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饿了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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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慧子一大早就起床了，她做好饭把前几天做的绣品放到篮子里，给家里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毕竟赚钱的事情，父母一般不拦着。
雪慧子脑子好，手脚也利索，做出来的绣品也能卖一些钱，这些钱大部分会被母亲拿走，但还是有一些被她藏起来攒着。
清晨的行人不多，雪慧子低着头慢慢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花街，这里当然不是卖绣品的地方，但她长得好看，在这里卖东西，很容易吸引一些人，只需要往地上一坐，篮子往地上一放，再抱着膝盖可怜巴巴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男人，但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得到的钱，她可以留下一部分，母亲又不知道她卖了多少钱，可操作性比较多。
她好久没有卖过这些东西了，毕竟很费时间，而且还拿不到大头，母亲可不会放过能换钱的机会，所以雪慧子会做的很慢，但最近家里似乎已经给她找好了买主，是一家京极屋，雪慧子估摸着给的钱应该不少，这几天母亲看她的表情也没那么可怕了。
换一个新环境，可能会需要很多钱，雪慧子正好把攒了好久的绣品卖出去，存下来的钱在被卖掉之后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毕竟那种地方，如果穿的太寒蝉的话，应该也不太好过。
有人停在了她面前，蹲下身翻了翻这些绣品，雪慧子安静的看着，一双狐狸一样的大眼睛眼巴巴的，似乎是可怜她，那人一下子买走了一大半的绣品，她看着人离开的方向，大概是是某家的京极屋，是个漂亮的女人呢。
雪慧子又等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篮子已经空了，她打了个哈欠，去外面买了俩包子，一边啃一边看，条件允许的时候，她从不委屈自己，白日的花街没什么人，偶尔会有打扮精致的女人出来。
她把这条街的京极屋都看了一个遍，松了口气，生意应该都不错，不用担心被卖掉之后会饿肚子，这里是最大的花街，买人花钱会比其他的地方大方很多，雪慧子一边走，忽然发现走了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门口有些破旧，她停下脚步，把手擦干净，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她侧身，躲到了拐角处，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她的手中端着一盆水，在院子里洗了脸，抬起头来的时候仍旧可以想象到年轻时候的美貌。
雪慧子认识她，她把包子塞回篮子里，唇抿的死紧，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年老色衰，门庭冷落，她慢慢走了出来，看着她眼角的纹路，她已经不年轻了，身上的和服也有了一些补丁，“你，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又停下来，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属实是不太好，她有些尴尬，倒是那女人看了她好一会儿，有些恍惚，好多年不见了，她都要忘记雪慧子的样子了，游女的眼睛中很快就蓄满了泪水，盆“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走到雪慧子面前，手颤抖着，似乎想要触碰。
在摸到雪慧子的脸之前，她有些忐忑，毕竟游女会被很多人嫌弃，直到她摸了好多下，雪慧子才将手覆到她的手背上，说，“我今天来卖绣品，卖了很多”
“真厉害，我的雪慧子很棒”游女连连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拉着雪慧子往屋子里走，“长得真好看，比我好看，你十一岁了吧，真好，长得真好”
雪慧子没说话，沉默的进屋，屋子里有一种劣质香粉的味道，她坐在桌子前，忽然说，“我们村子里只有我最好看”
“是吗”游女笑道，又抹了一把眼泪，“你家里人呢，让你自己来的”
“嗯”雪慧子点点头，看着她的脸。
一时陷入了沉默，游女叹了口气，“自己来就自己来吧，过几年嫁出去就好了，有一个自己的家，就不用寄人篱下了，我没有本事，雪慧子，你受苦了”
“你当年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别人家”雪慧子想到了这些年的难过，有些委屈，她可以感觉的到，面前的女人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她，甚至是心疼，“我过得不好”
就像是倦鸟桂林，平日里还不见什么，当有了可以哭诉的对象，那股子委屈就浮现了上来，她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游女有些无措，她想要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但又被她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游女哽咽道，“我想着把你送到一个正常的家庭里，毕竟我的身份很容易对你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我多给些钱，希望你能长成一个普通的姑娘，而不是像我一样，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
雪慧子的手放到篮子里，里面有一个完整的包子，还有她啃了一半的，她抿了抿唇，说道，“我知道了”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更好一点”游女起身走到梳妆台里翻了翻。
所以她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雪慧子想，她在用她的方式让她度过一个正常的童年，但可惜的是，收到她钱财的那户人家在几年后又要把她的女儿卖到花街，像她一样度过一生，她开口，“听说这条街的京极屋很繁华”
“是啊”游女感叹道，“如果可以做上花魁就更好了，可惜要学很多年的东西，当年家里缺钱，我只能做游女补贴家里.......”
“现在还联系着吗”雪慧子问。
“没有，他们在你出生前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游女苦笑了一下，很难说，她是什么感觉，父母当年生病，她没法子卖了自己，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后来家里新添了一个妹妹，妹妹很可爱，但.......
“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游女叹了口气，忽然说，“你这个年纪要多打扮打扮，我这边还有一些首饰，你给你现在的母亲一个，你一个”
说完，她从盒子里取出了两支簪花，递过去，雪慧子看到了里面很大的空隙，无言，她当年离开的时候，那盒子里明明还是满满的，大头应该被父亲拿走了，不知道在那之后他又来了几次，她喜欢值钱的东西，因为这可以让她过得更好，但现在， 她伸不出手。
“我不要”雪慧子开口，把那两只簪花推了回去，“我家里还有很多，虽然在家里不讨喜，但过得还不错，还有零花钱，对了”
雪慧子把手伸进胸口，犹豫了一下，把童磨给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小声说，“你收着吧，这是我攒下来的，以后有时间我也会过来看看的”
“这.....”游女拒绝了，但雪慧子并没有把钱拿回去。
她站起身，开口，“我绣的东西很好看，很赚钱，你不用担心了，首饰你自己留着吧，等我嫁人的时候再给我吧”
“好吧”游女点点头，“我给你收着，以后嫁人的时候给你”
“我会赚很多钱”雪慧子小声说，“很多很多.........”
说完，她就离开了，路上的时候她把卖绣品的钱分了一小部分塞到自己的胸口，然后慢吞吞的走着，回到家的时候，她把钱给了母亲，又提着篮子出去了。
童磨家仍旧没有人，她熟练地翻进去，进了屋，童磨的房间仍旧不锁，她等了一会儿，天黑的时候，童磨回来了，点了灯，看着坐在他被子上的雪慧子。
“吃饭了吗？”雪慧子问。
“没有”童磨摇了摇头，今天教会信徒很多，太忙了，没顾得上，回来的时候父母也很累，所以没有做。
“过来”雪慧子招了招手，然后把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从篮子里拿出那个完整的包子，“吃吧”
有点凉，童磨一边啃着，雪慧子偷偷出去给他倒了点水，看着他像只小仓鼠一样咀嚼，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小白哪去了？”
童磨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墙角，雪慧子一看，见那兔子在那边扒拉墙壁，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可爱”雪慧子赞叹道。
童磨已经吃完了，正在擦自己油乎乎的手，雪慧子见状把篮子里剩下的那半个也递了过去，笑道，“吃吧，多吃点，快快长大”
今天中午也没有吃饭，童磨犹豫了一下就又啃了起来，他确实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