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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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阶法师莱索德如今正是春风得意，锯木镇原本是他领地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镇，不光是因为这个地方太穷，更是因为地处偏僻，很难找到美丽的少女。要知道在魔玉帝国，美丽往往就意味着血统纯正，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在那些穷乡僻壤只能找到一群胳膊比他腰还粗的悍妇。
新换的镇长很聪明，知道用聪明人的方式替他收集贡品，前两次他都是比较满意的。但这次，这个老基尔居然告诉自己贡品跑了，真是个废物。
但随后跟着老基尔手下追上这个女奴时，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那仿佛神明最崇高杰作般的容貌还是震惊到了莱索德。他在魔玉帝国也只是一个小领主，何曾见过如此尤物？如今，他已经出动了自己所有的战仆进行追捕，务必不能让对方逃掉。
一想到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动人的女奴，莱索德就笑得合不拢腿。他决定了，要娶她，让她成为他的第四位妻子。能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正式配偶，她一定会很非常感动，并彻底的爱上他……
莱索德正做着白日梦，忽然感受到前方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
“有光明系施法者在附近？”惊疑不定的莱索德当即蹦下豪华的马车，一脚把身边的仆人踢下马自己骑了上去，挥鞭打马开始向出现波动的地方狂奔。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个魔法师见了不会动歪心思，若是被其他同行抢走，那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但片刻后，莱索德就吃惊的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金发女人如今正站在大路中央，她身上的光系魔法翻滚沸腾着。周围的地面上，自己的战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鲜血已经将路面都染红了。
“哦……不错，不错不错，这么强的战斗力，既能当女奴，又能当战仆，太好了……”莱索德非常高兴，他认为今天一定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翻身下马，他举起法杖遥指着金发的女人：“我，伟大的雷系魔法师莱索德在此命令你，臣服于我！我会赐你美味的食物，无数的奴隶与崇高的地位！”
“……”尽管距离很远，克莱门斯依然看清了莱索德那双眼睛，看清了里面充斥的欲望，她感觉恶心，忽然有些怀念那双深邃且清澈的眼眸。
“滋啦~滋啦~”一个巨大的雷电球在莱索德面前飞速凝聚着。
“看吧，这是伟大的莱索德所拥有的力量，投降吧！你没有胜算！”莱索德控制着面前闪耀的雷元素，这是他常用的一招，大部分敌人看到如此吓人的雷电球往往都是未战先怯，就连同样是施法者的那些家伙也没什么区别。虽然感觉今天施展魔法不知为何有些滞涩，但他并没有在意。
金发女人似乎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挥剑向他冲了过来。速度之快，把他吓了一跳。
只纠结了一瞬，莱索德就意识到自己的小命更重要。法杖挥出，他将雷电球甩向了金发女子。
在雷电的“噼啪”声中，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圣光剑·落星十字斩……”
闪烁的电球仿佛西瓜般被从中切开一分为二，紧跟着莱索德感觉自己忽然飞了起来，视野在空中旋转着。翻滚中，他看到地上站着一个无头的身体，那个身体上穿的法袍，好熟悉……
……
以“本尼朋友”的身份出现，亚布暂时获得了克莱门斯的信任，并将其暂时安排在了营地当中。
“加希亚可以带我们回去，但每次只能带一个人……”在一间帐篷里，亚布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说着。
但他忽然发现，本尼有些走神，亚布顺着本尼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一直在盯着加希亚。
“本尼？”
自打认识以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位走神。
“我可以摸摸你吗？”本尼忽然问加希亚，丝毫没有察觉对一位女性问出这样的问题有多不妥。
“可以啊。”同样没有丝毫自觉的加希亚痛快回答，随后伸出一只手，“但我是幽灵，你碰不到我的。”
本尼伸出右手，他手上闪烁出一层神圣的光芒。
“哎？”加希亚忽然有了被触摸的感觉，成为幽灵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被别人触碰到。
“果然……”本尼收回了手。
“莫非，你知道加希亚是什么情况？”亚布好奇的问，毕竟连亡灵法神弗拉迪米特都说不清楚加希亚的状态。
“幽灵也分很多种类，但有且仅有一种幽灵不惧怕圣光。”本尼想了想说，“这种幽灵生前大多单纯、善良、淳朴，且体质特殊——当然，至于如何特殊最后也没有个定论，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天生的精神力非常强。这类人在非自然死亡时，会有极低概率成为一种很特殊的幽灵。”
“很特殊的幽灵？”
“嗯，我不知道现今如何称呼，但在当年当年，大家叫他们……”本尼看了看加希亚，“纯灵。”
