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探寻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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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旧事的过程不易,首先孙昕和梁天不知道旧事关乎哪方面。
具体的发生时间和地点都没有,相应的时间区域内有大大小小各类事件出现,到底是哪件,可谓毫无头绪。
两人回想着苏淳的那句话,思索半天,也没个结论。
“你觉不觉得他那句话用词有些怪异。”孙昕问梁天。
梁天不解望着她。
“你看,他用的是风波。这个词很奇怪……”孙昕解释道:“能用这个词,可见当时发生的事情很大,具有一定轰动性,并且这件事涉及的范围还很广,至少是能引起较大动荡和争议的。”
孙昕在做时政记者期间,写文稿时常会注意运用对报道的遣词用句,这才注意到苏淳话中的用词。
“如果发生的是大事,即便当年消息闭塞,那也会有媒体报道。”梁天听完提议道:“我们可以调查一下二十多年前的新闻,说不定就有此事。”
他也是方才想到,这二十多年前若发生的是小事,是不会影响到今天。
极有可能是当年事情没解决,遗留下后续,才触发了今日许邵案发生。
间隔虽久,却如蝴蝶效应一般,连续不断。
“我去寻找二十年前报道过的所有事件。”
孙昕自告奋勇承担这项任务。她原就从事媒体行业,查找过往的新闻比梁天更快捷。
梁天清楚他不擅长此道,但帮孙昕圈出范围,免去她大海捞针。
苏淳是L城人,现今牵扯的人、事、物都围绕在L城,二十年前的事势必也由L城缘起。
他让孙昕以L城为首去寻找事件。
孙昕依言,找遍了二十年前的前后大小事件。
那时正逢遇L城经济飞速发展,城市扩大,人口剧增。城中事件层出不穷,大大小小千余件事,想从中筛出相关事件,绝非易事。
其中虽然有轰动一时的事件,但大多是凶杀强掠的刑事案件。并且凶手都在不久后捉拿归案,没有能串联到许邵案中几人的事。
为防止遗漏,孙昕连L城周边县市的事件都摸清个遍,依然是一无所获。
她看着满桌记载的报道,焦躁的把手插进头发里,冥思苦想原因。
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网络发展起来后,建国以来的大小事件都有专门渠道记载,怎么能一点痕迹都找不到,除非有人刻意消除。
满怀沮丧的她来到梁天面前,失落地摇摇头。
梁天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刚想劝她别用力过猛,得适当休息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孙昕用忙碌来麻痹内心,不去思考江文浩消亡的事,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两人如出一辙的行径,他没有立场去说教孙昕。
“我调查的方式太过单一了,很多资料讯息都是由网络查询,而网络又由人控制。如果那起风波事关重大,又有人在背后隐瞒遮掩,他们会将事件从网络上清空。经过多年早已成功掩盖,所以我才查不出来。”
考虑到幕后真凶的身份,掩盖一起陈年旧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梁天也很赞同此观点,“听你的意思,你有了解决办法。”
两人相处有些时日,不知觉间形成了一丝默契,有时能互相听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嗯!”孙昕说道:“幸好事情发生的时间早,那时网络还未普及,很多事件的传播依赖纸媒。只要是重大事件当年的纸媒一定会报道,而纸媒的不似网络新闻能一键消除,一经发出很难全部回收。若能找到当年发行的旧报,或许我们能从中获得风波讯息。”
“嗯……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能纯依赖单一渠道。那我让庞征帮你,多去寻找些旧报。”
梁天说着拿起电话。
庞征这段时间协助他们查到不少线索,梁天对他的信任越渐加深。
他原本就是自己带出来的人,除去孙昕,在对外调查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庞征。
庞征果然极有效率,没多久就带来了孙昕所要年份的旧报。
数量多到令人咂舌,不光日期齐全,种类还繁多,大小报业出版的都有。
“你是从哪找到年份这么全的旧报。”孙昕随手翻了一下,被数量惊叹。
庞征毫不谦虚地一甩头:“我当然是有特殊渠道!”在不断的接触中,他和孙昕也逐渐熟络起来,时不时还会同她开些玩笑。
梁天这段期间的委任使他异常澎湃,觉得是受到重用。
他岁数不大,到底是孩子心性,孙昕和梁天无奈的相视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旧报中。
梁天还在静养期间,可旧报数量多,光靠孙昕一人翻阅短期内根本看不完。于是庞征也留了下来,三人一起扎进成堆旧报中。
查阅了大半日,眼都看花了也不过才浏览完一年份的量。
旧报上面登记的新闻与孙昕查到的相差无几。唯有些细碎、不值得留意事件有所缺漏。
三人顿时都有些疲累。
庞征拿到旧报就直奔医院,他还在上班时间,此刻是借口走访偷摸出来,停留时间不宜过久,到点就该回分局。
而孙昕眼皮一直在打架,她最近心里记挂着事,夜里总睡不安稳。熬了几日,现下终于扛不住了,不知不觉间趴在梁天床边睡着。
等她醒来时天色完全暗下,庞征早已悄然离去。
不知是谁为她披上的毯子。
此时室内光线昏暗,孙昕眨了眨酸涩的眼。适应光线后,竟发现梁天不在床上,人消失无踪迹,而手边堆放整齐的旧报也变得凌乱不堪。
梁天身受重伤无法独自行走,这大半夜他会去哪?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困意瞬间消退。孙昕猛地夺门而出。
长长的走廊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艰难前行。他一手扶墙一手捂住肚子,费力挪动步伐。
走廊尽头另一个身影拎着一包物品消失在转角。
孙昕快步走到梁天身边,问道:“梁警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天抬手指向前方,“快去,有人来偷走了旧报,别让他逃走……”强行下床行走,疼痛使他面上浮出一层虚汗。
一听旧报遗失,孙昕顾不得其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追出去。
刚拐过转角,就看地上有两道缠斗的身影,楼道间撒下的月光照亮了他们的模样,孙昕惊讶捂住嘴。
窄小的楼梯间里,苏淳被张准狠狠的摁在地上。
“你就是个懦夫!什么狗屁天才……你不愿出面作证就罢了,还敢对他下手!我忍你很久了!”
