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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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曾经是最亲的人一直在看着，路过没有回头再说再见，也没有像萧炎那样，抛出“我还会再回来的”、“莫欺少年穷”之类的狠话。
那些很幼稚，不是吗？不要不把豆包不当干粮，村长不当干部，列兵不当士兵。
只是这路好漫长，越走越沉默，越沉默越走，边走边沉默，边沉默边走。世界那么大，没有路过容身之处。
回到城中村，李红军老爷子居然还在院子里喝茶。人老，半夜三更的，喝茶容易睡不着，路过心里想着。其实，人不老，睡前喝浓茶，也容易失眠。
路过打了声招呼。李老爷子递给他钥匙，准备睡觉，边上楼边嘀咕：年轻人真不懂事，让一个老人等！
这一晚，路过睡得很不好，环境陌生，人事代谢，岁月迁移，各种心情交织。
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没有上学的打算，先等名字换过来再去吧。再用原来的名字也不合适了，学校换不了，班级还是要换一个，免得影响心情。快中考了，看书！
重生回来，英语和数理化都不怕，路过重生前还想着去考个博士来着，但语文、政治、历史忘记了很多，800字的作文倒是不怕，只要改卷老师不眼瞎。
感觉记忆好了一些，其实可能跟重生后心态和变成熟的个人灵魂有关，并非智商裂变了。
晚上六点多，他坐在阁楼里昏暗的电灯下全力以赴。
看着手里老师前段时间发的冲刺资料，路过发现自己背得特别快，效率特别高。一遍能记住主框架，两遍压心头，三遍能全背。学的很专心，尽管没有吃早餐，但学习让他快乐，他快乐，全家都快乐，全家＝他。
中午的时候，和李老爷子下了几盘象棋，没有尊老一说，大杀四方。老爷子挺顽固不化的，没有被逼到绝路，打死不投子服输，就是犟驴一头！
简单在城中村路边摊要了份民工经常买的快餐，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后继续奋斗。
生命的意义在于奋斗，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这个斗，是奋斗的斗，不是打架斗殴的斗。
日子平淡如水，三天飞逝。第四天，徐家助理徐光辉真送来了新户口本。事情全部办妥，徐家还是念了旧情的。徐光辉也是牛，路过住这他都能找到，果然有些人天赋异禀。
路过很开心，独立户口本，没有监护人纠缠。他知道，这个事情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一般人真办不到这个事情，但徐家说可以就是可以，徐文州这个爸真可以！
从今天开始，他真真正正成为路过。
上午十一点半，路过去了学校教师办公室，班主任李顶老师还在里面备课。
“天乐，你来了？”
“嗯，老师，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我以后叫路过，不再叫天乐。”
徐光辉办的事，李顶都知道，还帮着处理了学籍事宜。
路过成绩在班里很不错，加上优厚的家庭条件，李顶一直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关爱着。可惜造化弄人，命运多变。
看着沉默寡言少语的学生，李顶心里长叹息以掩涕兮，除了安慰，啥也做不了。
中途换爸妈这种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的。能坦然接受的，都不是一般人，可能是二班的人，二傻子那类，没心没肺那些。
路过是十六班的学生，但他想换一换风水。就好比四个人砌长城，码牌一晚上都没得胡一把，这个时候可以考虑去wc洗个手，或者交换一下位置，换换手气，没准自摸一条龙它就来了呢。
“李老师，我想换一个班。”
“快中考了，不换留在我班也是可以的。”
“不了，我不想在原班待了，看到班里突然多了一个徐子恒，我会不舒服。还有苏海棠，不知道如何相处了。没有办法，人挪活，树挪死，换一个环境，没准我能替学校抢回一个中考状元。”
“你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放心，老师，除了名字变了，一切都没有改变，老师，你也永远都是我最亲最爱的好老师。”
“以后我就叫你路过吧，既然你打定主意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帮你转去另一栋楼姜玉华老师的班吧。”
“谢谢老师。”
“还有十几天就中考了，加油！老师想说的就是，没有迈不过的坎，没有攀登不了的高峰，未来不是梦，相信自己可以！”
“我明白的，再次谢谢老师。”路过诚恳的道谢，从头到尾，他和李老师的对话，都像极了成年人。
前世也是，今生也是，尽管命运天翻地覆，但总会遇到爱你的人、帮你的人，不要怨天尤命，不要沉沦陷落，世间美好始终与你环环相扣。
就这样，路过去了另一栋楼姜老师的班。
班主任姜玉华老师甚至没有让路过在全班面前自我介绍。没有这个必要，都快毕业了，大家都忙着刷题、背题、猜题、练题。
林市实验初中初三十八个班，路过原来在十六班，重中之重的班，转了之后来到了六班，另一个次重点班。
李顶老师出了大力气，千方百计、百计千方的说服了年级组长和分管副校长。
路过走进六班是晚上六点半，晚自习刚刚开始，坐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其实最后一排就只有他，传说中的学渣区。
