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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杨浩宇的大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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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出洋相的日子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杨浩宇他们忽然又觉得老是这样隔岸观火就犹如隔靴搔痒,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

而且,去纺织学院看得次数越多时间越久就越让他们伤感让他们自卑。

这样下去,可能会彻底地将他们仅存的一点尊严和斗志都会消耗殆尽。

他们决定回头是岸,不再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于是胡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他说咱们每天这么闲,不如搓麻将吧!

可是杨浩宇、柯亮与王全富这三个外地人却说不会打武汉的“赖子”麻将。

胡睿与李峰说好办,他们俩可以手把手地当教练。

胡睿以最快的速度从家里拿来了一副麻将,还专程拿来一张羊毛毯子做麻将垫子以降低麻将的噪音。

他们收拾出寝室里的一张宽大的书桌,搬来几把凳子,从此就开始沉浸在这趣味盎然的方城之战中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会在晚上关好门后悄悄地打。

伴随着夜色的加深,麻将桌上也逐渐白热化。

他们时而低头静静思考,时而因为抓到好牌而欢喜雀跃,时而又因为局势不利而皱眉深思。

他们的手在麻将牌上来回滑动,如同弹奏一曲轻快的交响乐。

后来,因为一直无人发现没人问责,112号宿舍的五个人便开始在寝室里肆无忌惮地摆起了“方城”,没日没夜地打起了“家麻雀”。

可是,麻将这个东西只要一挨手,往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能中国人的天性就是好赌的。

杨浩宇和胡睿的观点一样:“不带点彩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他们便从5厘开始,后加码到1分,再后来是2分,一直打到5分。

武汉麻将的输赢计算单位被称为几厘几分,然后再算有多少番。乍一看起来显得非常谦虚,打的很小,但实际上每场牌的输赢至少都是好几百,动辄就是上千。

杨浩宇高中毕业之前是不会打麻将的。

不仅不会打,甚至碰都没有碰过。

因为杨浩宇的父亲一生都不来赌。

扑克、麻将等等,但凡是和“赌”字沾边的,他父亲一律不沾。

可是杨浩宇自从接触到了麻将以后,竟然就深深地迷上了麻将这个“国粹”。

他认为麻将简直就是一门艺术,不仅仅是手艺和技巧。

杨浩宇很喜欢麻将的千变万化,峰回路转,曲径通幽,深不可测……

他即喜欢和到了清一色、碰碰胡、七对子等大胡的那种成就感,又喜欢反败为胜险中求胜的那种惊喜感,更喜欢赢钱的那种快乐感……

杨浩宇他们的麻将创意很快就在班上流行开来了。

虽然足不出户,但在那方寸之间却可以其乐无穷。

一栋楼里,至少每晚都有四五桌麻将通宵开打。

而且是男生女生都有。

刚开始天南海北的打法都有,什么四川的“血战到底”,仙桃的晃晃“红中赖子杠”,再后来竟然发展到“赖子红中发财杠”……

筹码也越来越大。

当麻将逐渐失去了当初的娱乐初衷,演变成了纯粹的赌博性质后,慢慢地,就有其他学校的“麻友”甚至是一些社会人士也都纷纷慕名前来切磋淘金……

七二二研究所的这栋楼再也不是什么大学自考校外辅导班了,倒越来越像是生意兴隆的麻将培训切磋班亦或是社区麻将室了。

很快,马主任就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一些风声。

培训班的这帮年轻人竟然发展到全民赌博了,他感觉到这个事态相当严重。

这不仅违反校规,更是违法的行为啊!

于是他便勒令白发小老头辅导员立马开始全面整顿。

首先是收缴赌具——麻将。

然后让小老头辅导员坚持每天晚上监督整栋宿舍的动静。

同时,韩主任为了加强学生们的归属感,便托自己的校内的关系,让杨浩宇他们这个校外班的学生也去校内听了几堂公开课。

与此同时,他还为杨浩宇他们争取到了与学校本部统招生一样参加学校秋季运动会的资格。

更是向社科系的体育老师推荐了篮球技术不错的杨浩宇和张平,让杨浩宇和张平以绝对主力的身份加入到社科系系队,参加全校篮球联赛。

除此之外,韩主任还告诉大家,开过年后就搬回学校本部去上课。

届时,大家都会有饭卡、借书卡,有图书馆、足球场、篮球场、网球场,有阶梯教室,有正规老师……

总之,他承诺会让杨浩宇他们享受和统招生一样的待遇。

在他的高压镇压以及抛出来的一系列“惠民政策”的诱惑下,麻将之风暂时被刹住了。

但是,普遍厌学的颓势已然无法挽回了。

慢慢的,班上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有的回老家去复读去了,有的托关系花钱转到其他大学去了。

选择继续留在这个校外培训班上的学生越来越少。

第一个学期快结束时,从开始的一百多个学生,走得只剩下三十几个学生了。

而留下的其中有一半都是恩施州巴东籍的学生。

这些学生没有选择离开的主要原因是他们每个人在当地都有相当的人脉关系,这样一来,他们几乎不用为毕业后的就业问题而发愁,仅仅只需要拿到一纸国家认可的大学文凭即可。

112号宿舍里的五个人当中,胡睿是最先走的。

他直接去他妈妈所在的银行系统上班去了。

紧接着,柯亮也走了。

他在打麻将时输光了自己半年的生活费。

他走后不久就打来电话说,他去了广州。

在白云机场不远处的一个酒吧里做调酒师。

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每天都能看到各种飞机起飞降落,每天都能遇到美丽的空姐,运气好的话,还能收到小费,有时还是港元和美金。

杨浩宇在参加了系篮球队的训练和比赛后,与学校本部的统招生们接触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可每多接触一次,内心就不舒服不平衡一次。

杨浩宇坚持帮他们打完了95年秋季运动会的赛事。

他们输了。

杨浩宇又回到了七二二研究所的那栋红色砖墙的老楼里。

生活又都回到原点。

而且,他们还没有了两个伙伴。

在篮球赛结束后的10月份的一个晚上,无聊透顶的杨浩宇和小个子王全富赌酒。

他们搬来整整一箱满满6瓶一斤装的裸瓶装45度的小黄鹤楼白酒。

就着几袋盐水花生,杨浩宇竟然自杀般地喝下了三斤小黄鹤楼白酒。

醉得人事不省、吐得一塌糊涂的杨浩宇死猪一样地沉睡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的凌晨才悠悠地苏醒了过来。

窗外一片寂静。

杨浩宇突然之间觉得这样活着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恍若行尸走肉一般。

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感到空前的压抑和沉闷。

他为曾经的叛逆和不信邪而懊悔;眼前的现状根本不是他理想的模样。

一切都与理想偏离了,而且越来越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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