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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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生得也是清美灵动,行动间更是仪态端庄,堪称贵女们的表率。然当看清那张脸时,晏长裕心中却生不出一丝旖旎,反而忽地一坠。
迷蒙的神色转瞬清明。
“五表……太子表哥?”
进来的人正是陆瑾。推开房门时,她脸上本还挂着温柔浅笑,然在看清屋里人是谁后,脸色顿时变了。
此刻,晏长裕面色带着潮红,神色隐忍,陆瑾何等聪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她转身就想走,然而就在这时,却隐隐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听声音,分明是朝他们这边来的。
“太子哥哥,您稍等,阿瑾这……”
只不过话未说完,却见晏长裕忽而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然后毫不犹豫的挽起衣袖,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
陆瑾所有的话立时被堵在了喉咙里,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
这一刀,他没有丝毫手软。力气极大,伤口几乎深可见骨,狰狞可怖。陆瑾骇得面色发白,晏长裕却只是闷哼了一声,面上的潮红瞬间退去,看上去与平时无甚不同。
没等陆瑾反应,他已然伸手打开了窗户,翻身就跃了出去。外人皆说太子殿下对元朝郡主不假辞色,是因对她余情未了。
然此刻,从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他再没正眼看过她。
几乎就在晏长裕离开的同时,门口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再次被人推开,以皇后为首的数人走了进来。
“……阿瑾?!”
陆瑾转过身来,恰时对上了皇后惊疑的目光。
姑侄两人对视一眼,心都重重沉了下去。
慈元宫很大。
元朝只住了偏殿的其中一间屋子,距离晏长裕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在宫女跑来通知她时,她便已做好了准备。
她比不上皇后等人会谋算,只胜在比他们多了一世的记忆。
在宫女来之前,她早已安排好人,去寻了陆瑾。只不过用的借口不是太子晏长裕,而是五皇子晏长启。
镇国公府虽并无叛逆之心,却也不会真的坐以待毙。宫中自然也有镇国公府安排的眼线。
只是平常并不动用。
卫家人丁凋零,如今只剩她与爹爹卫震两人。
卫震离京之前,把其中一半都交到了元朝手中,唯恐她在宫中吃了亏。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听到五皇子找,陆瑾果然去了。她自来如此,表面温婉大方、不争不抢,但经历了一世的元朝读懂了她眼底的野心。
晏长裕“废了”,诸位皇子中,便唯有母族同样出身承恩侯府的五皇子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
上一世,承恩侯府确实也把宝压在了五皇子身上。
皇庄里的落水事件,想来也只是他们的谋划。毕竟才与兄长解除了婚约,转头又与弟弟定亲,名声实在称不上好。
所以这才有了那一次落水。
陆家和陆瑾,既要名声,又要实惠。
连她都能猜到的事,定然也瞒不过晏长裕。但即便如此,前世,晏长裕还是不顾所有人反对,把陆瑾接进了宫,并许以贵妃高位。
这不是情深意重,又是什么?
看得越清,元朝就越冷静。
“带路吧。”
看了宫女一眼,她镇定的直起身。
身中情药,翻窗逃离。
这是晏长裕难得狼狈的时刻。
他是元后嫡子,幼时便被册为太子,即便实际境况并没有外人瞧见的那般光鲜,但以他的身份再狼狈也不至于如此。
何况还是在他的冠礼当日。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出了慈元宫偏殿,立即就有人来接应。瞧见晏长裕的脸色,脸色顿变,立刻迎了上来。
“回东宫。”
晏长裕只沉着脸说了三个字,便立即与人避开巡视的人,回了东宫。
路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的伤口流了很多血,虽用布暂时绑住,但依旧渗透了他的衣袖,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然便是这般剧痛,也只是暂时压制住身体里的情潮。
初春的天,尚且带着凉爽,然待回到东宫时,晏长裕身上的衣裳已全被汗水打湿了。
本从脸上褪去的潮红再次汹涌而上,并比方才还要来势汹汹。那药太过烈性了,仅凭意志力,想要熬过去,实在太难。
“殿下,老奴这就去找个女子来!”
