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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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细碎飘零，院内白茫茫一片。
唯独中间团坐着一个滚圆的大雪球。
萧棠侧眸仔细看了一圈，不满地嘟囔：“什么都没有嘛……”
她转过头，却见萧荷咧嘴一笑，坏味甚浓。
萧棠暗叹不好，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便被萧荷插在了院中立着的雪球上。
“啊……三哥哥！你是坏蛋！”
萧棠暴怒地挥着拳头，却被萧荷按着脑袋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小五儿好可爱，刚好雪人缺一个脑袋，小五儿你在这上面正正好！”
“三哥哥！我讨厌你！”
“哈哈哈哈……哎呀！”
萧荷呜呼一声，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看向揍他的人。
萧蔺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萧荷，雪球里的萧棠委屈巴巴地朝萧蔺伸手。
“二哥哥……”
萧蔺瞧着萧棠那可怜的小模样，反手又给了萧荷一个脑壳，走上前将萧棠从雪人身上拔下来。
萧棠鼻子冻得红红的，可怜极了。
“三哥哥欺负我，二哥哥帮我报仇。”
萧蔺闻言，二话不说从地上团了一个雪球，字字铿锵：“好的！”
伴随着话音落地，手中的雪球向萧荷砸去。
却不料萧荷反应灵敏，回身一躲，雪球正好砸到了身后人的脸上。
刚踏进院里的萧茉吓了一跳，呆愣地垂眸看向被砸了一脸雪花的萧芒。
萧芒也被砸呆了，小胖手抠着脸上的雪花，奶声奶气地控诉：“二哥哥，你为何要砸芒儿！”
萧荷在一旁早就笑得直不起腰，在萧蔺准备上前套近乎之前，伸手将萧芒拉到自己的阵营。
他将雪球捧给萧芒，义愤填膺地策反：“芒儿，士可杀不可辱！三哥哥给你雪球反击。”
萧芒郑重地点了点头：“士可杀！不可辱！”
接过雪球就要扔萧蔺。
一时之间，五个人团球的团球，扔球的扔球，闹得天翻地覆。
而一身银灰色毛发的银风在他们身边兴奋地窜来窜去，口里嗷嗷叫个不停。
萧澜在屋里听到动静，推开窗子看到院中情景瞬间乐了，十分热心肠地当起了军师，给几个崽子指挥作战方向。
众人眼睛被糊了雪花，也不知道他是跟谁一伙的，萧澜指哪里就打哪里，一时之间混作一团。
等江氏赶到的时候，五个人已经浑身湿漉漉，立在院子里宛若雪人。
就连银风也浑身毛发打绺，往下一滴一滴地淌着水。
江氏气得上去挨个给了一巴掌，连倚在窗户上吃果子的萧澜、窝在地上装可怜的银风也没有侥幸躲过。
她指挥着丫鬟仆妇把人和狗领回院子里洗澡换衣服，又让人熬了姜汤盯着每人喝了一大碗才作罢。
日子在读书学习、嬉戏玩闹中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深冬。
百花凋零，雪冻冰封。
东宫在这时传来了好消息，太子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消息如春风过境，太师府上下都跟着欢喜。
萧澜和江氏得知消息，便忙四处搜集珍稀补品，带着萧家郎君女娘去东宫看望太子妃。
自萧蓉出嫁后，萧棠期间也曾跟着母亲来过几次东宫。
只是大昭规制，后宫嫔妃的母家只有在过年过节得到圣人恩许才能入宫探望，其余日子母家人是不能入宫探视。
虽说太子宠爱太子妃，萧家又权势滔天，但是萧澜却极其爱重羽毛和名声。
即便官场上无人敢与他正面硬刚，萧澜也鲜少盛气凌人，落人话柄。
因此在探望太子妃的事情上，萧澜嘱咐江氏遵照规制，当然也是为了防止萧蓉落人话舌。
毕竟萧蓉将来可是要做一国之母，到时候不定就被有心人拿来说舌。
所以萧棠在这半年里见萧蓉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能够见长姐，萧棠心里很是高兴。
头一天便把自己近来收集到的好玩意儿，好吃的零嘴儿，满满塞了一整个大书袋，鼓鼓囊囊地背在身上，远远瞧去，憨态可掬。
刚至辰初，江氏便带着萧家子女们启程前往东宫。
照例在宫门处递了牌子，由宫人引领着，穿过三层大宫门，经过六进院落，绕过重重叠叠的曲院回廊，才算见到了主殿的雕漆朱门。
众人刚走至朱门前，正瞧见太后娘娘的仪驾启程。
江氏见状，忙领大家整理仪态向太后娘娘仪驾见礼。
明黄色的凤辇缓缓停至众人面前，带着金色护甲的手指掀开挡风的轿帘，太后头上的金丝宝石花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道道金光，散落在积雪上。
“都起来吧。”
太后声音温和有力，目光依次从众人身上略过，缓缓落在江氏身上。
“知颜，许久未见你了。”
江氏上前再行礼：“侄媳不孝，未能侍奉姑母左右，请姑母责罚。”
“你为萧家绵延子嗣，教养子女，是萧家之福，姑母怎会怪你。”
太后将手上的双凤戏珠金镶玉手镯摘下递给宫人，宫人恭敬地接下来捧至江氏面前。
“多年辛苦操劳，如今蓉儿有了身孕，你也算是功成一件。”
江氏双手捧着玉镯，跪谢行礼：“谢姑母恩赐，侄媳惶恐。”
“起来吧，外面凉，快带孩子们进去，今日哀家身子乏了，改日来宫中再陪姑母好好聚聚。”
江氏应声行礼：“姑母圣体安康为重，知颜俟躬垂听。”
太后放下帘子，江氏手握着镯子目送太后仪驾消失于宫门处，这才回身细细用绢帕包了镯子让云珠好生收着，带着众人走向殿里。
殿内温馨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宛若两个世界。
地板上铺满了天青软毡，正中的忍冬纹镂空五足银熏炉正向外吐露着袅袅轻烟，满室弥漫着沁人的幽香。
萧蓉此时正红光满面地坐在狐皮软榻上，太子正坐在一旁给她剥荔枝。
萧蓉瞧见江氏进来，忙起身道：“阿娘！”
太子手疾眼快地搀起她，待萧蓉站稳，也侧身看向她们。
众人彼此见了礼，太子应是担心在这里会让众人说话不尽兴，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寝殿，离开时满目柔情地拍了拍萧蓉的手。
萧棠的目光随之落在太子身上。
他今日身着一袭品月长衫，头上束着白银冠，身形比上次见面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说话间语气虚浮，羸弱非常。
萧棠轻轻皱了皱眉。
那边江氏走到萧蓉身边，拉着萧蓉坐回榻上，满眼慈爱地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如今有了身子，行事不可顽皮，万要注重身子。”
萧蓉红着脸点头：“蓉儿知晓。”
与江氏话了几句家常，萧蓉侧头看向一旁乖顺的五个小家伙，笑着冲他们招手：“怎么躲在后面，拘谨了不成？”
江氏在一旁笑骂道：“在家里缠着非要来东宫瞧长姐，如今怎如鹌鹑？”
萧蔺拉着弟妹上前，温温顺顺地叫道：“长姐。”
萧蓉抬手摸摸自己最大的弟弟，欣慰道：“蔺儿许久未见，身形越发高大了。”
萧荷在一旁探出脑袋：“长姐，我呢，我也高了许多呢！前天上树掏鸟蛋，感觉都比以前快了许多呢！”
众人被逗得哄笑起来，屋内一时热闹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