“原来如此，那么这些纯灵有什么特殊之处？”亚布又问。
“纯灵能以幽灵形态做很多普通幽灵做不到的事情，清醒并保留记忆只是其中之一，它们还拥有非同一般的魔法天赋。此外，它们对空间有特殊的感应力，据说稀有的空间系法师通常都会寻找纯灵作为助手。”随后本尼摇了摇头，“但纯灵本身就非常稀少，甚至出现过专门猎捕纯灵的佣兵，这也导致很多纯灵不再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
“尽快回去吧，这地方法师贼凶……”将最后一点面包塞进嘴里，亚布站起来拍了拍手。
“那些魔法师的美梦要结束了，”这时，加希亚却忽然开口，“因为退潮开始了。”
按照加希亚的说法，魔法潮汐是一种很神秘的现象，它周期性的影响着当前世界的魔法环境。每当涨潮时，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会急剧增加，法师可以轻松施展魔法，甚至魔法威力也会得到数倍提升。但当潮汐退去后，魔法师们会发现施法变得异常困难，哪怕最低阶的魔法也需要大量努力来调动足够的魔法能量。他们不得不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平时可以轻松瞬发的咒语，那些高阶咒文更成了奢望。加希亚无法确定一次涨落潮的周期，但表示一次循环至少会在几百年以上。
第二天，图里昂回来了。他给营地众人带回了好消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邪恶法师释放的魔法威力下降了，甚至很多低阶法师连最普通的魔法都用不出来。各地反抗军已经开始组织进攻，目前已经攻下了不少城镇。这几天，亚布已经打听到了自己冒充的这个“劳伦特”口中的甄妮和幽夜是谁，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只用了最简单的幻术，亚布就拿到了休假许可，将这对母女接到了营地。甄妮是一名没有什么特点的中年女性，令亚布比较意外的是劳伦特的女儿幽夜身患重病，劳伦特参加抵抗军更多的目的是因为抵抗军报酬高，可以给女儿攒医药费。
幽夜今年14岁了，常年卧床让她身体瘦弱，令她本就不太出众的容貌又多了一丝病态的苍白。当亚布带着本尼走进帐篷时，少女有一丝羞涩，也有一丝紧张——几乎很少外出的她还不太适应有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异性靠近。
“不要怕，我是治疗师。”本尼握住了幽夜的手，发现对方冰凉的小手轻得似乎没有骨头一般，而且在微微发抖。
幽夜感觉到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手臂被送入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不再冰凉，变得暖洋洋的，有一种久违的舒适感。握着本尼的手，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幽夜小姐的病是因为母亲怀孕时受伤，动了胎气，所以先天性体弱。”经过一番诊断后，本尼摇了摇头，“我的魔法更多的还是针对后天伤势的治疗，这种先天疾病最好还是回去找夕颜看一下。”
众人停留期间，克莱门斯离开了一次。本尼默默替老基尔念诵经文，希望对方来世做个好人……
正如加希亚所说的那样，几天后，空气中的魔法元素越来越少，很快降到了一个临界值。
“噗~”某位法师本来准备轰向反抗军的火球似乎变成了哑弹，他手上只点亮了零碎的火星，而就连这些火星也很快飘散、熄灭了。
“邪恶的魔法失效了！”抵抗军一拥而上，很快将这名魔法师砍成了肉酱。
相关消息如病毒一般，很快传遍了各大城市和乡村。
几天内，无数魔法师被杀死——被手下的领民、被战仆、被护卫甚至被他们的妻子。只有少数之前最顶级的魔法师还拥有释放法术的能力，但也无一例外的威力大打折扣，甚至无法对身穿盔甲的士兵造成致命杀伤。
在反抗军的带领下，由无数民众组成的大军杀进了宫殿，只要身穿法袍者立刻会被杀死。人们羞辱、折磨、凌辱着这些过去曾经高高在上的法师老爷们，几十年来压在他们身上的恐惧如今变成了愤怒，让他们以千百倍的恶毒来报复这些曾经的统治者。
“终究……屠龙者成了恶龙。”亚布叹了口气。这些魔法师都是邪恶的吗？肯定不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魔法师中必然也存在很多公正、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个体。但这些人如今也同样在遭受屠戮，承受着来自民众的怒火。亚布自认不是神，他救不了所有人，但有一批人，他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浮空城——“白色伊甸”，这是魔法领域的巅峰之作，炼金术、铭刻术、附魔术……你数不清这座飘在空中的城市使用了多少最先进的技术，甚至其中不少工艺如今在这片大陆已经失传。第一代魔玉帝国皇帝称其为“永不坠落的圣城”，在有历史记载的资料中，这座浮空城也从未有过被攻陷的记录。无论是其强大的魔法护盾，还是遍布城墙超过6000门的魔法重炮，都让这座无敌坚城实至名归。
但如今，这座人们认知中永不坠落的城市却正在坠落，失去了大部分作为动力的魔法能量，这座白色的城市倾斜着坠向地面。速度虽然不快，但明显结局已定。
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上，亚布正用鹰眼卷轴仔细观察着浮空城，超远的视距让他甚至能清晰看到浮空城上众多魔法师惊慌失措的表情，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和城市一起被引力拉向地面。
“团长，您这是准备……”本尼和加希亚站在一旁，玛丽则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我怎么说也是圣格雷尼学院盗贼系的学员啊……”亚布摩挲着下巴，“有句老话，叫贼不走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