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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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庆十四年。
大婚当日,风和日暄,廊前花簇锦攒,百卉千葩。
院内榴花似火,杜英灼灼,亭中叶叶枝枝绿暗,重重密密红滋。
太师府目之所见皆为喜庆的大红,檐柱红衣,梁板红笼,来来往往的仆妇小厮脸上皆是喜庆之色。
太子迎娶太子妃,不止是府中喜事,也是国之大事。
前一日便有使者宫人从皇宫到萧府障以行帷。
太子吉时迎亲,太师萧澜及太师夫人江氏皆穿官服携府中亲系于大门之外迎候。
萧茉和萧棠因是内女,再加之年纪太小便作为亲侍留陪在长姐身旁。
水韵阁中往来热闹。
萧蓉身着锦绣华服,头戴金玉花钗,面上晕着红霞,垂眸静坐在梳妆台前。
有仆妇快步从门外进来,面上喜气洋洋,垂手通报道:“掌畜宫人已授雁,太子妃擎好。”
左右侍女闻言,抬手搀扶萧蓉起身。
萧蓉手持扇面,满面娇羞立于东房。
不多时,萧澜及江氏引着内厩尉和诸位宫廷女官到了内门外,面容庄肃地进入房内。
萧澜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嗓音低沉,开口规戒:“吾之长女,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太师夫人眼睛微红,也依礼规戒:“吾之长女,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萧蓉眼中带泪,却不敢言行逾矩,忍着泪道:“儿必遵之。”
萧茉萧棠也是满眼泪花地站在一边,深知长姐一朝入东宫,便永远都是天家的人,再难有往日那般姐妹无拘的日子了。
萧蓉由仆妇扶着跨出内门,众人行至鸾辂旁,太子一身红色官服在辂边敬候。
萧棠越过人群,抬眼打量着这位大昭王朝的太子。
太子生得倒是极为俊美。
眉目柔和,肤色白皙,黑色墨发上束着黄金发冠,眸色灰棕,平添几分温润平和。
只是身形虽然高挑却过于纤弱,薄唇微微透着些病态的白。
他是萧太师的亲外甥,萧皇后的嫡子,萧家姐妹的表哥。
八岁时萧皇后崩逝,便一直由当今太后也就是萧家姐妹的姑祖母养于膝下,自小和萧蓉感情亲密,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不过可惜太子娘胎里就带着病根,身子一直不大好。
萧小小当初写小说的时候对他的设定是体弱多病,最后甚至为了让他给男主祁王梁安沅让路,让他年纪轻轻就领了盒饭。
萧棠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后悔。
她现在只能暗自祈祷,祈祷那个无良天道把他们的人设改了。
太子抬眼瞧见一袭红衣的萧蓉,白皙的玉面上浮现一抹绯色。
他手指微颤,扶着萧蓉登入鸾辂,又向太师和太师夫人行礼辞别。
待送礼的仪仗队离去,萧澜和江氏才收回不舍的目光返回府里。
家中需要设席宴宴请宾客,二郎三郎在府中筹忙。
忙至傍晚,郎君娘子们又换了衣服,乘着辂车前往东宫参宴。
东宫大喜,彼时火树银花,流光溢彩,彩灯宛若游龙,天地间亮如白昼。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丝竹管弦宛转悠扬,来往皆是天潢贵胄,达官贵人。
二郎三郎在前厅参宴,萧棠和萧茉手牵手溜到了洞房殿室。
殿室内早已准备妥当,太子此时正在堂前应酬,大概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萧棠笑眯眯地瞧着房内的仆妇:“嬷嬷姐姐们今日都辛苦了。”
她看向红玉,红玉见状,笑着从袖袋里拿出些红封依次递给众人。
众人揣着红包面露喜色,萧棠复尔开口:“我和四姐姐想同太子妃说些姐妹体己话,不知嬷嬷姐姐们可寻个方便?”
众仆妇哪有不答应的,一边说着喜庆话,一边退出门外。
萧棠萧茉见仆妇还贴心地把门都带上了,这才撒了腿跑到喜床边。
“长姐!”
萧棠伸手将萧蓉立在面前的锦扇拿下来,怨道:“长姐也太傻了些,太子殿下还要好久才来呢,姐姐一直巴巴地举着扇子做什么,手臂可是要坏掉的。”
萧茉在旁边搭腔:“是的,五妹妹说的没错。”
萧蓉满面羞红地看着两个小妹:“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萧棠义正辞严地纠正,一边将手帕里包着的点心拿出来。
萧茉一边帮长姐揉着胳膊,一边也跟着点头:“是的,五妹妹说的没错。”
萧蓉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捏了一下萧茉的鼻子:“茉儿你都要被棠儿带坏了。”
萧棠不满:“哪有。”
“四姐姐你说我说的有错吗?”
萧茉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五妹妹说的没错。”
萧蓉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可爱得紧。
“长姐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吧,快点吃一些垫垫肚子,小心一会儿没等到太子哥哥,先把自己饿晕了。”
萧蓉闻言耳边又是一红。
看着绢帕里的点心,虽觉得不合规矩,但到底是两个妹妹的心意,再加上今日一直未曾进食,腹中确实饥饿,便也不好再推拒,捻起一块梅花糕细细吃了起来。
萧棠和萧茉两个小家伙一个给她倒茶水,一个给她捏肩膀忙得不亦乐乎。
萧棠絮絮叨叨地说着房门外面的趣事,把外面张灯结彩,龙狮舞动,烟花璀璨的场景描述的绘声绘色。
萧茉不时情感真挚地应和“是的,五妹妹说的没错”。
原本陌生的婚房突然有了人气儿,萧蓉小口吃着点心,吃着吃着又不禁红了眼。
萧棠正说得眉飞色舞,萧茉也捧场捧得格外起劲,冷不丁看到萧蓉落泪,都慌了手脚。
“长姐怎么落泪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萧蓉摇摇头,将身旁的两个小娃拦进怀里,哽咽道:“如今长姐嫁入天家,此后不比往日,来往多有不便,你们在家要携手友爱,替我为阿爹阿娘多多尽孝。”
萧棠萧茉也不禁跟着红眼,忙点头道:“长姐放心,我们会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仆妇提醒道:“太子妃,太子往这边来了。”
萧蓉忙用手帕擦了泪,萧棠萧茉也把点心和茶盘收好,萧蓉这才以扇遮面,提声道:“知晓了,进来吧。”
萧棠萧茉依依不舍地拜别了长姐,两人牵着手走出了寝殿。
出来后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红玉和翠瑚见两人情绪不对,引着他们去看园子里的花灯。
到底是孩子心性,看到院中有孩童玩闹,也抛了情绪,跟着撒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