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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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教皇？”亚布无比惊讶，“你是格里高利六世？”
“格里高利？呵呵……”男孩低着的头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嗤笑，“那老鬼也配被称作教皇……”
“老鬼……”亚布无语了，整个大陆神职人员的最高领袖，号称至高神代言人的教皇格里高利六世，居然被眼前的男孩称作老鬼，“你不是格里高利的话，那又是谁？我可没听说过至高神庭有两位教皇。”
“至高神庭……”男孩带着不屑的语气，“那种伪神的教皇，求我我都不当。”
“那你是……”亚布心底猛然涌起一个猜测，但这个答案让他头皮发麻——当然，他现在是影鼠形态，没有头皮这种东西。
“我是光明神庭的教皇，本尼迪克特……嗯，你可以叫我本尼。”男孩身体又微微动了一下。
“光明神庭的教皇？怎么可能？光明神教已经消失快200年了……”亚布不敢置信，但眼前的一切又仿佛佐证着男孩的话语。
“是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嘛……”男孩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一些。
“等等，如果你是光明神庭的教皇，那你现在……”亚布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男孩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始格里高利那家伙想方设法想杀死我，后来不知谁给他出了主意，他开始用这些东西吸取我身上的能量。”
“刚才呼唤我的就是你？”
“是的，这么多年来，并不是没有外人潜入过这座地下牢狱，但我能从那些人身上感受到邪恶……”男孩停了停，“只有你，虽然你的能量属性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可以信任。”
“好吧，我这算不算是被发了好人卡……”亚布苦笑，随后看向男孩闭着的双眼，“你希望我救你出去？”
“喂喂，换谁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被关上200年都不会有其他目标吧。”男孩似乎笑了笑，“你的魔法很有趣，但就凭你还没法救我出去，你甚至打不开我身上这套枷锁。”
“别小看人，现在坐在你耳朵上的可是一位伟大的秘术师。”亚布撇了撇嘴，当然他现在也没有嘴。影子的形状可以千变万化，变成一把钥匙开个锁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影子顺着男孩的手臂来到镣铐的位置，但亚布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钥匙孔。
“不用费劲了，这是困龙铸，没有钥匙孔的。”男孩微微摇了摇头。
“困龙铸？”亚布仔细端详着锁链上的魔法符文，因为他也没见过真正的困龙铸。那是种传说中由大附魔师制造，一旦被锁住连巨龙都无法挣脱的魔法镣铐。除了坚固无法凭借蛮力打开外，这种镣铐还会持续消耗被锁目标的力量使其虚弱。
“嗯，所以伟大的秘术师朋友，你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正常情况下这东西应该如何打开？”
“特定的咒文配合特有魔法波动，这镣铐是格里高利那老鬼亲手锁上的，所以只能由他来打开，其他人哪怕知道咒文也不行。”
“等等，那如果教皇死了呢？岂不是这锁永远打不开了？”
“施术者如果死了的话，这锁上的魔法会在三天后失效。”男孩笑了笑，“但我不会要求你去刺杀教皇，那样太过危险了。”
“等等，”亚布的影子重新回到男孩的耳朵上，“我好像也没同意要救你吧？而且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哦哦你说得也是呢，毕竟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拿不出钱财之类的东西作为酬劳……”男孩被头发遮住的面庞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万一你是被镇压在这里的鬼怪、魔物之类的，诱骗我放你出去，那我岂不是闯了大祸。”
“可惜，这一点我也无法向你证明，看来我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了呢。”
“还有……”亚布认真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如果能出去，准备做些什么？再来一场圣战？再死上几百万人？”
男孩忽然没了声音，正当亚布准备换个角度看看情况的时候，对方略有些迟疑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你说……死了几百万人？怎么回事？”
