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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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梅林旖旎的夜色湖光，三楼某个包厢内的窗帘却被拉得密不透光。
即便包厢内的空间十分阔大，此时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压抑。
刑部尚书崔延韬坐在硕大圆桌的主位上，沉默地抽着烟。
他的侄子崔竟其在默不作声地给他倒酒。
崔延韬看着侄子溜光水滑的脑袋，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心头的情绪，低声说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见面！”
奥格纳的八公主被刺杀一案，消息本来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除了参与审理案件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和孤星小组，也就是兵部的人知道此事；但前些天，这个案子的内幕不知被什么人爆料在了朝堂之上。
令崔延韬气愤的是，爆料者不仅将事件始末大肆宣扬，连审案的诸多细节也一并宣扬了出来，于是在京城的官场内，各路官员就炸锅了；一些未在朝堂为官的贵族，也把此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紧接着，在审案过程中，表现极为差劲的刑部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般的文官对刑部的业余操作讽刺挖苦几句也就罢了，但那些自诩清流的言官们，却全是逮谁咬谁的疯狗，他们这些天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对刑部上上下下是紧追猛打，一顿乱喷。
可是，这些喷子们哪里知道，刑部在六部之中尤为特殊，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儿。
查案哪有这些疯狗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个案件的背后，谁知道会牵扯到多少贵胄，多少权贵？
或许是这些言官早就看刑部不顺眼了，这次上书弹劾特别特别凶，崔延韬一面要面对圣上的问责，一面还要组织水军跟这些疯狗互喷；内鬼范志强的追查工作还推进得很不顺利，以至于刑部内部如今是一团乱麻，鸡飞狗跳。
为了追击范志强，他们出动了全球的警署，抽调了号称“蓝帽子”的警署机动部对PTU，甚至派出了擅长追击任务的反恐特警队“山猫队”。
罪犯追查行动启动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但丝毫没有进展。
就在今天下午，崔延韬主持了对罪犯范志强的追踪工作会议，会议上他大发雷霆。
令他生气的，不仅在于刑部投入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依然一无所获；更在于自己的亲信梅硕东，居然在会后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推荐被金钱豹公司开除的林风吟加入警署来负责追击范志强！
梅硕东是“山猫队”的队长，也是著名的“京城四把枪”之一，甚至被誉为警界第一高手。
他一直是崔延韬极为器重的警官，崔延韬甚至曾经想过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推荐，按理说崔延韬不会置若罔闻。
但就在几天前，这个林风吟在军神面前，让崔延韬和刑部受尽了难堪和屈辱，甚至在对他的释放条例上，兵部尚书陈庆丰亲自提出，要求金钱豹公司开除此人！
一个连兵部都要开除的老兵油子，我刑部为什么要重用？
更况且，从历史档案和此人的种种表现来看，林风吟就是个十足的刺头，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闷雷。
把这样一个闷雷揣在怀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让他炸得粉身碎骨。
梅硕东出身好，学历高，身手棒，长得帅，是警界的一张名片，可惜他这次的推荐，表现出的政治敏感度太低了，这让崔延韬大失所望，也十分光火！
默默想着心事的崔延韬，手中的香烟不知不觉已经燃烧殆尽。
崔竟其依然默不作声地帮叔叔把香烟续上，随即长叹一声，低声道：“人人都喊我是老板，其实您才是老板啊，公司的事情，我也该在适当的时候跟您汇报才行啊。”
崔竟其递给崔延韬一杯酒，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艳荡如血。
崔延韬嗜酒如命，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崔竟其又把酒满上，满脸的低眉顺眼，轻声说道：“我最近也听到一些事情，知道叔叔您有些难处，小侄儿我今天正是来帮您排忧解困的。”
“坐，上菜吧。”崔延韬脸上浮现出放松的神色，终于不再是愁云惨淡。
崔延韬明明对侄子的话充满了兴趣，但他却没有问。
官做到了他这个程度，很多时候，腔调得做足，下面人才好办事。
在他看来，在衙门里是这样，在公司和家族里更是这个道理，那些千世之家的风骨没学到，做派倒是学足了九成。
