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院进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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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错了!那是我请李书记让你来写对联的,哪知你是真神难请呀。书法作品讲究对比,切磋才能互相促进。共同提高嘛!毛主席号召文学艺术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才能推陈出新嘛。区政府门庭对联皆出于我手,我怕人们都看腻了,所以想请你来除旧迎新的嘛!”
他俩谈起书法,忘了吃饭,杨书记突然看了一下手表,大笑一声说:“今天多有打扰,下次再登门求教。辞了!辞了!”
杨书记是读过私塾,教过书,现在政府里工作。多方面阅历都比较丰富。从经历来说对教育是有感情的。从责任来说,是受领导委托来支持基层教育工作的。他和我爸交谈的氛围自然是融洽友好的。
我爸说:“杨书记初次来学校指导工作、本应好好感谢,留下吃饭。但实在是来不及(是拿不出像样食物来招待)。等菜地丰收后,一定恭请大驾光临。
我爸顺手把墙上的字幅摘下来卷好递给他说:“自家装表,粗制陋作,请多包涵。”
杨书记欣喜的接受了书法作品,咧开嘴道:“不虚此行,收获颇丰。留步!”
那个年代,领导到基层检查完工作不留饭是常事。也没人责怪下级。更没有人因此出现打击报复现象。现在的人对这点可能永远都想不明白。
大家都很清楚,单位从来没有招待费这个支出。即使要招待只能是单位领导自掏腰包。不可能让公家出钱请客吃饭。当时的党风,政风,民风就是这么纯朴。
杨书记最后一步离开校门时对我爸说:“公社给供销社打过招呼了,给你每个月二斤白酒指标。这个不能公开,毕竟现在处于困难时期。不能条件阳光普照。希望给你助兴!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顺便告诉你一下,李书记希望得到你一幅墨宝。”
父亲说:“李书记抬爱了,我尽力而作,只是我的装修太低俗了,怕拿不出手。”(意思是拿不出钱来去装修)我爸真是太愚蠢了。其他人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而他机会来了还不顺势而为。哪怕借钱也要帮区委书记把字装裱好,送给他。这就是他‘并无其他想法’的初心害了他一辈子。
杨书记说:“原纸素帖即可,让他自己找人装裱更为妥当。”
我爸理解他的意思。
接着说:“我代表全校老师和我本人向您和公社领导再次表示感谢!我们绝不辜负上级领导的期望,一定把学校工作搞好!”
握手言别后,父亲兴奋不已。立即找到教导主任,工会主席兼后勤业务的邱一汉老师到校长办公室开会,传达了杨书记的指示。商量了具体行动方案。分配了各自职责。带领全校老师立即行动起来开展生产自救活动。
这个杨书记是区政府文书,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才子。特别擅长写政府公文。县里几次调他去当秘书,李书记把住不放,这次居然下派到公社,而且还是长亭公社,说明李书记是有深谋远虑的。对组织,对他个人发展,对长亭乡的工作都是利多弊小的一件事情。
我爸和他都是教过书的。他调到长亭公社当书记,第一件事就是到学校落实区委关于“生产自救”政策。今天与他一席交谈,知道他是一个政治觉悟很高,执行能力较强,而且平易近人的人。他善于言谈,能正确理解上级意图,体贴关心下级,有较高政治素养。他对教育工作是有偏爱的。今天的对话。增进了上下级关系,对学校工作是一次促进作用。从私人角度来说,有一种文人相亲的感觉。与他交流很愉快轻松,不受拘束。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学校的工作会更加受到领导重视和关心。作为小学校长,感到这是组织对他和学校最大支持。有了这种好的外部环境。他对抓好学校工作更加信心倍增。
正当我回忆到这时,感觉头有点痛。不小心又碰到腿上的包,先忍了一会儿,后来越来越疼,实在忍不住了才叫醒妈,她跑去叫护士。这个护士好像不是前面那个女的了。她轻言细语的问我怎么了?我说头痛,腿也疼。她说好的,我再给你打一针好吧。我估计前面打的镇痛剂已经失效了。这会儿痛得实在受不了才叫醒妈妈。
为了止痛,我只好点头默认。打针的痛跟生病的痛不一样。我立马答应了她。她好像比前面那个人手脚要轻多了。过了一会儿,感觉疼痛在慢慢减轻,就脒着眼睛静静的躺着,感觉累了就不再想事了,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手术前我妈用热帕子帮我擦了下澡,医生(那时我不知道护士医生的区别)把我推进手术室,门一打开,比病房还重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呛得鼻子眼清都流液体。有四个人除了眼睛和手以外,其余的地方全用白色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围着铺上洁白床单的手术床在做准备工作。我想起农村杀猪用的案板就这么宽,为的是让它四脚悬空,无处着力,好治服它。
我害怕一会儿痛起来连抓的地方都没有。跟受斩的猪处境一样。心里害怕极了。他们四对眼睛在房间闪着寒冷的光。让我更加胆颤心惊。听见手术刀等东西碰到盘子的刺耳声。全身紧张得发抖。见一个戴口罩的人,扇动一下口罩发出嗡声嗡气的声音。好像是女的在对我说话,可一句都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两个男的过来把我抬上手术床,让我屁股朝天趴着。感觉有人在我包块地方用凉水冲洗一样,冷得我嗖嗖的发抖。疼得我大喊大叫。咔嚓一针扎在屁股上,他们就不管我了。仿佛屠夫杀死了猪,在一旁等着最后一口气落地一样。看着想着就有点意识模糊了。我仿佛渐渐的踏入了云雾之中,有人在向我微笑着招手,我慢慢地随她而去,感觉是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这么轻松愉快过,有点像飞入了美好的仙景之中……。
当我从梦中醒来时,第一眼见到邱老师拉着我的手向我微笑。霎时眼泪就蒙住了眼睛,以为还是在做梦。我借助他的手想用力坐起来看看真的是邱老师吗!他压了一下我手臂说,别动!小心刀口出血。
我委屈的哭出了声。我对父母都没有这种想恸哭的冲动。他是对我最理解,最关心,最爱护的慈祥长辈。见到他我情不自禁的想趴在他怀里大哭,以倾泻出心中的郁闷。
他捏了一下我手说:“这回好了,病也治好了,小学也毕业了,人也长高了,我们的月明成大人了。哈哈哈!”
