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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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一起从公司回了家。
从头到尾,白毅染就像个怀揣敌对方军情的间谍,小心谨慎,不敢言语,一直在想怎么安全地把消息传递出去。
换了鞋,白毅染又鬼鬼祟祟看着时柯羽换了鞋,然后原地转悠两圈。他准备撒个谎。
“我回房间休息会儿,有点累了。”他眼神幽幽,极力展现出疲态。
时柯羽像以前一样,揉了揉他脑袋:“嗯,去睡会儿。”
然后看着白毅染迫不及待地上了楼梯,一步两个梯子,像上学即将迟到而努力爬楼的高中生。
回到房间,白毅染就赶紧掏出手机。
语言被他组织了千千万万遍,最后发出。
——涛,我哥跟我说,他喜欢你。
那边半个小时了都没有回应。
此时,张梅已经在厨房做好了宵夜,一时间菜香四溢。
然后过去敲响书房的门:“小柯,宵夜好了。”
她正准备去叫楼上的白毅染,却没想到书房的门一下开了。
时柯羽:“我去叫。”
“……诶。”张梅敛声,有些被时柯羽的脸色吓到,心想两兄弟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哎,算了,不关自己的事。她取下围裙,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砰砰砰”的几声,白毅染手机被吓得掉在床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事,他私自替他哥向沈涛表明心意了。
门外传来时柯羽的声音:“下楼吃饭。”
房间里好半天都不出声。
听见外面没动静了,白毅染才下床去开门,“啪嗒”,赫然看见了时柯羽那张冷脸,气温仿佛突然降了十几度。
刚要迈出一步,他就被掐住腰往前带,最终被死死堵在时柯羽和墙之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时柯羽四下扫量他:“你跟沈涛说什么?”
“嗯?”白毅染装懵。
他震惊,没想到沈涛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还不回他消息。他捏紧手机,誓死要跟这个假兄弟绝交。
半晌,白毅染觉得两人僵持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开口:“我想了想,高管家怎么说年纪还是有点大了……”
时柯羽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我还是觉得,觉得沈涛更有可能,况且……”白毅染还在努力地解释中,然后后脑勺就被一个手掌托着往前。
“你再说一遍?”时柯羽的脸近在咫尺。
楼道很安静,说话都隐隐传来回声,两人隔得近,威胁的声音在白毅染耳边荡。
“不说了。”白毅染咽了咽口水。
“那你继续猜,”时柯羽热气喷在他脸上:“我到底喜欢谁,猜对为止。”
白毅染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不论他说谁,他都可能会被时柯羽捶死。他誓死摇头:“我不猜。”
见人有些害怕,时柯羽松了手,放过他:“下去吃饭吧。”
毕竟脑子不好使的人,再猜,也猜不对。那就再等等,一点一点来,一点一点让他明白。
脱身后,白毅染赶紧理了理衣服,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马上就发了条威胁信息给沈涛。
——沈涛,你你你……给我等着!!
厨房,两人分别站在两个池子前,完成洗手仪式。
打开水,淋湿手,关上水,挤洗手液揉洗,再打开水,冲洗,然后关上水。
这是洗手的正确顺序,是当年12岁的白毅染教他的。
那年,白毅染刚好初一,正是军训时期。
单间里,白毅染准备刷牙,另一个舍友正在池子前洗脸。
那个舍友水开得大,手捧着水扑在脸上后,任水在一旁哗哗地流着,然后在脸上搓洗了将近10秒后,准备摊手准备接下一捧水。
一开始,白毅染提醒得很委婉,说:“同学,流掉的水比你浇在脸上的还多。”
那个舍友扭头看了他一瞬,愣了愣,回过头去没理他。
水依然是流着的。
白毅染固执,一下伸手把那舍友对面的水龙头关了。
然后,和舍友干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架。
对方没打赢,白毅染赢得很体面。但是对方上报给班主任后,白毅染被叫了家长。是时柯羽“出席”的。
时柯羽当着老师和对方家长的面,没给好脸色。
“我家小孩打人是不对,我们出医药费,直到他伤好为止,各种损失费的金额我会找律师跟你们谈。”
“但是金额请控制在合理范围,因为你们家孩子也动手了,我律师不是吃素的。”
“其次,你们家孩子浪费水这件事,我家小孩是口头提醒了一次的,但是他不听。所以我也希望你们家孩子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浪费水,不然下次还会被打。”
对方家长顿时气就来了:“老师,您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还有,我家孩子浪费水怎么了?浪费的是你家的水吗?我孩子想浪费就浪费!”她揉揉她孩子的脑袋,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咱回家就开着水龙头让它流一整天,咱家有这个钱!”