只有后几排的同学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姜老师和老师身后那个帅帅的男生。但看了几眼就低头继续学习了。
越靠近中考，重点班的学习氛围越凝固，分秒必争。“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观念早已经烙进骨髓里，没有人没有时间关注视线的一切，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沉默是金的气息里。
路过仅仅用了三分钟，就融入了其中，变成了茫茫中考备考大军里的一员。
其实路过很喜欢这个学习氛围，几乎没有人过来打扰自己。
三节晚自习中间休息十分钟，几乎每个人都是打水或者wc或者待在座位不动，不断的刷题。即使有人突然发现后排多了个男生，也只是陌然看一眼，然后安静路过。
不相互打扰，便是最大的幸福！
林市实验初中不住校，晚上十点半下课铃声响起，初一、初二、初三学生一拥而出，整个校园才沸腾起来。
校门外，到处都是接人的家长、车辆。
路过刻意走得很迟，城中村不远。回到租房，李老爷子又在喝浓茶，打了声招呼，回到阁楼继续奋斗，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
苏海棠发现，天乐哥哥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上一次看到天乐哥哥，还是他昏迷住院的时候。
问了赵阿姨，阿姨说他可能回鹏县了。问了李老师，李老师说不知道，其实这得亏路过转班前恳求了李老师保密。她不知道，她念念不忘的那个男孩就躲在另外一幢楼里，刻意的避开她。
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初中快三年，一共十二年，一直同班、同桌的天乐哥哥，从她的世界里突然消失了。她的同桌，换成了徐家新哥哥徐子恒。
还是像以前一样，和新哥哥一起上学、吃饭，放学一同坐同一辆车回不同的家，但这个哥哥不是那个哥哥。这个哥哥对她也好，但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也不是她想要的。
那个哥哥熟悉她的一切。他会帮他打开水，一起啃试卷难题。中午和傍晚在食堂吃饭，那个哥哥知道她最爱吃的菜，每天不重样的帮她打好，她只需要负责占个位置。晚上下晚自习回家，哥哥会买路边的小吃给她，很好吃的那种串串。而这个哥哥什么都不会，就是一根木头，说木头抬举了，应该是榆木疙瘩。
晚上躺在床上，苏海棠发信息给天乐哥哥，可惜从来没有收到回复。以前两个人睡前都会聊很多事情的。她不知道她的天乐哥哥离开徐家后去了哪里。
苏海棠很伤心，不知道怎么办？她才十五岁。在这之前，她的世界纯洁得比白纸还白，比蜜桃还甜，就像东林大街路口卖柑子的那位大叔在他三轮车上挂的那个用木炭写的广告：东林柑子，果大皮靓，肉厚汁甜，无渣无子，红过德华，熟过老婆，靓过情人，甜过初恋，比小三更有味道，比母乳更有营养。
妈妈叶青竹似乎看出了小棉袄的心思，找女儿聊心事，最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女儿，忘了曾经的天乐哥哥，子恒哥哥才是你未来一辈子的哥哥。
苏海棠不明白大人的想法，她已经十五岁了，她开始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目前她只能无奈接受这种情况。她一直都很乖巧懂事，贴心温暖，她弟弟苏海龙就是调皮捣蛋鬼一个。
她很想找到天乐哥哥，可是事与愿违，她不知道怎么找。每天的学习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课间连wc都是跑着去的，中考又快来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
她也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天乐哥哥成绩优秀，她得努力迎头赶上。她想着，即使现在找不到他，将来她有能力了，一定要找回她的他。
可惜命运通常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很多时候他和她都得无奈的接受现实的安排。不将就是大多数无奈的自我安慰，在人生漫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也要将就，那也要将就，久而久之，你就习惯将就了。星驰先生说：吐啊，吐啊，吐多了你就习惯了。
路过前世今生就是一个不断将就又不断不将就之人。
一个不将就，一个将就，未来可期吗？
路过刻意很迟去学校饭堂，有时刷题甚至忘了去，换是以前几乎不可能，因为有她。
路过这天姗姗来迟，从西门进入饭堂，远远看见一男一女从东门离去。那美丽的马尾，打死都不忘记。一六六的身高，即使穿上难看的校服，仍然美丽动人。
只是遗憾的是陪在身边的他是另一个他。他身高一六五，看着可不怎么不般配。
可世界那么大，有时就是那么奇妙。大街上偶尔会遇到美女旁边的穷挫矮，路人就会恶意猜想，图什么嘛。
其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身高不是距离，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的，通常不是在外，而是内。
路过看看，然后笑笑，不发一言，转身走向食堂窗口。
美貌始终是身外物，又不能充饥，填充空荡荡的胃才是上上签，窗口那里才是终极目标之所向。
能让他释怀的其实还是前世，最终她还是嫁给了他，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