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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天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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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虚空里,路过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四处游荡,灵魂找不到栖息地,就这样飘啊飘,飘啊飘。

“我这是在哪里?”他大喊,可惜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他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不到。

“我这是怎么啦?又在做噩梦吗?”

往事忽然涌上心头,旧梦交织纵横,那爱意浓浓的女孩,那满怀恶意的亲人,一个个从脑海里掠过。

风从远处吹来,又千百次与他擦肩而过,凉意习习,阵阵倦意袭来。

忽然感觉很舒服,那就这样吧。一了百了,心累了,真的很累了。

坠落吧,放纵吧,流浪吧……

就在他快要放弃闭上眼睛让身体随风飞走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在半空里拉住了他。

路过缓缓张开双眼,诧异的说道:“是你?”

“痴子,走吧!”中年书生终于开口。

“走?去哪?”

“无需多言,跟着走便是。”

路过只好跟在书生后面,两人便开始漂过漫无边际的荒野,他看到了星辰大海,也目睹了星垂月落,世界一片寂静无声。

就这样继续飘啊飘,突然,远方出现了一条小河,河水很黑,那种发亮的漆黑让他瘆得慌。

中年书生带着路过缓缓在小河上方半空中停了下来,路过抬头朝下看去,顿时毛骨悚然,一阵惊悚。

只见黑河边密密麻麻的立着一块块青色墓碑,这里竟然都是坟墓。

“此河乃萧太后河,此地乃曹家坟,看那里……”中年书生缓缓说道。

路过顺着看过去,一块青色墓石,正面刻着“曹公讳沾墓”,左下角刻“壬午”二字。

“啊!”路过惊骇万分,“这是……这是……你的坟墓。”

中年书生没有回答,默默的站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人间名利,无非是水中望月。红了多少眼,碎了多少梦?到头来不过是白发遮面目,放手好散场。穷也好,富也罢,还不是一日三餐,夜眠三尺?百年之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再次带着路过飘过小河,很快,那座熟悉的古代建筑映入眼帘。

西园!

两人停留在半空中,中年书生呆呆的看着下方庭院内空无一人,四处凋零的景象,再次开口说道:“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是你曾经的家啊,路过痴痴的看着中年书生,不知道如何搭话。

远方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颗星星,看上去茕茕孑立,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天孤星,扫帚星,杀破狼!时辰若逢此天孤,六亲兄弟有如无,空作空门清静客,总有妻儿情分疏。”

“时也!命也!”

路过看着中年书生,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大浪,良久,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你死后的判词?”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走吧,去看看你的。”

“我的?”路过奇怪的问道。

两人继续往前漂,又不知道飘了多久,高山峻岭,江河湖泊,各种景像变幻无穷,荒野竟然渐渐消失,一座繁华城市映入眼帘。

“这是哪里?”路过惊奇的问道,“为何这般熟悉?”

还是没有回答。

很快,两人从城市上空飘过,在一座青山上方停下。

路过往下看去,只见山前有一巨石,石上刻着“凤山”两个大字。

再往山上看去,竟然看到很多人在祭拜,这里竟是陵园!

“你的在那!”中年书生指向半山腰。

路过透过云层看去,竟然发现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半山腰上,一石墓碑前,一个青年正桀骜不驯的叼着烟,把一瓶瓶啤酒洒在地上。

“庄严!是你!”路过欣喜若狂,大声呼喊。

可惜,那青年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呐喊,只顾着倒酒。

“路过,酒,哥给你带了一箱来,你在下面慢慢喝。”庄严呼出一口烟气说道,“白的就不喝了,那东西喝了容易上头,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庄严,是我啊,我在这里啊!”路过大喊着朝着庄严飞过去。

很快来到庄严面前,“庄严!”路过朝着庄严就扑了过去,“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路过伸出双手就想抱住庄严,然后他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他的身体竟然从庄严的身上穿了过去……

路过转身,呆呆的看着庄严,我这是?

中年书生也飞了过来,站到他身边,没有说话。

“庄严他为何听不到我说话?”路过转头问道。

“阴阳相隔,怎能言语?”中年书生淡淡说道。

“原来这是我的坟。”路过喃喃自语,又看向庄严。

只见庄严把啤酒全部倒完,又掏出了一盒华子,逐支逐支点燃,放在墓碑前。

“过段时间我要结婚了,再不办大事,老庄说了,让我下去找你玩,吓死我了,只好将就啦。不过,你嫂子长得不比你的明月差,哈哈……”庄严抽着烟,得意的笑道。

路过笑了,好兄弟,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又往前看过去,这是一块奇怪的大理石墓碑,下面是长方形,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圆形。

路过这才注意到墓碑上还写有字,圆形上写的是:“路过之墓!”

四个字组合起来,怎么看都像一张笑脸。

长方形上也写了一句话:“生活让你精疲力尽,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定要幸福,起码你的墓碑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考!庄严,你个傻叉,哪有你这样替兄弟立墓碑的!”路过瞬间怒了,大吼。

庄严笑嘻嘻的抽完烟,又把身旁一个大大的红色塑料凳里的东西拿出来,“路过啊,看看哥哥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路过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有很多很多纸钱,有很多很多闪闪发亮的金元宝,还有一幢大别墅,还有……还有好几个塑料纸做成的大美女。

“我考!庄严!我打死你,你个色鬼!到哪都忘不了美女!”路过再次大吼!