“家长家长,咱们双方都好好说,好好谈。”老师连忙道。
“好好说个屁。”她指着白毅染:“装什么装?你一个人节约水管个屁用,别人谁不是那么用水的!靠你一个人能拯救世界?”
白毅染拳头又硬了,但是一下被时柯羽掌心包裹住。
“好了,不生气,别跟没素质的人讲道理。”
时柯羽声音不急不缓:“以后他浪费一次你就打一次,打到听话止,我们家有钱,不把人打死就行。”
时柯羽气上头了,头一次说出这种蛮横也无理的话。
声音不大,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能听见。
顿时,对方家长不出声了。
最后,连医药费都没敢要。
回了家,白毅染就委屈地钻到他怀里,按着心脏,说心在疼。
时柯羽就给他捂了好久,跟他说他做的是对的,只是下次要控制情绪,不能脏了自己的手。还说他的努力是有用的,全世界不是他一个人在节约水,说他会陪他一起拯救地球。
还说:“你看,平常运动还是有用的吧,不然这次打架你就会输。”
白毅染在他怀里乖乖点头:“嗯,有用,打他都没费几个劲。”
后来也发现,白毅染的努力确实是有用的。因为白毅染告诉他,打了那个人之后,他在的那个宿舍没有一个人敢浪费水。
带动了一个宿舍的人呢。
时柯羽摸摸他的头,说:“我也会努力的。”
所以,现在的睿华,如果有人视频举报浪费水的行为,被举报者罚款两千,举报者奖励两万。
如果道德不够,那就规则来凑。
洗完手,白毅染就埋头吃饭。
时柯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是白毅染从小就吃,所以张梅每天都会给他做夜宵,偶尔是时柯羽做。
虽然时柯羽不怎么吃,但是为了陪着他,会在一旁坐着。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此时,白毅染已经吃了两碗饭,他甚至觉得还可以再吃一碗。
他夹走最后一块红烧肉,吧唧吧唧地嚼了咽下。
这味道简直绝了,咸甜适中,软糯可口。
吃着吃着,鱼也只剩一身骨架了。
两人和解后白毅染觉得一身轻松,饭量也增了不少。
“宇宙超人,睁开眼睛,我是沙福林……”
来电显示:沈涛?
白毅染偷瞄时柯羽一眼,此时暗暗发誓,再也不把这破手机带出房间了。
时柯羽看着他脸上精彩的表情和滞缓的动作,忍不住勾起嘴角。
刚一接通。
“毅染,你听我说,我真不是要卖你,关键关键,你说……说羽哥喜欢我着实把我吓着了……我,他不可能喜欢我啊,羽哥都跟我说了,这事有误会。”
嗯……我,我知道,我知道。”白毅染此时根本不敢再提一句他哥喜欢沈涛的事。
他又抬头瞥时柯羽一眼,正经道:“你也别误会。”
“哎,不会,怎么会误会,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有误会,今天那事羽哥都跟我说了。毅染,你好好想想,跟他从小玩到大的人还有谁?”
白毅染将手机拿远一些,又听了听,手机那头的声音不算大,猜想时柯羽应该听不到,他小声道:“还有谁啊?”