他逗得我也笑了。我发现爸爸妈妈站在床的另一边,我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一晃十天到了。被别人称呼为彭屠夫的彭医生与一位女医生给我伤口拆线。父亲问他出院后要注意那些事?
他说:手术割掉了包块周围腐败的组织,要全部长好可能要两个月左右,近段时间要静养,不能运动量大。就是长好了也会留下一个坑。但不影响生活;暂时不能洗澡,防止感染;从目前来说还要加强营养,他本身体质差,加上疾病的折磨,要想恢复得快的话就要加强营养,增强体质,康复才能快些。”
我爸又问:“还有几天就要升学考试了,他想参加不知行不行?”
彭医生回答到:“他创伤地方在臀部,一下坐几个小时恐怕不行吧。”
父亲说:“那就明年再考吧。”
我一听脑壳嗡的一响,头痛病又犯了。
他们看我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
“头好痛!”我没好气的回答。
彭医生走过来准备给我看看,父亲说没啥子,他这是老毛病了。说完让彭医生先去忙。
爸爸拿出头痛粉兑水给我喝了,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我隐约听见爸爸与邱老师在说明天出院的事。我闭着眼睛听他俩说:今年就不参加考试了,还是叫他们来把他抬回家休养好些,我还得回社教工作队去。
邱老师说:“先回三青学校吧,那里条件必竟比家里好些,嫂子在家忙天忙地的也顾不上孩子。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他吧。”
我妈说:“不行,不行。哪好意思给邱老师添这么大的麻烦呢!”
我掀开被子对他们说:“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参加考试。你们硬是不让我考试,那我以后就不上学了,回家挖扁扁锄算了!”
他们都吃惊地望着我,我爸说:“不是不让你考试,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我妈说:“幺儿呀,你害这么大场病,现在还设复原呢,大家是心痛你呀!等你身体好了再去参加考试好吗!”
我摇头道:“你们不让我去,我自己爬也要爬去。”
邱老师说:“既然娃儿决心这么大,汪校长就依了他吧!”
我爸为难地说:“从县城到青泉镇要大半天,虽然公路刚通,但还没有通客车,只能坐滑杆或者租个牛拉车。到了青泉镇住那儿呢?从青泉镇到青泉中学还有七里路,他又不能走太多的路,怎么赶得到第二天的考试时间呢?还有不知双桥小学给他报了名没有,如果补报是来不及的。去了也是瞎耽误工夫。”
邱老师说:“这些事我来解决,去青泉镇用牛拉车好些,慢悠悠的不伤身体。到了青泉镇住我舅舅家,考试当天早上我们起早点,月明能走多少算多少。不能走时我来背,这点路程对于我这个搞体育的老师来说算不了什么。至于报名之事汪校长不用耽心。今年政审比往年要严格得多,中学让提前两个月报的名,以便他们有时间完成政审工作。你不在学校可能不知道今年的变化。”
我爸爸只好点头同意了邱老师的建议。
去考试的路上,我装出很轻松的样子坚持自己走,可没走多久,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衣服,体质太虚不争气。手术处有撕裂般的疼痛。邱老师几次要背我,我都躲开了。后来他往我前面一蹲,双手往后一扣,兜住屁股托起就飞跑起来,我爸妈在后边小跑才追上。中途我爸只换过一次,到了青泉中学。他们找到双桥小学带队的老师拿了准考证,按号找到了教室和座位。邱老师从腰里摸出两个芝麻软饼,让我吃下后才进教室。我好想哭但又不能哭。这时一群同学都围过来看我,问长问短,我不知怎么回答。武俊杰和梁飞林扒开人群进来,一人握住我一只手,“吓死我们了!还好!还好!只是又瘦了一大圈”。
邱老师说,好了!好了。马上要进教室了,都去做准备吧。邱老师帮我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