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赵大婶叨叨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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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土路充满野趣，时而头顶飞过鸟雀，时而脚边蹿起蚂蚱，
明溪和女儿们沿途有说有笑，走走停停，用野猪肉把以往欠的人情挨个还了一遍。
她去的最后一家，是赵家。
赵家是村里的富户，同时赵大叔也是村里的里正。
这一年多的时间，明溪除了受到兄嫂的接济，就属里正一家借她粮食最多，足足借了3斤大米，7斤糙米，还有10斤大萝卜。
所以她给赵里正带的肉也最多。
此时日头将将西斜，赵家的男人们还在田里没回来，只有赵大婶和二儿媳在家看孩子。
明溪带着三个女儿走到院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赵家的狗就先从虚掩的院门钻出来。
大约是闻到猪肉味，这条狗冲她直摇尾巴，模样憨极了。
明溪看得眼热，不禁想：等我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也要养狗！嗯，养两条！
明溪以前在警队只见过机械狗。
至于宠物狗，像她这种工作时长超过8小时的公民是没资格拥有的，因为根据联邦法律，陪伴宠物时间过少等同于虐待，轻者罚款重者入狱。
“谁啊？”院里响起赵大婶的声音。
明溪整理好心情，笑着推门进去：“大婶，我给您和赵大叔带了两挂野猪肉。”
赵大婶正在院子里晒豆子，看见明溪不由得一愣。
她自然也听说了明家杀野猪的趣闻，只不过老二媳妇怀有身孕，正是关键时期，所以不方便去凑这个热闹，没想到明溪会亲自登门送猪肉，就挺意外的。
当然了，更意外的是明溪脸上那明晃晃的笑意，以前的她满脸苦风凄雨，跟现在一比，真是判若两人呀。
“你家里还有三张嘴要喂，猪肉留给自己家吃吧，先前借粮给你，也没想过让你还，大家都住在一个村里，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赵大婶一脸善意，没接明溪手里的猪肉，反而提起半竹篮豆子塞给叶儿，说：“这个拿回去吃吧。”
叶儿小脸一红，抬头去看明溪。
明溪被赵大婶的质朴感动得不行，一颗心暖呼呼的！
“您就收下吧，”她走近两步，再次把猪肉递过去，笑着说，“家里已经留足了肉，再多就吃不下了，现如今一天比一天热，这肉存不住，除非腌了做咸肉，可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盐呀，您就当帮我忙了，收下吧。”
她这样一说，赵大婶倒是不好拒绝了。
只是收下野猪肉后，习惯性的以长辈的口吻教导明溪：“山里的野猪能顶死人，以后遇到千万要绕着走，咱们村以前有个猎户，就是一时大意被野猪顶死的……这野猪肉吃不完的也别浪费，可以折价卖给街坊邻里，得了钱就能置办锅碗瓢盆，最好抱几只小鸡养一养，现在天暖和，小鸡容易活，等小鸡长大了就能生蛋，不说能大富大贵，起码是个生计……人嘛，总有糊涂的时候，但不能一直糊涂，要为孩子打算，只有你立起来了，以后孩子才不会遭罪。”
明溪连连点头，“嗯嗯嗯，您说的是，回头我就问问谁家有小鸡。”
赵大婶：“…………”
突然变得这么听劝，还真是叫人不习惯。
不过既然肯听劝，那她可就要多说几句了。
赵大婶清了清嗓子，问明溪：“以前你整日哭哭啼啼，所以我一直没机会问问，今后你准备怎么办？心里有没有章程？”
明溪眨了下眼睛，有些迷糊的回道：“呃……没想好。”
赵大婶的表情顿时变得严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明溪赶紧虚心请教：“您给我出个主意吧！”
“当然是立女户。”赵大婶一本正经的说，“我记得你未出嫁时就擅长刺绣，正好立了女户去县城的绣坊找份活儿干，顺带也能教教三个女儿，只要你们母女齐心，有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明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我觉得咱们村就挺好的！我要和叶儿、蔓菁、小雪住在村里。”
“你要住在村里？”赵大婶愕然，心想这明家小娘子被休后一直魂不守舍，不就是因为惦记回县城吗？怎么现在反倒不愿意回了？
“对啊，咱们村多好啊，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明溪笑道，“等我赚到了钱，就在村里买块地，盖个新屋，养几只鸡几条狗，种点萝卜白菜，嘿~光是想想就美滋滋。”
赵大婶沉默了。
她想起明溪院子里那半死不活的菜地，又看了眼明溪这双从未干过农活的娇嫩双手，末了，目光默默投向三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丫头片子……
去县城至少能靠刺绣裁衣挣钱，但在村里，男丁才是正经的劳动力，一个女人，加上三个女娃娃，可以说，明溪把所有的负面bUff叠满了。
赵大婶一时不知道该说她是异想天开呢，还是勇气可嘉。
“女户还是要办的。”明溪冲赵大婶笑，“等赵大叔回来，您帮我问问呗，看看这女户怎么办理，我也好准备起来。”
“行。”赵大婶点头，“等他回来我就问问，赶紧办了也好，朝廷马上就要收户丁税了，你住在村里也是要算人头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您啦！”明溪提起叶儿手里的竹篮，笑道，“还有这些豆子，也谢谢您，您忙着，我带孩子回去了。”
赵大婶送她们到门口，“路上慢点儿，最迟明天我就给你个准信儿。”
明溪再次道谢，带着女儿们开开心心的走了。
赵大婶合上院门，转身看见二儿媳牵着小孙女从里屋出来，二儿媳问：“娘，刚才来的是被休的那个明家娘子吗？”
“是啊，她送了两挂野猪肉过来。”赵大婶回道。
二儿媳很惊讶，“我差点没认出来，她变了好多。”
赵大婶也很疑惑，“确实变化有些大，不过变了也好，她要是再没完没了的哭下去，叶儿那几个丫头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二儿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等到赵里正和两个儿子从地里回来，赵大婶便把立女户这事跟赵里正提了一提。
赵里正听了半晌没做声，叹了口气，说：“这事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