他一抬头就对上时柯羽幽深的双眸,给他吓得一哆嗦。
“从小跟他玩到大的不是还有你吗?”沈涛问。
白毅染一蹙眉,一开始是惊讶,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身上来,可随后觉得这才是最不靠谱的答案。
时柯羽对他好是真的,小时候他拉粑粑在裤子里了,他哥都没嫌弃过,他每天屁颠屁颠地跑去惹祸,也都是时柯羽给收拾烂摊子。
但是,话又说回来,爱情是什么,那是需要神秘感来相互吸引的,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什么秘密都没有,哪儿来的吸引,不打架就算好的了。
他懒懒道:“好好好,行了行了,挂了,吃饭呢。”
……
吃着吃着,白毅染嘴一动不动了。
“怎么了?”时柯羽夹起一块蔬菜放进他碗里。
白毅染发愁:“我有点饱了,吃不下了。”
他缓缓看向那已经被扫空的盘子,只剩下一点诱人的汤汁,他委屈巴巴:“我吃肉吃多了。”
“那就别吃了。”时柯羽伸手要去拿他的碗筷,碗里还有小半碗米饭。
白毅染抱住碗不动:“我不想浪费。”
记得袁爷爷去世的新闻发出的时候,他正在去上思政课的路上。
到了教室,铃声响起,老教授让全体起立。
默哀的那一分钟,一半的人哭了。
那个时时把人民挂在心中、让科研界敬重的泰斗,在那一天,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有人说,那么好的人,一定是去了天堂。
想到这,他又塞了几口米饭进嘴里,塞得脸圆鼓鼓的。
时柯羽把他手掰开,“不浪费,我正好饿了,我吃。”
他松了手,有些抱歉:“下次我少盛点。”
“嗯”了一声,时柯羽两三下就把碗里扫了快一半。
白毅染看着他吃,半晌道:“对了……我想养狗狗。”
时柯羽挑眉,说的是狗狗呢,叠词。
随后问:“想养什么品种的?”
“土狗。”白毅染眨巴着眼睛说,“越土越好。”
时柯羽有些愣住。
宿舍群里,王景洪发了几张他家狗下的崽,很可爱,说是他爸妈要将狗崽扔到山里去,他有点舍不得,在问宿舍里有没有人想养。
时柯羽点头:“好,明天我们去挑。”
“不用,是王景洪他家狗生的,说过几天带过来。”
时柯羽:“哦,好。”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白毅染又收到封逸的消息。
封逸:[王景洪应该是不能提前来,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一趟王景洪他家,咱俩去把小狗崽接过来。]
消息接连不断。
封逸:[现在狗还小,应该还吃不了狗粮吧,我们要不要买点奶粉啊,买什么牌子的好?]
看到这句话,白毅染瞬间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心细的人,他从来没想过狗崽能不能吃狗粮这些问题。
他回过去:[过完年以后再去接吧,具体时间,要不等过年后吧,提前买点奶粉好像也行,至于牌子,我看那电视上打广告的不也挺多的吗,挑个有益于增长智商的,我打算把它培养成高智商犬。]
封逸笑了:[我觉得,你培养出来的,聪明不了。]
白毅染:[??你什么意思?]
封逸:[我是说,你那么可爱,你的狗应该跟你一样可爱才行。]
白毅染晕:[哪里可爱了……我真无语。]
封逸:[宝,好宝,不吵这个了,咱先给狗崽取个名字吧。]
白毅染已经对封逸那肉麻恶心的称呼免疫了,他想了想,打字:我觉得……
他还没打完。
封逸就又发了过来:[我已经想了,你的叫封崽,我的叫白崽,交换姓氏,象征咱俩大山一般的兄弟情,怎么样?]
白毅染皱眉“???”
打字:[你脑袋被驴踢了?]
封逸:[宝,你不懂,听我的,这俩名是真不错。]
白毅染:[不行!]
封逸不依不饶:[宝,好宝,行不行嘛~]
白毅染:[请你好好说话。]
封逸:[好宝,求你了,我最喜欢你了,好宝~]
白毅染无奈:[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按你说的办。]
封逸:[好嘞!]
时间还不算晚,现在睡也睡不着,白毅染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刚一开门,看见对面的门也开着,时柯羽正一个人站在窗边。
怎么有点落寞?
他下楼去切了些水果,都放在一个盘子里,又丢了两把叉子在上面。
他抬着果盘敲了门。
时柯羽回过神转身,看着白毅染端着盘子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我切了点水果,你吃吗?”