“怎么？你不知道？”亚布好奇了，对方如果真是当时的光明神庭教皇，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但猛然间，亚布想起了一句话，那是历史课上当哈德森老师向大家问出：“历史是什么？”的时候，达德利王国的大公主冯佩尔的答案。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用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欺骗那些弱者与愚民的安慰剂。”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男孩无力的声音传来，“你所知的历史是什么样子的，能和我说说吗？”
于是亚布简略给男孩讲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圣光教”历史，包括教派的分裂，包括达瑞斯“至高远征军”讨伐“异教徒”，包括光明神庭坚守圣城恩里克，直至最后600万人被屠杀。
“那么，恩里克现在……”
“很遗憾，我没有去过。”亚布没法摇头，只能让黑影左右晃了晃身子，“但按照史书记载，至高神庭之后用了两年时间，在恩里克的废墟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纪念碑，以纪念自己讨伐异教徒的功绩。”
“你，想听故事吗？”男孩叹了口气，“和你所认知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影鼠在本尼头发里摆出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反正我还有不少时间。”
“有趣的陌生人，有机会，让我也听听你的故事吧……”本尼叹了口气，开始描绘另一个版本的历史。
圣光教分裂后，至高神庭和光明神庭本来是相安无事的。按理说双方同根同源，本应亲如一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至高神庭开始视光明神庭为威胁。
至高神庭主张苦修，主张以各种苦难来考验自身，坚定对神的信仰，这让他们招收新教徒时比较困难。而光明神庭则正好相反，认为苦修毫无意义，如果神真的关爱他的子民，视信徒为自己的孩子一般，那为何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受苦呢？
时间一长，光明神庭日渐壮大。以己度人，至高神庭的教皇格里高利认为光明神庭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必然会出动军队消灭自己。于是，在长老会的一致通过下，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发动了“至高远征”。
教皇格里高利为了能够赢下这场“圣战”，不光重金邀请了当时排名靠前的四大佣兵团参战，更是在给出不知何种许诺的情况下，拉来了多塔乌斯王国一部分正规军壮大自身。
但当这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来到光明圣城恩里克城下时，光明教皇本尼迪克特居然主动开门投降了。理由也很简单，本尼不希望因为双方交战造成死伤，他愿意以自身为条件，换取恩里克城中800万百姓继续自由生活下去的权利。
教皇格里高利同意了本尼的要求，并当着众人的面，以至高神的名义发下誓言，称只要光明教皇束手就擒己方立刻撤军。
“然后你就被关到这里来了？”亚布问道。
“嗯，随后那老家伙来过几次，上一次来是多久以前呢……我在这里也分不出白天黑夜，总之很久了。”
“喂喂，现在至高神庭的教皇早就不是当年发动圣战那位了吧？”亚布好奇的问，“还是说，你们教皇都是……”
“不，他每次来都会变老一些，直到这些东西开始抽取我的能量。”男孩轻轻摇头，“之后他再出现的时候，反而还变得年轻了一些。”
这是能让人长生不老……不，至少是延年益寿的神奇能量呢。亚布发现自己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放在套餐里卖，能赚多少金币……
“我一直有个疑问，今天总算遇到专业人士了，希望能够得到解答。”亚布清了清嗓子。
“请问吧，为世人解惑也是我曾经的职责之一。”男孩低垂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吗？”亚布问出了困扰着很多人的这个问题。
“本来是没有的。”男孩回答。
“哦~果然没有……等等，你说本来是什么意思？”
“人类的精神力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庞大的精神力甚至可以改变或无中生有。”男孩细心给亚布解释着，“以至高神庭为例，当他们能够聚集足够多的教众，而这些教众的信仰又足够坚定时，神就会从那股庞大的信仰之力诞生出来。如果教众心目中神明的形象是宽厚、仁慈的，那么所诞生的神明会造福这片大陆。但如果教众眼中这位神明是残酷的、暴虐的，那么就有可能诞生出邪神。”
“这……”神明居然诞生于人类的集体意识海，这种真相无疑震撼着亚布的三观。
“不能饶恕格里高利，这也是我现在唯一需要出去的理由了……”
“等等，照你这么说，那至高神庭如今应该已经诞生神明了吧？”
“虽然我被关在这种地方，但方圆几公里的信仰之力还是能感受到的。”男孩再度轻轻摇了摇头，“太少了，信仰之力还是太少了，想要有神明诞生，至少需要比这浓厚十倍的信仰之力当做温床才可以。”
“好，算我接受你的故事，现在咱们来谈谈条件吧。”如果不是影子形态，亚布势必又要露出那种魔鬼般的笑容了，“我这里接受赊账，但利息比较高。”
