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挨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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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苏青青坐在大树下，又叹了一口气。
离她不远的竹棚前，梁叔抽了口旱烟，心里默默记下——第三十五次。这是自苏青青一早来枣山的第三十五次叹息了。
苏青青盘腿坐在大树下的草席上，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地上的小树枝，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的工人们开窑取炭。距离她教导工人烧炭已经过去了两三天，烧好的成品相思子已经陆陆续续出窑，所以苏青青刚行完婚礼就马不停蹄的回到枣山履行职责了。
据她统计，这次受损枣林中收集的酸枣共六百斤，除去果肉和枣核里的水分，烧成的相思子炭有三百斤左右。
炭窑前的工人们忙活着将烧好的相思子打包装车，吴管事在牛车边插着腰，满意地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牛车，欣慰地背着手对身后苏青青道：“青青啊，我把咱们第一炉相思子捎给了皇庄上头的各个管事，上头的人对咱们的相思子非常感兴趣，愿意以每车一百六十两的价格收购，这次枣山大劫看来是平稳渡过了！”
“一百六十两？”苏青青蹙着眉，撑着下巴，问道：“这算多还是少？赚了还是赔了？”
吴管事笑呵呵地走到她身边，坐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大石头上，望着忙碌的工人道：“若是以往出售整车酸枣，一车大约在九十两左右；炭火难烧，普通的炭火一车一百两，咱们的相思子一车可以卖到一百六十两，你说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苏青青一怔，手上的小树枝掉在地上，她眼里闪着光，道：“赚了这么多？！”
吴管事摸了摸下巴，打算道：“快要冬日了，咱们这三百斤的相思子要是送到京城，想必是紧俏得很呐！你说，要是咱们拿出枣山一半的收成来烧制相思子，岂不是可以挣个盆满钵满？”
苏青青轻轻捏着下巴思忖——仅仅是将酸枣烧制成炭火，每车就能净赚七十两，如果将枣山收成的一半用来烧制的话确实可以在这个冬天好好挣上一笔。
正当苏青青要开口，对面竹棚的梁叔“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驳斥道：“不可！”
吴管事被他吓了一跳，惊恐的摸着胸脯，埋怨道：“老梁，你干啥呢？吓我一跳！”
“不可以悉数烧炭！”梁叔快步走过来站在二人跟前，一脸愤怒地对吴管事道：“陌野每年上交的酸枣有一半会被制成药材运往盛景各地，你若拿出一半来烧炭，钱是挣到了，但明年的药材或许就会紧缺！医药乃民之根本，我们不能为了挣钱不顾民生大义啊！”
吴管事被梁叔一通数落，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强压着不悦，蹙眉道：“老梁，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整个盛景又不是咱们一个村产酸枣，酸枣是咱们凉州盛产的作物之一，隔壁的富源、苍梧、安睢都有大面积的栽种，差咱们这点儿酸枣么？”他顿了顿，望着梁叔愤怒的表情，语气又软和下来，道：“再说了，我这么决定也不光是为了庄子呀，今年应该缴纳的数额足够了，多余的就能发放到咱们自己手上，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
梁叔没有回话，他怒气冲冲地望着吴管事，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喷他。梁叔愤愤地将旱烟嗑在地上，点着的旱烟一下子落在吴管事的鞋面上，吴管事“哎呀”了一声赶紧将烟草灰弹掉，可是鞋面还是被烧了个小洞。
梁叔瞪着眼睛，骂道：“吴老六啊吴老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庄子，你是想捞一笔带着你老婆离开陌野！你才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你疯了？！”吴管事捧着脚丫子，骂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就不是为了庄子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疯了？我倒要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疯了！”梁叔冷哼了一声，将烟斗往腰后一插，抬手就要揍吴管事。
“梁叔！冷静一点！！”苏青青连忙起身，她死死抓着梁叔的手拦住梁叔，费力地顶着他有力的身躯不让他前冲，转头朝不远处看热闹的装车工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拦着点？”
看热闹的装车工被点名了，一个个连忙跑过来，一边拉着梁叔，一边拉着吴管事。
“放开我，我今儿就要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梁叔奋力挣扎，拳头猛地一挥，‘哐’一下砸在苏青青的眼睛上。
“哎哟！”苏青青捂着眼睛，痛苦地蹲了下去。
“青青姑娘！”吴管事一怔，连忙挣脱装车工的手过去扶她，紧张道：“你没事儿吧青青？要不要紧呐？”
见伤着了无辜人，梁叔也有些冷静下来了，他望着痛苦蹲地的苏青青，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势：“喂，你没事儿吧？”
众人都围了上去关心苏青青，后头围观的一个年轻工人见她出了事，赶紧调头往庄子里跑去了。
苏青青痛苦地捂着眼，摆了摆手对两边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们别打了……”
“把手放下让我看看！”吴管事催促苏青青放下手，苏青青眯着眼睛乖乖照做，只见她的眼睛上顶着一个黝黑的眼圈，看起来伤的不轻。
吴管事望着眼圈，紧张地在苏青青眼前晃了晃：“哎呀，怎么打成这样？青青姑娘，你还能看见东西么？”
苏青青只感觉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她一屁股坐在草席上，对众人道：“我有点晕，坐一坐就好了。梁叔、吴叔，你们先分开冷静冷静，不要打了。”
——好家伙，梁叔不愧是地地道道的体力工作者，这一拳挨的可真结实啊，差点直接给她捶晕过去。
梁叔严肃地抿着唇，握紧拳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快坐、快坐！先歇着要紧！”吴管事也是心疼坏了，一来这苏青青可是此次事件的大功臣，又是财神爷，二来他答应过肖慕言会好好照顾他娘子，现下苏青青受了伤，他比谁都急。
苏青青揉着眼睛对梁叔道：“梁叔，你放心吧，相思子这个产业不会在陌野常青的，也就挣今年这个冬天。”
“就一个冬天？”吴管事一愣，问道：“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