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耗子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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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周六还有三天，封远次日又来到老陈约定的玫瑰餐厅踩了踩点，还专门上到206包厢瞧上一眼，确认一切正常后离开餐厅。
餐厅地点离自己和白落落住的地方挺近，封远打算顺道回去瞧上一眼，免得真把蠢狐狸气急眼了。
上楼开门屋内空无一人，不过从桌上外卖日期来看，昨天应该还在。
封远拿出手机拨通白落落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滴滴答答的锣鼓声，。
“落落你现在在哪呢？”
“我朋友一家意外去世，我正在参加他们葬礼。”
白落落声音听起来挺低落，好像已经没心思再跟封远计较他消失这么多天的事。
“葬礼多久结束，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封远，这地挺远的，而且晦气，你千万别过来！”
“那好，到家了打我电话。”
…………
对话结束，白落落收好手机重新落座。
她如今所处的地方是一处村落，离昨天汤依拍戏的影视基地相距不过三十公里。
此刻村里家家户户皆悬缟素，偌大村广场上，正有一支锣鼓队身穿怪异的花色马褂，脸上涂着厚重的粉底，卖力表演着一出《老鼠娶亲》。
《老鼠娶亲》是传统农村红白事上常有的表演，表演者穿着夸张的服饰造型模仿老鼠姿态，搭配节奏感极强的锣鼓敲打，在没有一句台词的情况下，上演一出诡异，荒诞又喜庆滑稽的剧目。
在一旁围观表演的里里外外大约有百来号人，白落落坐在最外头一层，身旁是个穿着清凉，狐媚妖艳的女子。
“落落，谁给你打电话呢？”
白落落直白道：“男朋友。”
女子惊讶瞪眼：“嘿，你还真和‘人’好上了？”
白落落抿抿嘴没再回答女子，封远是圣阳神体，这么大一份口粮她可不能让别“妖”知道。
女子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想跟‘人’好，最好还是去灰大姨那做个登记，以防万一。”
“知道了。”
白落落敷衍应答上一声。
她是妖，旁边的女人同样是妖，眼前来参加葬礼的数百位都是妖！
唯独在场地中央扮演老鼠的演员们是人。
如果知道自己正被数百只妖怪围着，也不知道演员会不会像真的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狂奔逃命。
忽得不知从哪冲出一位彪形大汉，上前一脚踹翻演员锣鼓，叫嚷道：“演什么演，你看看你们哪有耗子样，滚滚滚！”
面对魁梧的大汉，几位演员丝毫不怵，起身就要理论。
一星眉剑目，长相帅气的年轻人急忙上前劝和。
“死者为大，大伙可别在灵堂前闹腾！”
如果有喜欢看古装仙侠剧和追星少女在这，一定能一眼认出年轻人正是如今当红小生金源，连续好几部剧都红得发紫。
给演员们结算完出场费后，金源转头望向一老实巴交的小伙：“旺财，送几位师傅出村，另外看好村口，从现在起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小伙上前乖巧点头，示意演员们跟自己来。
目送演员们离去后，彪形大汉忽得低“哞”一声，头长一对牛角，后生一根牛尾，皮肤上也紧跟泛起一层绒毛。
“金源，你说你办得这叫什么事，找人演耗子给耗子他们一家送终，不是膈应他们一家吗？”
金源身体也开始变化，生出一对灰黑狐耳和一条狐尾，他冷声道：“这出老鼠娶亲，耗子他们演了大半辈子，用来送送他们怎么了，不喊他们‘人’来演，你头牛还能演吗？”
见二位变身，在场妖孽们开始纷纷展露真容，其中就包括白落落身边的黄毛狐狸。
不过白落落不像其他妖孽一样恨不得将全身变化，只稍稍唤动修为，让头顶生出一对白绒狐耳。
名为金源的狐妖行至场地中央，开口大吼：“耗子一家上百口惨死一事责任在我，若不是我撺掇他们去那狗屁影视基地成立剧组，也不会引来那尊杀神。所以我一定给大伙，给耗子一家一个交代！”
牛妖随即反驳道：“说得好听，你拿什么交代？找那老不死的后人拼命吗？你有那本事吗？”
金源没搭理牛妖，只继续喃喃道：“耗子一家是七十多年前来到人类社会的，那时候他们也就十来只，一直在红白喜事上唱戏讨口饭吃。
对于人来说，他们除了偶尔小偷小摸外，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是耗子总会越生越多，又只能抱团，不敢单独去人世间讨生活，眼瞅着一家百口实在吃不起饭，我才通过演员关系给他们找了这么一活。
可即使这样，他们一家还是难逃毒手！”
金源缓上一口气，转而煞有介事道：“耗子一家都落得这个下场，在场诸位哪个手里没有人命，一旦被那老不死后人找到，结果可想而知！”
妖群中有妖大吼回应：“金源，你说话能不能别绕弯子，真把自己当‘人’了？”
“今天借耗子葬礼把大伙叫过来，就是一句话——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金源拿起地上铜锣用力猛敲，振聋发聩。
“那老不死后人不死，咱们在H省的这些个妖没一个能活得安宁！”
“意思金源你有办法弄死她？”
“当然！我打算……”
金源正要说出自己计划，忽听一声呼喊。
“老金，过来！”
一众妖孽齐刷刷地看过去，一位四十出头的高个男人缓步走来，面对这群奇形怪状的妖怪，他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嘴角扯起一抹轻蔑，像是在看一群乌合之众。
“人，是人！”
“人怎么会在这！”
“金源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
惊呼声此起彼伏，金源只好再次猛一敲锣。
“各位安静，只是一个朋友罢了！金源我用性命担保，他绝对没有恶意！”
说罢金源快速来到男人身前，硬拽着对方到一旁交头接耳：“老陈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后天就是周六，我联系不上你，自然得过来确认！”
金源面露难色：“老陈，最近老不死的后人可在H省活动，这时候你让我行动，我怕万一……”
“那是你的事，我是人，她拿我没办法。另外这可是滔天的富贵，比你当一辈子狗屁演员要强多了！办不办你自己考虑清楚。”
老陈转身要走，忽察觉有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扭头见是一只漂亮的白耳狐妖，警惕问：“她是谁？”
金源笑笑道：“一同族小姑娘，修为不高，最近刚跟我们联系上。”
说完金源赶忙摆摆手，示意白落落不要再往这头看。
“落落，别看了别看了，那人一看就不好惹啊！”
红毛狐狸帮着劝说，只怕引火烧到自己身上。
敢独身闯妖穴的人，鬼知道他有没有通天的本事。
白落落移开视线晃晃脑袋，她总觉那个叫老陈的有点眼熟。
像是在山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