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娘你不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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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没骗我们?”
沈承福这才真正重视起来,抓住报信村民的手问。
村民跺着脚说:“我骗你们做什么?我闲得没事干?你们躲在这鬼地方,我找了你们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反正,信我送到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报信之人说完,拉开沈承福的手,离开了。
沈承福和沈承贵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慌张。
“我们得先回去了,种子的事,明天再说。”
沈承福跟另外几人交待了一下,拉了把沈承贵,两人一起往家赶。
两人步履匆匆,神情紧张。
但走到一半路程时,两人却不约而同慢下了脚步。
两人越走越慢,同时缓缓转过头,望向对方。
“如果娘还没死,要抢救的话,应该需要花很多钱吧?”
“万一命救过来了,人却瘫痪了,以后更加麻烦。”
“就算没有瘫痪,她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吼这个骂那个,也挺烦人的。”
“还得供她吃喝,被她管,挨她骂。”
“那老太婆,就是个累赘。”
“走了倒好,落得清静。”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小树林躲起来,躲在里面美美地抽了管旱烟,这才假装心急火燎往家赶。
他们没有发现,他们刚走出小树林,便有一个身影从小树林旁边的草垛后面跳出来。
那人头发蓬乱,衣服肮脏,脸形瘦削,平日里双目无神,现在却是两只眼珠乱闪。
“老太婆是个累赘,老太婆是个累赘。”他拍着双手叫道。
沈承福沈承贵回到家时,只见院中聚集了不少人。
这阵子他家可热闹了,三天两头有人来看热闹。
只听王氏郭氏在人群当中哭。
“娘啊,你怎么就抛下我们不管了啊?”
“娘,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沈承福沈承贵一脸惊慌闯进人群,冲进院中。
只见沈老太躺在院中地上,双目外突,一动不动。
王氏郭氏伏在她身边哭天抢地,眼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几个孙子站在一旁,神情麻木。
兄弟俩扑过去,跟着哭嚎。
“娘,你这是怎么了?”
“娘,你怎么会真的上吊?你为什么想不开?”
“娘,儿子回来晚了。”
“娘,你不要吓我们啊。”
村民们听他们哭得凄惨,纷纷动了恻隐之心。
不管这两兄弟有多游手好闲,至少他们还是孝顺的,是爱护自己娘亲的。
一些心软热心的人便出言劝解。
“人已经走了,你们就别难过了,好好处理后事吧。”
“老太太可能是赌气上吊,没想到弄假成真。她并不是真的想抛下你们。”
“你们要节哀啊,好好活着,你们还有几个孩子要养呢。”
……
也有村民说:“你们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赶紧找大夫,你娘说不定还有救。”
沈承贵怒目瞪向郭氏,喝问道:“你不是在家吗?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没看到娘上吊?”
郭氏心里恼火,刚想顶嘴,却见沈承贵朝她猛挤眼睛。
她便抹着眼睛嚎:“我在后山挖药材,不在家里。再说娘老是死啊死啊的,这种话经常挂在嘴边,我没当真,还以为她这回也是说的气话。哪知道,她竟然真的……”
沈承福见状,也故意喝问王氏:“你呢?你也不在家吗?”
背过众人,也偷偷朝王氏使眼色。
王氏虽然没有郭氏机灵,但刚才听了郭氏的说法,又看见了丈夫使的眼色,明白该怎么做。
她哭丧着脸说:“我在地里摘菜,不在家。”
沈承福重重叹了口气说:“这真怪不得你们了。”
沈承贵突然朝几个孩子瞪过去:“你们呢?你们也没发现奶不对劲?”
“我们都去村子里玩了,不在家。”沈大柱等人纷纷撇清自己的关系。
沈承福则瞪向沈大丫,骂道:“别的人都不在家,你呢?别跟我说你也不在家。你这个丧门星,啥事都做不好。你奶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抄起一根板凳就朝沈大丫砸过去。
沈大丫急忙朝旁边躲闪,但没能完全躲开,被砸中了腿。
她腿一弯,跪坐到了地上。
沈承福还想打她,被村民们及时拉住了。
“你做什么?你娘死了,难道还想把女儿打死?”
“大丫在河边洗衣服,确实不在家,我刚才路过河边看见了。”
“倒是你那几个儿子都在家,我路过你家门口时看见他们在院子里玩。”
“就是,大丫够可怜了,你还打她,你还是不是她爹?”
“什么,沈大柱他们在家?那他们刚才怎么说不在家?”
“就是在家,我也看见了。我听见沈老太在里面哭,说她死了算了,沈大柱还不耐烦地顶嘴,叫她别嚷了。”
沈承福见村里人把矛头指向自己儿子,心里着急。
他怎么可能让儿子被人说三道四?
他急忙大声哭嚎,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娘啊,是儿子不孝。你死了,儿子也不想活了,儿子跟你一道去吧。”
“娘啊,我也不想活了,我和大哥一起去地下陪你。”沈承贵跟着嚎。
两人一边嚎,一边重重往地上撞头。
村民们只好用尽全力拉住他俩,顾不得再说别的。
他们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两儿子孝顺是真的。
刚这么想着,便听见有人在院门外拍着手笑着说:“老太婆是个累赘,走了倒好。”
有村民怒道:“是谁?人家娘才死,怎么能说这种话?”
另有人劝道:“是葛疯子,啥都不懂,跟他计较什么?”
也有人感到奇怪:“葛疯子平时木木呆呆的,很少说话,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咦,”又有人说,“葛疯子喜欢学人说话,他这些话是跟谁学的?”
只听葛疯子仍然在拍着手,笑着跳着叫嚷。
“如果娘还没死,抢救的话,要花很多钱。”
“万一她瘫痪了,更加麻烦。”
“就是不瘫痪,她整天啥事不干,就知道吼这个骂那个,还得供她吃喝,真烦人。”
“走了倒好,落得个清静。”
“老太婆是个累赘,老太婆是个累赘。”
村民们脸色都变了,纷纷看向沈承福沈承贵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