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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教训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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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氏服下汤药,沉沉睡去,额头上慢慢渗出了汗珠,朱祁镇转过身,示意王天赐跟着自己出来。

外殿,朱祁镇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你实话告诉朕,皇祖母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朱祁镇十指交叉,两个拇指不断的转动着。

“陛下且请宽心,太皇太后的底子不错,刚才臣再次把脉,太皇太后的脉象洪博有力,不像油尽灯枯之象。”王天赐字斟酌句的答道。

“只是以后不能伤心过度,操劳太甚了,早年间,太皇太后伤心过度,又强自隐忍,以致伤了心脉,需静养,不能动气。”

是啊,一个女人,亲身经历了身边最重要的三个男人离世,任谁也承受不住。

“有你在太皇太后身边,朕就放心了,以后每日这边的脉象,必须每日呈给朕看。”顿了顿道,“一会你去慈宁宫,也给皇太后把把脉,然后告诉朕。”

说完,站起身走到殿外。看着跪在殿外的太医们,朱祁镇的眼神又变得如刀一般。

“冯春来,你知罪吗?”朱祁镇咬牙切齿道。

“臣…臣死罪!”冯春来颤抖着不住磕头。

“臣看太皇太后突然晕厥,未得细查只是探了探鼻息就慌奏太皇太后崩世,臣万死之罪。”

“你是该死,身为太医,遇事自乱阵脚,惶恐不安,居然说出什么太皇太后崩世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朕将你剥皮实草也不为过。”朱祁镇怒道。

“陛下,臣…臣该死,臣该死…”。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在探探脉呢,假死之人鼻息若有若无,但脉象细查之下还是能品出来的,真是玩了一辈子鹰,让鹰给啄了眼睛。

“哼,你是该死。但是,”说着顿了顿,冯春来一听,狂跳的心转瞬静止,“但是念在你医术还算不错,又在危急关头在太皇太后的百会穴上下了一针,稳住了他老人的心脉,不然,哼,朕会杀你全家为太皇太后陪葬。”

“滚回去,好生伺候着,若在出状况,朕定斩不饶。”朱祁镇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冯春来如蒙大赦,劫后余生,刚起身,看见皇帝带来的那个大夫,悄悄走了过去。

“王…王大人,”冯春来其实是想问问王天赐和皇帝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王天赐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冯大人,日后为贵人诊病还需多加小心,今日多险啊。”一句夹枪带棒的话让冯春来老脸憋的通红,冯春来心中破口大骂,“黄毛小子得瑟什么,老夫出师诊病时你还在娘们怀里吧唧嘴呢。哼。”

心里即使不情愿,依旧笑着说道,“王大人胆色过人,冯某佩服。”

……

两人,一老一少,远远看起来都是和和气气,实则话里全是讥讽,最后,冯春来一拱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冯春来远去的背影,王天赐叹息一声,摇摇头,又转身回了仁寿宫。

朱祁镇回到武英殿内,侯宝端来一杯香茗,“皇爷,这是今年苏杭的雨前茶,您尝尝,奴婢让云儿给您端洗脚水了,您一会泡泡脚,解解乏。”

朱祁镇依旧站在窗前,看不出什么表情。

侯宝放下茶杯,又往香炉里加了一点檀香,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满大殿。

“侯宝,南直隶那边有信了吧。”朱祁镇面无表情的问道。

“皇爷,也就这一两天了。您别急,奴婢一会问问。”

“没事,朕也就是问问。”说完,叹口气,坐回软榻上,任由云儿给他脱了鞋袜,把脚放进金盆里。

不大一会,朱祁镇沉沉的睡了过去,侯宝看了看皇帝,悄无声息的把朱祁镇放在榻上,盖上被子,一挥手,殿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侯大叔,皇爷这是怎么了?”雨儿忧心忡忡的问道。

“皇爷许是累了,放心吧。”侯宝捶捶有些酸胀的小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来来,趁着皇爷休息,你们也别崩着了,都坐下歇会吧。”

姐妹俩长的很相似,虽相差一岁,但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云儿,雨儿,给,趁没人,赶紧吃了。”侯宝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道。

“呀,是糖饼。”两个小姑娘一人拿起一个,小口的吃着。

“大叔,你也吃。”云儿将手中的糖饼撕下半块,递到侯宝嘴边。

“大叔不吃,大叔不得意这甜食。”侯宝又将甜饼推了回去。

三人悄悄说着话时,只见吏部尚书,内阁大臣杨荣带着几个礼部侍郎走了过来。

侯宝赶紧起身,走了过去躬身道,“杨大人,几位大人,陛下累了,刚刚睡下。要不您几位先回去?”

“陛下可是从太皇太后那里回来?太皇太后怎么样了?”杨荣问道。

“是的。奴婢不知。”侯宝笑着说道。

其实杨荣本不用来,可他还是来了,不为其它,就为了能在皇帝面前多露露脸,杨士奇走了,空出来的首辅位置一直悬而不决,所以杨荣最近心思又活泛开了。

杨荣心里暗骂一句狗才,留下礼部拟定的先帝启殡章程,心有不甘的走了。

侯宝心里清楚,杨荣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往皇爷身边凑,八成是为了首辅的位子。

可皇爷和太皇太后那边根本就没选人的意思。

其实不是没有中意的人选,而是朱祁镇在考虑是否有必要留在内阁。一群文臣担任内阁大臣,已经让大明朝出现了文官集团,这样下去文武之争现象必然愈演愈烈,如果不是朱祁镇这个穿越货,历史的走向可想而知。

“刚才谁来了?”就在侯宝想着事的时候,朱祁镇及拉着布鞋走出了寝殿,问道。

侯宝脑袋一缩,赶紧回身小跑到皇帝身边笑着说,“皇爷,您怎么起来了?”

“朕问你呢,刚才谁来了?”朱祁镇及拉着布鞋,一屁股坐在高大的门槛上,云儿回到殿内,拿起一件外衣,轻轻披在朱祁镇的身上。

“皇爷,刚才礼部尚书杨荣来了,听说您歇息了,就把奏疏留给奴婢,回去了。”

侯宝递过去礼部拟定的启殡章程,朱祁镇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斜眼看着侯宝道,“什么时候你敢替朕挡着朕的臣子了?”

侯宝大惊,双腿一弯扑通跪下,“皇爷饶命,奴婢也是看您累了,所以……”

“啪,啪,啪啪啪”,奏书被朱祁镇反手拿在手里,当成竹片,对着侯宝的脸就是一顿抽。

十几个耳光下去,侯宝那白白嫩嫩的大脸盘子瞬间肿了起来,鼻血如注。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侯宝磕头如捣蒜。

“来人,把这个不开眼的奴婢拉下去,杖责二十。给朕狠狠的打。”

其实朱祁镇也知道侯宝是好心,可他敢私自接下朝臣呈给皇帝的奏疏,作为一个强势帝王,这种事看似事小,实则事大。若不把这种事消灭在萌芽状态,那日后,这帮奴婢就敢欺上瞒下,霍乱朝政。

朱祁镇不得不狠心,历朝历代的宦官干政的教训,实在太沉重,太血腥了,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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