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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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璟渊脸色越来越差,闻昭昭一拱手,端着严肃的样子:“诸位,大家给我闻昭昭一个面子,那李伯的死确实是有蹊跷,我也是亲眼所见,但与太子殿下毫无瓜葛。”说完,她还有些喜不自胜,觉得自己可真有文化。
那牛犊子已经扔红了眼,不听闻昭昭辩解也就罢了,直接一句话把闻昭昭和璟渊定成了同党,这满地的烂叶子坏鸡蛋也有了她一份。
闻昭昭抱着头,蹿到璟渊身边拉拉他衣角:“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这不被砸死也要被唾沫淹死了。”
烂鸡蛋发出些臭味,熏的闻昭昭眼冒金星。
璟渊抓住了她的手,头偏向一边,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喉咙因愤怒发出的呼噜声,闻昭昭再回神,已经到了太子府邸。
“渊哥,找到鼠大娘了。”殷菏见他回来,又拧着鼻子闻了一拳,他嫌弃地看向璟渊身侧的闻昭昭:“闻小姐今日吃什么了,怎么这么臭。”
殷菏只比闻昭昭与薛鸣大五百岁,三分之间玩闹两日也就十分熟络了,可惜他整日跟在璟渊身边养成了一个少年老成的性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璟渊黑着脸甩开人进了净房。
闻昭昭见他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抱着个胳膊嘲笑他:“我今日什么都没吃,不过是和太子殿下在集市上转了转遇到一些刁民,你闻着臭应该去找太子殿下问问啊,你看啊,现在不就没味道了。”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见从净房内飞出一道箭似的灵法,一招把闻昭昭脚尖前面那块地打了个大坑,闻昭昭脸僵住了,遥遥向璟渊示意自己已经闭住了嘴。
璟渊从净房内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换了身霜白的衣裳,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闻昭昭,平静的面孔下是波浪汹涌的愤怒。
殷菏从闻昭昭口中了解了故事的始末,拿着弓就要出门给璟渊出气,他恶狠狠地说:“这群妖怪这么不明是非,咱们不救他们也罢,渊哥你自己还受着伤,不若让我去把他们收了吧。”
璟渊抬了抬手,让他坐到石头圆桌的一侧,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闻昭昭也好奇得很,璟渊这人有多洁癖自己已经领教了两辈子,这次这样过分的举动居然没让刚才的那群妖死无葬身之地也真算是他们运气好了。
“太子不要生气了,他们也是受了蒙蔽,不是有句话说无知者无罪。”闻昭昭推过去一杯茶,璟渊沐浴后身上的皂角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看过去,璟渊未束发,他柔软的发丝平铺在身前,没了往日的孤傲,剩下的都是温和。
闻昭昭想得清楚,她不仅仅为了这群穷妖刁怪求情,要知道管理不好瀛洲岛,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爹爹。
“嗯。”璟渊答应了一声,他要讨债自然也要找到罪魁祸首。
闻昭昭看着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但从微末处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悦,空气一下沉默起来,只剩殷菏把酒杯撂的框框响。
“你刚才说鼠婆子找到了。”璟渊接连三杯凉茶下肚,才勉强压了压心火。
殷菏回复道:“是那只小老鼠找到的,李伯这人可真是复杂,明明把命都出卖给了混沌之气,却把鼠婆子藏的严严实实,我们废了一些时辰,薛鸣在后院里为她煮药,渊哥要不要去看看。”
“我要去看看。”璟渊还没表态,闻昭昭先举起了手。
殷菏带着二人穿过朱砂红雕花长廊,鼠婆子没了一只胳膊,正颤颤巍巍地在柴房里呻吟。
“渊哥,她自己不去住客房的。”殷菏解释着。
璟渊点点头,并未说什么,鼠族天性喜欢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或许去了客房更不适合她的伤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闻昭昭扶着墙干呕两声才回来,小鼠爬上薛鸣的肩膀,一人一鼠都带着鼻套,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互相都看不上眼。
璟渊从怀里掏出闻昭昭给鼠婆的灵玉,灵玉上带着他的体温,他的手不断在上头游走,殷菏很有眼色地为他点上一支香,回头一看闻昭昭还扶着门框发愣。
殷菏终于有了嘲笑回去的机会:“看不懂了吧,这是为这卑微鼠族招魂呢,她的魂魄没有被混沌之气夺走,却也因受伤惊吓过度导致魂魄离体,要是不把残缺的魂魄找回来,就算能活命以后就也只能做个傻子了。”
越与殷菏相处,闻昭昭越觉得他这人有时候也十分孩子气,她对他翻个白眼,专心致志得盯着那根香。
香燃尽,香灰落下的地方出现两双脚印,一大一小。
“招魂一次能招来两个吗?”闻昭昭不解。
“瀛洲李氏见过太子殿下。”李伯牵着鼠婆子的一魄,她痴傻的流着涎水,样貌和身形却都是妙龄少女,李伯慈爱地给她擦了擦嘴。
“你怎么会和鼠大娘在一起?”闻昭昭瞪大了眼睛,她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闻小姐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是我老糊涂了才和混沌之气做了交易,今年我总觉得日子如流水,一去不回头。”李伯的眼神变了变,在三人探询的目光下接着说:“我们家族没有修仙的缘分,能日日守着妖市的大门就是毕生所求了,这冰豆腐是我爷爷偶然制成,靠着它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在我摊位上坐坐,每当看你们吃东西,我心里比蜜还甜。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活够,我一辈子卖冰豆腐,我死了谁去卖呢,谁传承我们家的手艺?”