崔竟其按下桌子上一个按钮，身材窈窕的女服务员鱼贯而入，各色冷热荤素一股脑全部端了上来，霎时间把一张硕大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各式菜品上齐后，八名相貌俏丽的服务员齐齐鞠了一躬，全部走了出去，只留下崔家叔侄二人在包厢内。
“铺张了。我们两个人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崔延韬轻声斥责道。
“不浪费，吃不完我打包带回去。”崔竟其陪笑道。
崔延韬骂了一句“油嘴滑舌”，便伸手去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清蒸熊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轮到谈到正事了。
崔竟其酒量一般，此时已然有些上头，他放下酒杯，开始大吐苦水。
“二叔，不是当侄子的找你告状，你们监狱的那些个头头脑脑，也忒不是东西了！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他们不知道吗？平时打点他们的份儿，我也一点不含糊，可是这几个月的货品成色，也忒不地道了！金三角那边的合作伙伴已经生气了，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能不找您吗？”
崔延韬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的侄子崔竟其开的公司，表面上是生物科技公司，其实是个人体器官倒卖公司。公司最主要的利润，还是来自器官和肢体的买卖，而崔延韬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
所以崔竟其口中所说的货色，其实就是从不周星的各个监狱里偷运出去的犯人。
前些年，罪犯多发的云州和闽州，本是他们最大的“货源地”。
可如今，这两个州被反政府军占领后，刑部也失去了对这两个州所有监狱的掌控权，所以生意大受影响。
崔竟其见自己的叔叔没有说话，便接着道：“我知道这也是时局使然，没有办法！可是三个月前讲好的那批南州的货源，迟迟不能到位，我上个月打电话去催促的时候，却发现连监狱长都联系不上了，为了这件事，公司已经亏了七八千万，您说我能不急吗？”
崔延韬突然面色一沉，狠狠瞪着崔竟其，冷漠的目光中，突然像是要冒出火来。
紧接着啪的一声，崔延韬把手拍在桌子上，一副碗碟被他巨大的力量瞬间震碎，变成了一堆粉末。
他压低声音怒斥道：“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件事再也不许提，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了？”
崔竟其原本红光满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还从未见过叔叔发过这样大的火，只一瞬间，光秃秃的头上便全是汗水，十成的酒意顿时就醒了八成。
他慌忙站起身，举了满满一杯红酒，颤声道：“叔叔，侄子糊涂，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喝了这杯酒向您赔罪，您的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要生气啊！”说着一口气把红酒饮尽，呆呆地站在原地。
崔延韬低声叹了一口气，踌躇了半晌，缓缓道：“你坐吧，今天就你我叔侄二人在此，我不妨再给你透露一点细节，那个地方的监狱长和那批犯人，全都死了，更多的事情，我就不能在跟你说了……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啊？”
崔竟其呆住了，但很快他就回过味儿来了。
全国的刑事案件，都归自己这位叔叔管，要是他都不能说的事儿……
崔竟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他不敢再想了。
两人沉默地抽了一会儿香烟，最终还是崔竟其打破了沉默。
“二叔，眼看着这门生意不好做了，侄子这段时间也琢磨了一门新生意，您给指点指点？”
崔延韬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点点头道：“好，你小子从小脑子就灵光，我估计差不了。”
受到叔叔的鼓励，崔竟其煞白的脸庞开始恢复血色，虽然包厢的隔音能力很好，他还是压低声音道：“二叔，您知不知道机械器官？”
“机械器官？机械义肢倒是常见……这器官还可以用机械的？”崔延韬显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崔竟其拿过醒酒器，给自己的高脚杯倒上半杯红酒，一边轻轻摇晃酒杯，一边道：“没错，奥格纳星系最新的技术，不过在他们星球还没有广泛使用，更别提不周星系了。”
崔延韬深深吸了一口香烟，鼻腔中喷出一阵烟雾道：“仔细说说。”
“我是这么想的，通过我在金三角的关系，拿到机械器官在不周星的全权代理权。不周主星有一百多亿人口，绝对有极大的需求量，以后不周星的病人器官衰竭了，或者破损了，可以直接替换机械器官啊，这门生意被咱们垄断了，那就可以合规合法的赚钱了！”
崔延韬陷入了沉默，想起许家二代中最为霸道强悍的许晗，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可是医疗这块肥肉，一直是五大家中许家的产业，我们要想从医疗领域分一杯羹，估计不太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