张准愤怒地挥动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到苏淳脸上。鲜血瞬间从他的鼻腔、嘴角流出。拳头凶狠落下,带着劲风。
苏淳没有任何避让,他认命一般任由张准殴打,硬生生承受下。
孙昕完全被这局面镇住,傻在一旁。
全然忘记要去拉开两人。
借着月光张准也注意到她,目光复杂的看向她身后。
苏淳手边散落着一只包,里面正装着一沓的旧报,正是她和梁天查阅的那些旧报。
“拿去!”张准放下拳头,拎起包丢给孙昕。
他像回避一般别过脸,起身就要离去。临行前他警告性地瞪向苏淳,然后飞快向楼下奔去。
站在孙昕身后的人随着他的身影跟上去。
尽管他行动不便,也竭力亦步亦趋。张准停下脚步,站在下层台阶仰头看向追来的梁天,眼中闪过不忍,一咬牙加快了步伐。
孙昕目光集中在苏淳身上,他木然地躺在地上,人仿若失了神智。
梁天不知在何时来到她背后,等她余光瞥见时,人已经追出去。
孙昕张了张嘴未喊出声。
张准出现,梁天怎么可能放他走,他们之间有太多话要聊,有心人是拦不住。
眼看着梁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孙昕低叹一声蹲在苏淳身边。
她紧紧抱住那些旧报,生怕他再夺回去。
起初她看不懂苏淳归属哪方,方才从张准骂他的话中听出了大概,对他的戒心猛然升起。可她又隐隐觉得苏淳与幕后真凶那群人不一样,他还没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呵,呵呵,呵呵……”苏淳缓缓从地上坐起,他垂首于双膝间,不住地苦笑。
被打出的血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落,混合着透明液体打在地上。
他到底是救治过梁天的人,此刻垂头痛哭的模样让孙昕心情无比复杂。
“擦擦吧!”孙昕掏出纸巾递了出去。
苏淳迟钝抬头。
他比孙昕大一辈,聪明一世,此刻却像个孩童般神态迷茫。“为什么……”
不知道他在问谁,孙昕把纸巾塞到他手里,没好气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还想问你呢!我们去天台,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淳既然出现了,那她不妨当面问清那一场风波具体是何事!
抛弃辈分差别,孙昕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大力拖向楼顶。
走廊有人来往,不是聊事情的地方。
苏淳的神智也随步伐慢慢恢复,他默默跟在孙昕背后。到达天台时眼神已经变得淡漠,看模样是恢复了常态。
很好!人冷静下来,可以直接谈事了。
孙昕甩开手,率先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偷旧报?是不是想阻止我们调查旧事?”
苏淳抬眼瞥了她一眼,艰难开口:“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们再查下去……”
“所以你就对梁警官下手!让他伤口反复恶化,引起高热,重病下无心去调查案件,是吗?”
孙昕从张准话中听出了这层意思。
以梁天身体素质,还不至于熬几天夜就反复高烧不退,原来是中间有人作梗,才导致他久病不愈。
想到梁天被高烧折磨的样子,她气愤地再次质问道:“我问你!你到底对梁警官做了什么?你是想杀了他吗?你不是名医吗?怎么能做这种害人的事!你的职业道德呢!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谁让你做这种事?你说清楚!是王雄富?还是王国凯?还是另有其人?”
苏淳面露痛苦,垂下脸久久不答。
在听到王雄富和王国凯时他面上闪过一丝怪异。“我……”他张口又哑声。
回避似的转过身,压根不敢直视孙昕。哆嗦着从口袋摸出烟,想点燃,却因手抖的厉害打不着火。
“你说话啊!别装聋作哑,到底是谁让你来的!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孙昕受不了他逃避,直接拽过他,瞪着他的一双眼愤怒的要喷出火来。
“别问了!别问了!”苏淳猛地将手中物品摔到地上,痛苦地抱头蹲下身。
“我不想说,也不能说……别问了,算我求你!是我对不起你们……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争取过,可没有用……我没有想过要害他,更没想过要他的命!”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说过他伤得很重,危及生命。你又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毫无用处的抱歉词,孙昕再也不想听。
“我有分寸,那是一种细菌而已,我有控制剂量,最多让他伤口发炎处理不了事务,不会对他有生命威胁。我只想让他停下来,别再去查……你相信我!我没有害他的意思。”苏淳痛哭着解释道。
泪水鼻涕混着鲜血,糊了他满脸。
“而已?!”孙昕气不打一处来,“你助纣为虐,给他下病菌害他伤口恶化,怎么好意思轻飘飘的来狡辩!说,是不是幕后真凶他安排你来我们身边,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给我说清楚!”
苏淳的表情彻底慌乱了,才恢复不久的理智再次丧失。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害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为什么都不放过我!”他喃喃着,挣扎爬起,脚步慌乱地向后退。
“你别走,你不说清,我不放你走!”
看眼孙昕死拽着不撒手,他竟用力一把推开,头也不回地向天台外逃蹿。
孙昕被他那股蛮力掀翻在地,等从地上爬起,他早已不见踪影。
苏淳像被人揭开所有遮羞布,赤身裸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下一般,仓皇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