“抱歉，我真的没有钱，而且也不知道出去了会不会有钱……”
“那么咱们换个条件，我嘛，姑且算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我救你出去，你加入我的佣兵团，如何？”
“哎？”这次轮到男孩愣住了。
“怎么样？跟我混很有前途的，包吃包住，还能介绍漂亮妹妹给你认识，怎么样，考虑一下？”
“哈哈哈哈……”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了整个高台，紧跟着就传来男孩的笑声，笑完他还不忘补了一句，“你确实是个好人。”
“别发卡了，怪不吉利的。”
“成交。”
“你同意了？”
“嗯，因为我确实没钱。”
“哎呀都是好兄弟，谈钱多伤感情……那我能做什么？”亚布看了看困龙铸，开始琢磨如何把这东西搞坏。
“你这个状态能携带东西吗？”男孩问。
“我要把东西装进储物戒指必须恢复人类形态，这个形态只能携带比较轻的东西。”亚布想了想回答。
一根金色的头发飘落到亚布的影子上，随后传来男孩的说话声：“帮我把这根头发带出去，放在能照到阳光的地方。”
“这就行了？”
“嗯，阳光是我的力量，要不你以为格里高利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我这小老弟还是太阳能的呢……”亚布禁不住自言自语，“可这地牢很深的，能有信号吗？”
“虽然听不太懂你的话，但你是想问这种方法能否为我恢复力量吧？”男孩想了想回答，“我这根头发比较特殊，能吸收光元素和能量，阳光中的光元素虽然含量比较低但胜在持久。”
“靠这根头发，吸收到足以让你逃离这里的能量，大概需要多久？”
“我之前没有尝试过，预计的话大概需要150年左右吧……”男孩想了想说。
“开什么玩笑？！”亚布的影子开始拽男孩的头发，“150年以后我都不知道死哪去了，太慢了……再来几根再来几根……”
“再多一根你会被发现的，”男孩微微侧头看向以他为中心的地下广场，“其实这片广场是一个大型魔法阵，你进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我用力量隐蔽你的气息，警报当时就会响起。”
“原来那个时候……”亚布才想起他刚进入广场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当时本尼居然已经出手了。
“那如果我出去的话……”
“最多带一根头发，再多，我的力量就没法完全遮蔽你们的存在了。”男孩轻轻点了点头。
“有没有方法能提高你恢复的速度？”亚布沉思了一会问到，“我的意思是，比如找光系施法者为这根头发充能，或者使用光系魔法卷轴……”
“能增加回复的速度，但也不会快多少。”本尼也同样沉思了一下，“此外，太远的距离会让我和这根头发的联系中断，算上这里的深度，头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的范围。”
“带宽有限制……远了没信号……你还说这不是wifi天线……”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看来我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外面变化很大的样子……”
“不，我只是吐槽一下，你不用在意。我还有个想法，你说阳光是你的力量之源，那如果能让你直面阳光的话……”
“会很快恢复力量，但具体时间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之前从来没被这么锁住过。”男孩随即苦笑了一下，“但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地底……”
“别小看我啊，我可是擅长创造奇迹的男人。”亚布的影子分离出一个微小的颗粒，将其藏在了男孩的头发里，“我也留一根头发在你这里，方便感知你的位置，藏好了。”
“对了，还没有问你，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男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开口询问，“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专门来找我的，那么你潜入这里是为了……”
“哦！”影鼠仿佛想做个拍额头的动作，“实际上是这样的……”
随后，亚布开始给本尼讲他来这里的原因，从拉斐尔的身世一直讲到他的德莱蒙王国之行。
“冰系的施法者吗……”男孩略做沉思，“你要找的东西，我可能知道在哪里。”
“你知道？可你不是一直……”
“这套东西能做的也仅仅是把我困在这里，外加抽取力量，但没法限制我的精神力。”男孩微微抬头看向四周，“要不这些护卫也不会刻意和我保持这么远的距离。”
“你说你知道冰棺在哪里是因为……”
“大约是几年前吧，我感觉有一股很精纯的冰元素从远方靠近，你要知道至高圣都是没有其他系魔法师的，所以那股冰系能量就显得分外突兀。”
“然后呢？那股能量现在还在吗？在哪里？”
“我正前方为12点的话，大约是7点钟方向。”男孩略微动了动手腕，传来锁链轻微碰撞的声音，“而且从高度判断，应该同样是在地下什么地方。”
“7点钟方向……”亚布回忆了一下自己一路下来方向的变化，现在的方位，以及本尼口中7点的方向，再与地图对应……是达瑞斯神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