见他如此,常文当机立断道。说罢,便要下去叫人。
“不必。”晏长裕却是拒了,“把陈文业叫来。”陈文业明面上的身份是东宫的一个侍卫,实际上他最厉害之处却是在医道上。
皇宫诡谲,多方实力糅杂,谁也不清楚太医们身后站的是谁。因此,各宫其实暗地里都有培养独属于自己的暗医。
东宫也不例外。
明明身上的气息已是滚烫,犹如即将喷涌的岩浆,然青年的神色依旧镇定,眼中一片清明冷静。
常文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下去唤人了。
陈文业一直都在东宫候着,很快便来了,当即给晏长裕把脉。须臾,他神色凝重道:“此药过烈,必须及时纾解……”
“开药吧。”
只是不等陈文业说完,晏长裕便已淡淡打断了他。
“可是殿下,只用药,怕是解不完这药性。”
实际上中了这种药,最好最便捷的法子,便是与女子敦伦。以晏长裕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势必有数不清的女子愿意。他也不必如此忍着。
“孤说用药。”
陈文业和常文等人还想再劝,晏长裕却是敲了敲桌子,面色沉淡的开口。
他们都是跟在太子身边的老人,早已了解自家主上说一不二的性子。知道主上下了决定,便绝不会更改,只得藏起心中的忧虑,应了是。
“详查今日之事,孤要知道所有的原委。”他语气平静,唯有眼里已是冷光一片。小陆氏一直想让承恩侯府支持五皇子晏长启,最牢固的方式,便是要晏长启娶了陆瑾。
所以本该出现在那里的卫元朝,为何变成了陆瑾?陆瑾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除了小陆氏的人,还有谁掺合了此事?
晏长裕脑海中闪过很多可能的人,唯独没想到元朝。
“殿下,药好了。”
沉思间,常文已经端着煎好的药快步走了过来。
晏长裕沉默的接过,一口咽了下去。苦涩的药味瞬间溢满了口腔和喉间,却没带来想要的清醒,反而让他身体变得更热了一些。
眼前恍然又飘过了那道浅蓝色的娇影。
他猛然闭了闭眼,忽而问:“今日卫元朝着的可是蓝衣?”今日太忙,直到现在,晏长裕也还未见到卫元朝。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突兀奇怪。常文愣了一下,才摇头回道:“回殿下,若是老奴没记错,郡主今日着的是红衣。”
“……红衣吗?”
晏长裕怔了怔,眸色暗沉如墨。
晏长裕梦见了一个女人。
如陈文业所说,只用药无法彻底解了药性,残留的药力依然汹涌,绕是晏长裕自制力强大,竟也有些难以招架。
这一日,东宫正房换了好几次水。
他泡在冰凉的水里,那股凉意却浇不息内火,身体还是灼热难耐。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缓缓坠入了黑暗中。
这是晏长裕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便是初通人事时,他也未曾做过。于他而言,身体的欲、望并不重要,他想要的从不是这些。若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身体欲望都控制不住,也不过如此。
所以即便再美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晏长裕也从未有任何动摇。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被一个女子诱惑。
可现在,他梦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应该很美的女人。
之所以用应该,是因为他看不清她的脸。然只从那身雪肤柔肌便能隐约窥见她的美丽。
“夫君。”
一声微哑模糊的呼唤自那女子口中而出,柔如春水,听不真切却依旧让他心头滚烫,像是忽然生了烈火,不等反应,已然大步向前,攥住了她玉雪般的柔荑。
然后,猛然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身上的薄衣被褪下,露出了雪白圆润的肩头,大片的玉白恍入了他的眼底,如惊涛骇浪汹涌袭来。
晏长裕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他尚未娶妻,谁能唤他夫君?
只是梦里的他,并不受他自己所控。若是平常,他定然会即刻起身离去。然梦中的他,竟沉溺在了这温柔乡中。
他的手抚在了怀中人的身上。
直到结束,他也没有看清她的模样。记忆的最后,是她右肩骨处那胭红色的蝴蝶胎记。
春潮涌动间,似欲要振翅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