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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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单上列满了大大小小的聘金和首饰，光是铺子便有二十多件。
看样子，倒像是近年兴起的首富王家送来的。
王家是从江南来锦州城做绸缎生意的商户。
听说王家家主王殷文自幼父母双亡，今年二十有四，本已娶过三任妻室，但皆因病离世。
王殷文此后再无续弦，直到今日，带着彩礼来了谢家。
杨若凡寻声走去，便听见老太太说：
“声儿，祖母已经替你打听好了。”
“王家只有王殷文一人，你既无需侍奉婆母，也无妯娌与你相争，王殷文还不介意你之前发生过的那档子事，属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广陵堂里，谢老太太慈眉善目，一点也不像是看见了谢知声举刀威胁的模样，只一字一句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知声见杨若凡来了，丢了手中的刀，朝她扑去，直直地跪在她脚边。
“娘，女儿不想嫁！女儿不愿嫁！”
“求娘劝劝祖母开开恩吧！”
杨若凡闻言，细细思量了一些事。
老太太自谢知声出了那样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之后便再也没管过她，今日又为何会想起给谢知声安排亲事来了？
杨若凡扯了扯嘴角，问道：“娘，您今日为何会突然想起知声的婚事？”
“这王家又是何时来送的贺礼？”
谢老太太咳了两声：“知声正值二八年华，又待字闺中，自然会有人上门说媒，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也会关心。”
“今日王家带重金求娶，是看得起知声。”
“知声出了那档子事，闹得满城风雨，提亲的人大不如从前，如今这王家除了人丁单薄了些，其他方面都是好的。”
“旁人同声儿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育有子女了，声儿如今到了年纪，也该嫁了。”
“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侯府吧？”
“杨氏，你觉得呢？”谢老太太转头看了眼杨若凡。
杨若凡扯了扯嘴角，“娘，您这话说得不错。声儿如今确实到了年纪，有人上门说媒是好事。”
“王家虽然富裕，可人丁单薄，声儿若是嫁过去，日后管家的重担就落在了她头上。”
“王家家大业大，稍有不慎，就是一笔巨款，声儿在家中也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从未管过家、理过事，如何能担此重任？”
“且不说那王殷文好不好，单说他今日不见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便提前下聘，又是否于理不合呢？”
“娘，声儿的亲事不能这般草率啊。”
谢承恩也附和道：“娘，您这事确实该跟我们商量，怎能趁我跟凡儿不在家中便私自收了聘金？”
谢老太太听完这话，心中十分不悦。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知声好啊。”
“那王家说了，声儿是己巳年卯月生，与王殷文八字正好契合，三日后便可完婚。”
“声儿如今也算大姑娘了，早日嫁出去，也给我们侯府增了些脸面。”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侯府，为了整个谢家！”
说罢，老太太看了谢知声一眼。
当初要不是她私自跑去救那秦家少年郎，也不会落得个如今的下场，还害得二丫头落了双腿残疾的毛病。这亲事自然也就不用她操心。
可如今这大丫头在外是这么个名声，那王家又偏偏知道博渊的消息。
若是将大丫头嫁过去，不仅能救回博渊，还能得一大笔聘金，此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太太拐杖点了点地，“知声，从前看着你是谢家嫡孙女，我疼你。”
“那王家说了，你若是能嫁，他们定好好待你，倒时你不必添补嫁妆，王家会为你置办双份嫁妆。”
“待你嫁过去后，他们还会将博渊的消息告知我。”
“此事，一举三得，此事由不得你。”
“所以，你今天，不嫁也得嫁！”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顿地。
谢承恩见状连忙上去阻拦：“娘，你这是干嘛啊？”
“声儿的婚事怎么能如此草率？”
“再说，博渊如今在何处，我们尚且不知道，王家又怎么会知道？”
“用一条消息便将声儿嫁了，莫非太过鲁莽草率了。”
谢老太太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博渊如今深处危难，不论如何，我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消息真假。”
“再说，那王殷文看着也是个老实的，又不会将知声亏待了去，嫁给王家有何不好？”
“再说，知声出了那档子事，亲事本来就少。”
“王家人不嫌弃，已是仁慈之举。”
“博渊如今被贼人掳走，此事关系重大，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声儿若是能早日嫁过去，博渊也能早一日回来……”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言语之间无不是担忧。
谢承恩又如何不明白，老太太此举是在责怪谢知声当初不愿接纳谢博渊。
更是在怪他没有将人找回来。
可这黄鼠狼做的孽又该上何处去找呢？
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把人家的鸡窝掏一遍吧？
谢承恩叹了口气。
“娘，博渊之事我已经派人全力寻找了，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您。”
“可您不能因为要找博渊，便随意将知声的婚事定下了呀。”
“这样，我今日便去一趟王家，将这婚事退了。”
谢老太太一听这话，瞬间急了。
“站住！”
“那王家说了，此份聘礼，一旦收了，便不可退了。”
“要是想退聘礼，除非新娘子死了。”
“你如今上门，是想做甚？”
杨若凡一惊，语气略带愤怒问道：“娘，您明知此事，为何还敢收此份聘礼？”
“您这么做，考虑过我和承恩的意见吗？”
“考虑过声儿的意见吗？”
“您单为了谢博渊，便私自做主将声儿嫁了出去。”
“您这般为一个野孩子毁了自己亲孙女一辈子的幸福真的值得吗？”
谢老太太恼羞成怒：“放肆！”
“谁允许你这般同我讲话？”
“声儿是我的孙女，博渊更是我的亲孙子。”
“我为了我侯府的长孙着想本是理所应当。”
“不瞒你说，承恩那夜的酒是我让萍儿灌得，我让人在那酒中加了催情药。”
“博渊正是那时出生，他就是我亲孙子，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谢老太太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事情一一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