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带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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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咯噔一下，道了声”晦气“。
乌鸦展开翅膀使劲的扑闪几次，转身飞了出去。
颜青嘴角含笑，娇声问：”这么早就来找我…想我啦？”
谢辞紧忙摆手：“姑娘误会了！昨日姑娘受了伤，于情于理在下都不该不闻不问，所以才前来叨扰。既然姑娘身体已无大碍，在下这就告辞了。”
“你就这么走了？”
“这…在下此番进京是有要事要办，不好耽搁。神像之事还恕在下帮不上忙。”
“谁说帮不上忙，现在帮不上不表示今后帮不上，你要走的话，就带我一起走。”
谢辞为难：“在下不是去游玩，一路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于姑娘身体不利，再者，你我男女有别，一路同行难免有诸多不便。再招人口舌损害了姑娘名声，可就不好了。”
“你说的这些，我根本不在意。”
谢辞还想说什么，却被楼下院子里激烈的争吵声和惊呼声打断了。
颜青率先出门：“好了，不是要赶路么，别磨蹭了快走吧。”
谢辞叹了口气，跟着下楼。
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时，谢辞倒吸了一口气，一个黑衣青年单手掐着半大少年的脖子，青年手劲大得出奇，眼见着像是要把对方的脖子扭断才会罢休。
而周围的村民，有的惶恐，有的愤愤，独独没有过去帮忙的人。
“少侠这是做什么，有事好商量，不至于动手！”谢辞跑过去，胡乱行了个礼，双手拽住晨星的手腕往下拽：“在下失礼了，还请少侠冷静，切勿冲动行事。”
想不到这位少侠力气大得出奇，谢辞虽是书生，但好歹也是成年男子，可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却无法撼动晨星半分。
他急得冒汗，对围观的几个壮年招手，几位大哥齐齐避开他的视线不予回应。
旁边的大婶疾步靠近，谢辞以为她要帮忙，没想到她反倒是拉着谢辞的衣袖示意他放手：“看你不是本地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赶紧走吧。”
谢辞挣开她，十分不解：“看这孩子衣着想必是你们同乡，为何见死不救？！”
“他烧了神庙，即便这位少侠不出手，我们也不会轻饶了他的。”
见与他们说不通，谢辞又回过头来恳切劝告：“少侠，这个孩子年纪不大，看着淳朴，一定不是行凶作恶之人，你且先放开他，问清楚事由再行决断，如何？”
晨星瞧见颜青递过来的眼色，才肯松开手。
少年深吸了好几口气，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里却是明晃晃的不惬意。
晨星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对谢辞道：“问吧。”
谢辞叠手行了个礼，回身问少年：“小兄弟，这三神庙是你烧的？”
“是我烧的又怎么样！”
谢辞咋舌，瞥见晨星怒到发黑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咱们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哼！”
“不知小兄弟为何烧庙，先不说它是不是神庙，火是十分危险之物，即便是其他物什，万一烧起来，火势极易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管他那么多！那几个破烂神仙根本就不配受人供奉！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诚心祈愿能得神仙庇佑，吃着香火却不办事，占着茅坑不拉屎，还留着他们的庙做什么！”
谢辞估摸着也许他是碰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这个年纪的孩子冲动执拗，还需耐心开解，便道：“求神拜佛本就是因信仰而生的心理寄托，锦上添花的东西，也不可过于笃信，完全寄希望于此。你的爹娘呢？你可以多与他们聊聊。”
说到父母，少年抿紧了嘴唇默不作声，下一刻，他把头埋得老深，虽不出声，但滴在地上的泪水被谢辞尽收眼底。
周围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他爹娘没了。”
虽然村民们都知道少年的家事，但他们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打断大婶的话。
多年前，北宁与暨安两国之间因疆界分歧擂鼓开战，他爹被强征入伍，那一去就再没回来过。
几年后，他大哥为寻找父亲主动参军，从此也没了音信，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丧了命。
后来，与他相依为命的二哥成年之后，为圆母亲遗愿，去往边境寻父寻兄。之后足足两年，他都没有收到任何哥哥的消息。
说到这儿，少年从胸口抓出一封信函砸在地上。那是一封盖了军印的信函，看来是军营里发出来的。信函又皱又脏，谢辞大概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少年带着哭腔嘶吼：“狼王不是我们北宁的战神吗，这些年少拜他了吗，怎么一场仗十几年打不完呢！”
“那锦鲤不是保福泽保平安的吗，我看她根本就没什么游目，只有耳聋眼瞎！”
“还有那个狗屁画中仙，是谁说她有求必应的，简直放屁。他们根本就不配做神仙！我烧…”
晨星猛地扼住他的喉咙把他提起来，指尖生生掐入皮肉。
谢辞看得出这次比前一次手劲儿大得多，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少侠息怒，他痛失至亲，无遮拦也是情有可原。还请少侠看在他如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份儿上手下留情。”
少年被晨星摔在地上的时候还不忘从喉咙缝艰难的挤出一句：“我…不…需要…你们…可…怜…”
谢辞叹道：“你就少说两句罢！”
“我知你心里有怨，你这么做是想报仇还是泄愤？若是泄愤，今日算我多管闲事、白费口舌，若是报仇，那你怕是搞错对象了。”
谢辞见他肯听，心道还不算无药可医，接着道：“令堂、令兄是丧命于战场而不是那几位神仙之手，你想讨公道，给你娘一个交代，与其被这位少侠掐死，不如去战场多杀几个敌人。”
“再说求神拜佛的事，这些子虚乌有的…”说到这儿，谢辞忽然顿住。
他本不信这些，但他忽然想起了颜青。他回头，颜青正含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