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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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山下的时候，老者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拎着一堆药瓶急速的逃离，嘴中嘟囔着。
“要完了，要完了，怎么会被他们发现的？不会呀，我这些年一直隐藏的很好，怎么会被发现呢？”
看到两人的身影，老者赶紧拉住他们，确切点说是拉住凌闫，凌闫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只要有了凌闫 ，他就可以东山再起。
但山上的那些修士动作极快，显然各个修为都不低，老者还没做什么，伸出的那只手就被一刀斩断了，他痛苦的尖叫着，也顾不上什么凌闫了，他炼制的那些药人没有了他的指引站在原地。
凌闫急忙拉着苏婉桃逃窜，但是他的修为远不及那些修士，且都是靠丹药堆积起来的，真正和那些修炼上来的人比起来，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躲进了山洞中，苏婉桃偷偷探出脑袋，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发现他们，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头正准备向凌闫说，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凌闫捂着腹部痛苦的倒在地上，血液从他的身上流出，染红了他的那件灰色衣裳。
“凌闫！小闫！你怎么了？”
苏婉桃赶紧跑过去蹲在凌闫身旁，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眼泪流了出来。
这三年她和凌闫形影不离，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她拿凌闫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尽管每时每刻想着离开，她也想过要把凌闫带走。
凌闫艰难的挤出一抹笑，他伸出瘦削的手抚去了苏婉桃的眼泪。
却把自己的血沾在了少女洁白的脸上。
“我命令你，不许哭，你哭，我看着不开心。”
苏婉桃强压着眼泪，但是胸闷的难受，总是击溃她的防线，让她止不住的落泪。
她开始在四周寻找尖锐的石头，她记得当时在下层区，她的血能够帮助蒋晴雨疗伤，她想再用血治疗凌闫。
看到这样的少女，凌闫感到无可奈何，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产气都无比艰难。
“难道是担心我死了没给你解药吗？我怎么会舍得给你下毒呢？那瓶药只不过是果汁罢了，你没尝出来……”
苏婉桃愣住了，仔细回味着当时的感觉，三年前凌闫给自己喂的那瓶液体，她怕的哪敢细品那样的味道，现在想起来特别奇怪。
但是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解药，她趴在凌闫的胸膛上，身体一抽一抽的。
凌闫见她哭成这样，自然也是知晓少女并非是因为那毒药的解药而哭泣，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人而哭泣。
临死前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有人会为他的死亡而哭泣悲伤，他感觉满足，这就够了，仅仅如此就够了。
他把少女拉起来，让少女看着自己，他想在死前多和少女说几句话。
“知道我为什么叫凌闫吗？因为【灵眼】，我的这双眼睛能透过人和物质看到他最本质的样子，这双眼睛相传是神留下的眼泪，但我感觉它不及你的一滴眼泪。”
他伸出手附上自己的眼睛，那只眼睛渐渐泛起幽光，在昏暗的山洞里格外突出。
突然他猛的用力，手指刺进他的眼眶，竟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了出来。
眼珠的背后还连接着皮肉组织，血液从空洞的眼眶里疯狂的涌出，他把那只眼珠递给少女，
苏婉桃却把它推给凌闫，她怎么会收凌闫的眼睛，还是这种硬生生挖出来的眼睛，她没有这种癖好，也不愿意收集。
但凌闫较劲了，推搡中他的眼珠掉在了地上，他想伸手捡，奈何够不到，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另一只眼珠上。
苏婉桃看他要去挖另一只眼睛，她赶紧把地上的眼珠捡起来捧在手里。
“你、你别挖那个，这个，我拿着就是了，可是你、你怎么办？”
凌闫则是惨淡的一笑，靠着那只剩下来的眼睛盯着苏婉桃。
他本就没想过今天会活下来，那些修者应该是正道的，这三年里，他时常下山，也了解到了更多事情，他知道老者其实是恶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违背常理的，泯灭人性的，而他身为帮凶自然也逃脱不了。
他担心自己与少女的短短三年会被少女很快遗忘掉，但是如果留下了东西，少女每次看见那东西就会想起他，这样他也就满足了。
口中溢出腥甜，他猛的吐出一口血，血液溅在了少女的身上，染红了少女那粉嫩的裙子，像是盛开了一朵朵梅花。
“姐姐，你要好好拿着它，带它去看看这个世界，这样我就满足了，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凌闫感受着自己的生命越来越虚弱，他一生很悲催，从出生起亲人就全被老者杀害，他被老者带走。
原本他应该在那天同他的父母一起死在老者手里的，可是老者发现了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有着神秘力量的眼睛，他一点一点开发着凌闫的能力，从一开始的看透世间伪装，慢慢能够洞察全息，然后是扫遍全野。
那双眼睛就如同他的心脏，不管身体受到多么重的伤害，只要眼睛没事，他就不会死。
但是现在他把自己的命给了苏婉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这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爱吧，他爱苏婉桃，从第一眼见她就爱上了她。
他舍不得伤害她，又只能用最恶劣的方式加把少女留在身边，他不知道少女现在对她的情感到底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不过就算是表演出来的，那他也认了。
毕竟少女的演技可是烂的一批。
他愿意沉浸在这虚假的美梦自甘堕落。
“我们是朋友。”
朋友吗？这样也够了，少女的回答并没有激起他的太多情绪，或许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要吻一下少女，这三年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少女那粉嫩唇瓣的温暖。
他嘶哑着喉咙开口。
“桃桃姐姐，可不可以亲亲我？亲亲我的唇可以吗？就当是我的遗愿了。”
听到遗愿，苏婉桃知道凌闫这是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她把手里的眼珠紧紧握着，双腿艰难向前爬动。
她俯下身，双唇相贴，却如蜻蜓点水，但凌闫的心里早以波涛骇浪。
凌闫死了，但他是带着笑容离开的，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少女寿终正寝，经管最后他先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这也无不是他苦难生活的美好句号。
这是一场悲剧，又是独属于他的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