时柯羽扫了一眼,盘子里是两把叉,明显是给他准备了一把,他嘴角勾起:“进来吧。”
白毅染四下扫量一番,这房间,还是灰黑调的,里面的陈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他蹙起眉:“要不去我房间吧,你这儿……好简陋啊。”
时柯羽愣住,竟然被嫌弃了。
白毅染的房间可就热闹了,桌上的书这一本那一本,有两本甚至被翻开来摊在地上,被子在床的一角乱糟糟地蜷成一团,地板上还有绿菊掉落的枯叶。
平常张梅是不会打扫他的房间的,担心什么东西放的地方不合白毅染平常的习惯,怕他会找不到。
时柯羽四处看了看,房间已经不是刚来时那整洁的样子了。
以前在市区那边的时候,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帮白毅染整理一次房间。在那之后,房间又会悄悄变乱,最后乱成一团,这时候时柯羽就又会去帮他整理,如此反复循环。
回国后他就没有再帮白毅染整理过了,白毅染总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隐私,他也不好随意动他房间的东西。
白毅染将水果放到桌上,叉了块香蕉递给时柯羽,随后一屁股落在沙发上。
时柯羽接过叉子,坐下,看着他,“房间怎么那么乱?”
“嗯……”白毅染有些难为情,“我懒得收拾。”
“需要我帮你收拾吗?”时柯羽问。
时柯羽清楚他的习惯,能帮他整理当然再好不过了,白毅染已经在心里暗暗窃喜了。
嘴却犯贱:“你非要给我收拾的话,我能说什么呢。”
“……唔。”
白毅染被捏着下巴往时柯羽那边带,嘴被捏成“o”形,上方时柯羽的声音有些低:“委屈你了?”
白毅染挣开坐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错了错了,你比较委屈。”
然后看见时柯羽随意地将一只腿搭上另一只,掸了掸干净的衣袖,这让白毅染心惊胆战的。
“我确实委屈。”时柯羽认真道,脸上还真是被欺负了的模样。
白毅染故意拉下脸,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怎么办……憋着?”
时柯羽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觉得白毅染怎么越来越会气人了?
这一看反而把白毅染看沉默了,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太越界了?
毕竟,这不是四年前。
顿时嘴角耷下来:“……开玩笑,我自己来就行。”
“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他语气突然变得的强硬冷漠。
时柯羽怔住,刚刚那句“我要睡觉了,你出去。”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和驱赶,态度几乎是瞬间变化。
他对上白毅染的目光:“白毅染,你应该知道你刚刚的话不礼貌。”
白毅染立即偏头,微微垂着:“对不起。”
“怎么了吗,怎么突然这样?”
白毅染垂下头,手指陷进沙发里,掩饰着情绪,就是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情绪像黑暗一样笼罩着他,他想出去,但是找不到出口。
时柯羽等着,但对面的人依旧不开口,一个人在倔强着什么。
他靠近一些,轻轻将人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是我不好,我没有委屈,我就是想帮你整理房间,想像以前一样,想让你什么都不用烦心,可以吗?”
白毅染捏拳,“骗子……”
时柯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毅染摇头,不说话。
他这个样子让时柯羽后怕,他怕他沉默。时柯羽将人搂紧:“跟我说说,好不好?”
好久,沙发上的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就不说,那能不能,等你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写下来,放到信箱里?”
他想把信屋的钥匙给他,很想。钥匙一人一把,他不想一个人拥有两把。
听这话,白毅染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多大了,还写信,写毛。
“他看不到。”白毅染无情开口。
时柯羽怔了一瞬:“为什么?他不在吗?”
“嗯,走了。”
“他去哪儿了?”
“没跟我说。”
时柯羽说不出话,觉得心里像有一把刀子在翻搅,房壁上血肉模糊,一阵风吹过都泛起撕心裂肺的痛。
他声音极轻:“他回来了,就在这。”
白毅染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但没推开,一时间烦躁:“你不是他,你没他好。”
后来,一个努力证明时柯羽不是时柯羽,一个努力证明时柯羽就是时柯羽。
画面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