“混沌之气是怎么找上你的。”依璟渊对混沌之气的了解,李伯灵力与血脉都十分微弱怎么会是这东西的目标。
李伯的目光拉得很长,他摩挲了摩挲鼠大娘的脸,那日弥弥让他杀了鼠大娘透露一点风声给璟渊,这么多年的朋友,他怎么都下不去手,干脆把她藏到地窖里,能藏多久是多久吧。
他的目光往下移,看到她空荡荡的袖子,这是无关风月的一眼,里面包含对老朋友的歉疚与不舍,这辈子对不住你也多谢你啦。
“第一次就是这团黑东西找上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心里也害怕的紧,就没应,谁知道第二日去了摊上就开始难受,我心里一阵阵后怕,就这么半推半就地与它签订了契约。”李伯说道。
“两次都是混沌之气?”璟渊问。
“第二次是个女人。李伯还没说出名字,就已经惊恐地送了鼠大娘的手。
李伯把自己最后一丝精血放在闻昭昭的灵石里来以此避免自己不要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鼠婆子也奋力挣扎之中丢了灵石,一切环环相扣,因为这一丝精血才把她们招了回来。
可惜李伯再也没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他用来生还了自己对鼠大娘的亏欠,助她返老还童,他的魂魄渐渐消失,最后一句是对着闻昭昭得:“昭昭小姐,谢谢你爱吃我家的冰豆腐,若有机会,老头子再做给你吃。”
随即烟消云散,世上再无此人。
此情此景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闻昭昭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魂魄齐全的鼠婆子睡的正香,梦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着,闻昭昭把灵石坠子挂到她的脖子上。
淡蓝色的光一接触皮肤就开始显露,鼠大娘核桃一样的皮肤开始舒展,变得年轻而鲜活,小鼠叼着药进来,惊喜地绕了好几圈。
“太子殿下,昭昭小姐,谢谢你们救了我干娘,我是她收养的孩子,没有她也没有我,以后我一定为你们肝脑涂地。”小鼠只知道见到干娘平安且年轻是一件好事,整间柴房里也只有它一个人是高兴的。
闻昭昭摸摸他的头:“不是我们救了她,是一位叫李伯的故人,如果你想感谢他,就逢年过节给他烧个香吧,无论哪都成,他不会介意。”
闻昭昭心里沉甸甸,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殷菏:“殷大哥,你能不能教我一个追踪的法诀或者法阵。”
“你学这个干嘛?”刚才悲伤的氛围浓重,殷菏也有些缓不过劲,突然听闻昭昭想学法术,只觉得今天卯日星君上错了点,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总是丢东西,害怕是我院子里一个妖仆干的,所以想找一找。”闻昭昭没有说实话,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蚂蚁从鞋面上越过去。
殷菏看她情绪低落,于是手对手在她掌心里画了一个法诀,仔细叮嘱着:“教你怕是难了,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你睡前把这法阵印到门上,只要那妖仆在你院子里,这东西就会一直跟着她。”
闻昭昭点了点头,乖巧地道谢后走了。
“渊哥,闻小姐丢了什么首饰这么着急,看她也不像小气的样子。”殷菏摸了摸头,又看掌心里被闻昭昭放进来作为感谢的灵石。
“她嘴里可没一句实话。”璟渊嘲弄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