“路过啊,哥这次忘了带辆汽车来,明年补上,你暂时继续走路哈,反正你平时也不出去,住着大别墅,还有这么多美女陪着你,你这个没被女人处理过的男人,简称处男,估计在下面也不会寂寞了。”

路过哭笑不得,无力争辩,也懒得争辩了,反正庄严也听不到。

庄严很快用香烟点燃了纸钱,又把金元宝、大别墅和塑料美女一一投到火中。

然后站起身子,朝着墓碑拜了几下,最后转身下山。

路过在一旁默默看着好朋友离去,早已泪流满面……

“这就是我的前世车祸后……庄严,我的好朋友,谢了!”

良久,中年书生飘到路过身边,“还看吗?”

路过奇怪的看了一眼书生,正想摇头,忽然,只见一个女子缓缓从山下走了上来。

只见那女子戴着墨镜,一身黑色连衣裙,手里拿鲜花,一步一步的走到路过的墓碑前,定定的看着墓碑,一言不发。

“啊,明月!……”路过惊呼。

秦明月就这样痴痴地站着,看着墓碑,一动不动。很快,眼泪开始流个不停。

“明月……”路过痴痴的看着秦明月,心里无限的思念,“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吗?”

过了很久很久,秦明月才长叹一口气,擦掉眼泪,把鲜花放到墓碑下方,又掏出纸巾仔细的擦拭着碑石。

山风吹过,扬起了她的秀发,路过瞬间看见了那对珍珠耳环,再次泪流满面。“原来,你一直都戴着……”

“你这懦夫,傻子,胆小鬼!”秦明月忽然开口骂道,把路过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就不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最终等到的却是你这傻子如今这般模样!路过,我恨死你了!”秦明月继续骂道。

一生清贫怎敢入繁华,二袖清风怎敢误佳人,三生有幸怎敢遇见你,四目相对怎敢目无你,五行皆空怎敢奢求你,六道轮回怎敢忘记你。路过苦笑……

秦明月骂完了,又痴痴的看着墓碑,又过了很久,才柔弱的说道:“路过,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这傻子,你知道吗?”

路过再也忍不住了,再次缓缓走上前,试图伸出双手去抱秦明月。

即使抱了个空,但他已经很开心很开心。

又过了很久,秦明月才缓缓站起身子,转身离去。

山风吹过,带走了明月影,也伤透了明月心,更是让路过无地自容……

夜幕渐渐降临,陵园里只有路过和中年书生飘在空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唉,你我皆凡人,天煞孤星,此星照命,不免少年刑克,一生孤独,六亲无分。”

“我不信命!”路过大吼!

“你比我好一些,你还有这一世。这一世,你是孤星犯重,反不为孤,本必为半僧半俗,然你得权富福贵寿星相助,乃上命也。”

“我没觉得我好在哪里。”路过苦笑。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有个问题,富贵福泽,狗剩野种,这是什么意思?”路过问道。

“该知晓的时候,自然知晓。况且,那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天曾给了你一次重生,你珍惜了吗?”

“我……”

“后悔了吗?”中年书生问道。

“后悔了。我……我想回去!”

“回那个?前世?今世?”

“前世,我只欠庄严和明月;今世,我欠的人更多,我还欠另外一个女孩一个‘一辈子’的承诺,我选今世吧。”

“那好,你走吧……”

“那你呢?”

“我的骨骸,已经被一个鲁莽之人在萧太后河弄得灰飞烟灭,再无机会转世投胎,你还有机会,回去吧!”

“可是……”

“午夜将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中年书生大声呵斥道,说完伸手把路过往前一推。

……

路过感觉自己在飞速的漂移,耳边寒风呼啸而过,他不知道中年书生要把自己推向何处。

从城市的上空飞过,下方灯火通明,一片繁华。

从浩瀚的大海上空飞过,海水碧绿,永无尽头。

冰川奇形怪状,雪山重峦叠嶂,湖泊星罗棋布,苍鹰与信天翁盘旋长空。

天之涯,海之角。

也不知道究竟飞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差不多飞到了世界的尽头。

直至他终于看到了一行字:“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一切的开始。”

“啊,火地岛,南美洲……”路过大声呐喊,“曹沾,你个骗子,我要回家,我要我的小夏,我还要我的明月,我要回家!”

……

————————————

老鹰国东部,University of cambridge医学院旁边爱丁布鲁克医院的一个病房内,一个青年静静的躺在床上。

路过被送来这里已经一周了,张景宁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提电脑。

脚步声想起,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阿法拉教授,你好。”张景宁赶紧站起身尊敬的用英语说道。

“宁,早上好。”阿法拉教授点了点头,看向病床上的路过。

路过身上依然插满了各种监测线,特别是头部,被各种金属线覆盖着。

“咦?”教授看着检测仪器屏幕,突然嘀咕了一声。

“怎么了,教授?”

阿法拉教授紧紧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又在金属线连接的一台电脑前坐下,不断的翻看着电脑里各种数据。

上面全是深奥难懂的英文,张景宁几乎看不懂。

”上帝,这孩子的脑电波活跃度比昨天强烈了几倍。”教授自言自语。

“教授,你是说……”

“嗯,这是一个好消息,他的大脑有回应了,我们的用药是有效的。”

“教授……你的意思是我们小老板,他有可能会醒过来?”张景宁大喜。

“是的,我再看看昨天的用药情况,今天再适当调整一下。”

张景宁高兴得蹦跳了起来,赶紧拿出手机就想拨电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塞回衣服里。

“哈哈哈……”张景宁捂着嘴巴闷笑。

与此同时,医院外面,一辆有轨电车停下,一个穿着厚厚羽绒,裹着红色围巾,戴着可爱的白绒帽子的女孩快速的下了车。

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欢天喜地的朝着爱丁布鲁克医院走来。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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