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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严惩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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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仁宗走后,卫国公和魏侯才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魏欣兰也失魂落魄的被丫鬟扶了起来,沈芜菁则捂着脸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西亭伯和忠诚伯仍处于失神中,他们差点丢了爵位,两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沈依依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她试图扶起沈伯爷。

沈伯爷气愤地将她手打开,自行站起。

沈依依怯怯的喊道:“父亲......”

沈伯爷眉头紧皱,没有搭理她,转头问沈云舒:“云舒,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云舒站到曲氏旁边,漠然说道:“该打打,该罚罚,父亲您作主就好。”

沈伯爷其实想问的是官家会不会再追究,如果安亲王或者慕大人能帮他再美言几句就好了。

赵晚晴走了过来,笑着跟沈云舒说:“今日初识沈小姐,还未聊尽兴,不知能否请曲夫人和沈小姐到宰相府小坐一会?”

沈云舒知道宰相夫人在帮她解围,闹出这么大的事,回府老夫人必然要迁怒,更何况还要处置沈依依,她与母亲还是不掺和的好。

沈伯爷见宰相夫人亲自邀请,自然求之不得,赶紧说道:“云舒,夫人盛情邀请,咱们却之不恭,你和夫人先去宰相府做客吧,我带这个孽障回府即可。”

母女二人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们与曲家人告别后就同宰相夫人一道走了。

李雯扶着陆氏说:“母亲,青宸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也一道去姐姐府上吧。”

陆氏笑着拍了她一下:“真是随了你公爹,哪有热闹就去哪。好,听你的,咱们一起去吧。”

河塘边围观的人不大会就走的七七八八,最后只余下礼部侍郎和沈芜菁。

沈芜菁走到沈侍郎身边,低声唤道:“父亲......”

沈侍郎气的浑身发抖:“我今日才知道你是被遣送回府的,我一直以为是皇后娘娘心疼你才......”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缓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慕大人是你能高攀的吗?你一人糊涂,拖累全家啊!”

沈芜菁眼含热泪的说:“您好歹也是三品大员,那西亭伯无权无势都敢攀附,我如何不行?”

“你就是太过争强好胜,总自视高人一等才惹此祸事。今日慕大人如何回怼卫国公你也看到了,他若是瞧不上你,便是仙女一样的人物他也敢当烂泥踩。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回府我就让你母亲相看人家,明年就出嫁吧。”

沈芜菁深知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黄粱一梦终成空,百般算计也无用,自己的痴心终成了妄想。

——

仁宗见屁股后面跟了一群人,他回屋就问安亲王:“你过来做什么?”

安亲王绷着一张脸说道:“皇兄,我惶恐啊。”

仁宗转眸望了他一眼,奇怪的问:“你都把卫国公和魏侯耍的团团转了,还惶恐什么啊?”

安亲王瞪大双眼:“就因为这样我才惶恐,他们都是当朝权贵,回头再给我下绊子怎么办?我倒是仗义执言了,他们一个个哪是好相与的?”

“放心,满朝没人敢给朕最宠信的皇弟下绊子。今日你也出了不少力,双喜,带着安亲王和世子到库里挑点好酒好肉压压惊。”

双喜笑着应下,心想没有一车东西估计压不下安亲王的惊。

安亲王知道女婿还有事要说,兴高采烈的带着儿子“压惊”去了。

仁宗又安排刘公公:“去把太子叫来议事。”

太子早就听闻外面的风波,刘公公一传唤,他立即赶往仁宗休息的行宫。

“父皇。”

“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发难魏侯?”

“儿臣不知。”

“慕爱卿,你给大家讲讲。”

慕北辰上前说道:“臣在复核杭州上报的刑案卷宗时发现,钱塘县的刑案数量大幅度上升,但那历来民风淳朴,除了偶有水患,百姓也算富足,不该刑案频发。于是臣便提审了部分重刑案,发现他们多是有田产的主户,获罪的原因出奇一致,均为行凶伤人。”

此话一说,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

太子分析道:“钱塘江屡兴潮患,时有江潮入河的情况发生,堤岸长期被咸水浸泡,良田卤化,难以种植庄稼,因此钱塘县农业落后,渔业兴旺。倘若有人想侵占良田、剥削庄户,就要使用特殊手段,将人谋害入狱最直接也最有效。魏侯祖籍在钱塘县,此事想必与他脱不了干系。父皇,儿臣愿请命前往钱塘县,严惩污吏。”

崔容时见太子对各州县民生了如指掌,心里大为认可,一国之君本就该胸怀天下,以百姓之心为心,以天下之利为利,方可天下归心。

其实太子的性格更像郭后,平时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心中极有成算。

仁宗听罢频频点头,他此番整顿勋贵的良苦用心想必太子已经知晓。

“君王之道,轻则失根,躁则失君。太子,你肩上担着天下苍生,驭人和制衡之术仍需磨练。趁朕还在位,多出去看看民生民情,于你大有助益。”

崔容时问道:“官家,臣前日提了减免钱塘、仁和、会稽等受灾严重州县湖田租和垦荒税之策,能否通过?”

仁宗将手放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屋内不时传出清脆的声响。

过了片刻,他心意已决,说道:“你明日朝会上再奏报,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阻拦。”

“明日朕会宣布太子担任按察使,亲临灾情严重的州县布施仁政,惩治贪官污吏。无论是州县知府还是朝臣亲眷,一经查出有滥用职权、胡作非为之人,直接押回汴京城候审。慕爱卿务必以重法治之,塞住浊乱之源。”

几人大喜,均领命。

仁宗命他们都退下,独留太子。

“你如何看待卫国公与魏侯?”

太子直言不讳:“儿臣觉得他们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

“那你又如何看待宰相与慕卿?”

“敢于勇挑重担,堪当大任。”

仁宗语重心长的说:“这些朝臣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人都是精致的灰色。对于皇帝而言,有时候真相既不重要也不坚定,关键在于你如何运用手中的权力和身边的人。人至察则无徒,还是要做好当下改与长久立的平衡。”

太子沉默了一会,恭敬的说道:“儿臣受教了。”

仁宗欣慰的说:“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想必经此一事,卫国公很快就能斩断与魏侯的来往。”

乌合之众,初虽有欢,后必相吐,虽善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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