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想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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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奶你们···”
青绿色的坛子经过十几年地下生活,表面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泥巴。
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擦拭。
温酒手抚过上面的一些划痕,想起几个人偷走厨房里不要的酸菜坛子学人酿酒。
五个人跟着山脚谢阿爷学了一下午才学会。
酿好后瞒着李桂花埋进孤儿院院子里大颗桂花树下。
“行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哭起来得难看得嘞。”刘阿奶夹了筷子酸角放嘴里,催促道:“打开请你这群朋友喝吧,也算是和以前断个干净。”
“···好。”温酒垂眸撕开红布塞。
一股浓稠的桂花香气飘了出来。
她给人挨个倒满了酒,走到温雪那,她顿住,想起酿酒那夜最小的小六在李桂花手下渐渐没了气息。
知道父母的杀孽不应该由子女承担。
可看着和李桂花的一双眼睛神似的温雪,她递过去的酒碗折返回来送进自己口中。
三大口烈酒下肚。
温酒转身对着遥远的西边倒掉碗里剩下的醇酒。
心脏停了下来。
随之抽痛随着重新跳动溢满全身,她不知道是酒意上了身还是多年积压无处可发的恨意作祟,摔了碗弯腰抱住温雪。
夹杂着冰冷的声音从她干涩的喉咙发出来。
“温雪,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这双眼睛,我都会想起你那个躲在山中耍疯的亲生母亲,都会升起想要杀了你的想法···”
声音破碎。
却连成一句句清晰的话钻进温雪耳中,她看着下坠的夕阳。
突然发出极轻的笑声。
“姐姐,从你出现要抢走我所拥有的一切时,我又何尝不是呢?”
夕阳彻底落下。
天色暗下来。
两人的话也随着消失殆尽。
谢阮清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无声硝烟,看到愈加凑近的摄像头,走过去拉过温酒回到座位上,递给她一个鲜花饼,“吃块鲜花饼压压酒意。”
同样是导演注意到大料的沈明见此又缩回去。
无声叹气。
景游和华熙她们倒是吃的很香。
“我没醉。”温酒封好酒坛子,抱起江随安,怀里面满是软团子,神思回笼了些,“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哎我们今天输了的人惩罚还没开始呢,你不留下来听听了?”景游道。
温酒单手抱着江随安,摆摆手。
“不了,你们玩。”
相比于景游谢阮清两人的轻松,刘阿奶和谢水水则脸色凝重下来。
刘阿奶放下酒碗,对谢水水道:“吃饱了去跟你阿酒姐一起睡。”
谢水水点头。
心情也有些微不可见的低迷。
【不是吧,温酒走了这怎么玩?】
【怎么没法玩,温酒卖的糖水最多她本来就不用参与爆规划的惩罚好不好?】
【可是能让她学学人家几位前辈的规划啊,省的和以前一样作。】
不一会儿,刘阿奶就以年纪大了早早离开去睡,谢水水包了些鲜花饼也离开进了温酒房间。剩下的四人四娃齐齐看向节目组。
原本出题目的应该是赢家温酒。
但是她走了,沈明只好亲自上阵去主持“大局”。
房间内。
江随安执意尝了两口酒不消片刻就醉倒下了。
借酒消愁的温酒无奈把他抱回床上,又回去喝了几口酒,还是点了点腕骨上蠢蠢欲动的红玫瑰。
“你今晚守着岁岁,我出去一趟。”
红玫瑰浮出来,玫瑰面含羞,“我可以让这么可爱的娃娃睡我脸上吗?”
它本来的红色脸蛋更红润。
害羞劲儿都要拧出水来了。
温酒拍开它,“随你。”
“好嘞!”
红玫瑰屁颠屁颠飞过去把熟睡的江随安包裹在花蕊里,娇羞道:“酒美人,为了你我可是把清白都交付出去了,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哦~”
“······”温酒把碗里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隔空弹了下它的脸。
一股气息靠近。
温酒让红玫瑰隐形,听到敲门声她去打开。
看到谢水水后愣了会瞬间明了让她进来,重新倒了碗酒递给她,“阿奶让你来的?”
谢水水点头。
“阿酒姐,这里没有摄像头。你可以不用再压抑着情绪,今天喊你姐姐的那个人······是李桂花的亲生女儿,对吧?”谢水水红着眼问。
温酒看穿她眼中的想法,冷声斩断,“是又如何?”
“水水,李桂花已经判了死刑,有些事也该过去了。”她盯着青绿酒坛上底部小小的裂缝,依稀可见是个数字六。
“她是给小六偿命了!一枪过去就痛那么一下。可我们经历的那些折磨又该怎么算!?”
谢水水沾了酒,也有些失神。
床上江随安软软的梦呓声让她恢复些理智。
她抓了抓头发,知道自己失控了,看向温酒平静的眼神,有些心慌,着急解释道:“阿酒姐,我只是、只是有些恨,对不起,我失控了。”
想到以前对她们动辄打骂的李桂花。
她平日的活泼轻松全都化成碎掉的玻璃,里面阴暗扭曲的小人爬了出来。
她知道李桂花已经死了。
可今天看到她的亲生女儿。
久违的恨意充斥着她的心脏,让她抽痛又布满纠结。
“阿酒姐,你不恨了吗?”
不恨李桂花粉碎了原本幸福美好的人生?
不恨她死后还留给他们携带一辈子的痛苦记忆?
“我没那么大度。”温酒抿唇道,那些痛苦足够让她分裂出另外一个想要疯狂报复整个世界的自己,可是她的理智尚存,身边也有让她想要守护的温暖在,所以愿意后退一步,去鼓起勇气试着再次拥抱这个世界,“水水,忘掉那些不堪的回忆,我们以后才能活得更好。”
“或许你现在做不到,但没关系,试着相信时间和身边让你活下去的人或事,一切都会好的。”
温酒揉着谢水水的头,轻柔抚平那些重新撕裂的伤口。
“可是我忘不了、永远忘不了小六死之前那双瞪大眼睛,我忘不了他不到灶台高的身子被扔到井里面呜呜呜。”
谢水水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每一声都在温酒的心脏上划出血淋淋的刀口。
透过木门,是西边暗蒙蒙的山头,那里埋葬着六个已经“死去”的孩子。
她轻声道:“小六下辈子会幸福安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