了，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十缨的双眼热切的盯着夏夜辰，仿佛夏夜辰口中的那个答案，能够决定整个世界的存亡
“你是喜欢我，还是需要我。”
“师姐……”
夏夜辰拔出了佩剑
“我喜欢你。”
但还没等十缨反应过来，夏夜辰居然直接将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但我也需要你。”
“小师弟，你这是何苦……”
十缨对于夏夜辰的行为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说，她猜到了这个结果。
“师姐，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
夏夜辰字字句句都十分真切，他的口中流出了鲜血，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师姐，哪怕轮回千次，哪怕古道艰险，哪怕那片海域再遥远，我都会找到你，我要娶你回家，我要……”
“好了，小师弟，睡吧，这一次，师姐和你一起睡觉，再也不会起早了。”
十缨终于心满意足了，她看着夏夜辰躺在她的怀里，闭上了那双满是不舍的眼睛。
“哪怕身处轮回之中，你也是这般爱我吗？”
这一晚，楚江月出来了，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照亮个整个落木楼，楚江上久违的响起了划船声，大概是老剑客回家了吧。
这一晚的月光很好，可惜，他们已经见不到了。
梦醒了，十日的轮回，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