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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这日。
这天下午下了九稽郡城入冬以来的初雪,祁长晏耳边也终于得以清净一会儿。
因为韶书总算没哭哼着要找嬿央了,这会儿和霁安在外面撒欢玩,身边由李嬷嬷看着。
祁长晏闭闭眼,休息一会儿。
闭眼靠着歇过一刻钟,接着又翻了些东西出来看,他看得全神贯注,以至于等他再次抬眸望向窗户时,已经快入夜。
这时,听到两双小脚哒哒哒跑过来……
祁长晏看过去,果不其然,是霁安和韶书过来了。
两人小手都红扑扑,不知是被寒风吹得还是玩的太高兴,竟搓热起来。
韶书白乎乎的小脸抬起,“爹爹,我饿了。”
霁安也说:“我也饿了。”
“嗯,那用膳罢。”
说这句话时,韶书已经跑到他跟前了。小小肉肉的手扶着桌子腿,踮脚昂脑袋,似乎想看他在看什么东西。
祁长晏则把东西一合,已起身。
“走吧。”
韶书遗憾,她都没瞧见。
“好。”小小的稚童跟在祁长晏长腿后面走,边走又边说,“阿娘是明天就回来吗?”
祁长晏脚步微顿。
韶书见此反而往前追着跑两下,努力仰头看看爹爹。
祁长晏垂眸。
他看看韶书,又看看听到韶书这句同样抬头看他的霁安,沉默一下,眉心也无意好像有些皱。
好一会儿,摸摸两人脑袋,如实说:“还不清楚,不过这几天总归是能回来的。”
韶书失望扁嘴。
而且晚膳后也明显变的黏祁长晏。
嬿央不在,孩子们天然便亲近父亲,担心父亲也什么时候和阿娘一样突然去哪,所以黏着祁长晏到都快要入睡了,还不大肯走。
祁长晏头疼,还觉得耳边有些嗡嗡。
为了让两个小的别乱跑乱动,刚刚他给了两人一人一本书,让霁安教韶书念。
这会儿一大一小两声童音接连不断,吵得他无法凝神。
瞄一眼孩子们,又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头一回竟希望快些到深夜时候,那样两个孩子肯定已经累的睡着了。
不像这时……祁长晏无声叹气。
又忍不住垂眸皱眉想了下,回忆嬿央可说过到底何时才从林家回来。
想了一遍,神情有些沉了,因为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说过确切时间,只说过几天便回,至于到底几天又哪一天回,从来没说清楚过。
祁长晏无意识摸了摸虎口,面无表情。
旋即,看了眼身边的孩子们,摸摸霁安脑袋,把他小手里的书拿了。
“时辰已经晚了,睡觉,明日还得去学塾。”
又看一眼韶书,也不容她嘟囔,“睡晚了起不来,回头先生打手板我可不帮着说话。”
韶书听得躲了躲手心。
她没被打过手板,但在哥哥读书的门外看过先生打其他人手板,听着好疼。
于是没闹,乖乖点了头。
……
两个孩子回房了,祁长晏耳边彻底安静。他独自坐了会儿,接着便打算熄灭蜡烛也上榻歇寝。但,忽然停住,目光也突然瞥向笔墨之处。
他眯了下眼,在想要不要去封信回林家,问问她到底何时回来。
她若迟迟不回……可以想见,之后几天韶书会越来越黏他。霁安也会不安,到时他下值回来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等孩子们入睡才有空闲时间。
祁长晏不知不觉神情微肃,目光则仍然盯在砚台之上。
但盯了一会儿后却最终也没写信去问。
她应该有分寸,也知孩子们离不得她,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
祁长晏躺下歇息。
十一月十四。
祁长晏傍晚归家时,随口问了句下人。
听到下人的回答时,他狠狠皱了下眉。
“大人,夫人还未归。”
未归……祁长晏凉凉瞧了眼答话之人。
心里则不悦的在往下沉。
十一那日她没回来情有可原,毕竟在家里多待一天也无可指摘。
十二那日,仍然不见她,他也想估计是又多待了一日,最多明日就回了。
因为韶书和霁安已经夜里哭了一回了,时刻都说要去找她,她也应该知道韶书和霁安离不了她那么久,最多明日,肯定怎么样都要回了。
结果十三那日她无影无踪,今日已经十四,门房仍说她未归。
祁长晏沉了脸,一言不发回屋。
回屋后,挥笔言简意赅落下几字。期间,脸色未缓一丝。
写完,抬眸朝门外一瞥,沉沉喊道:“许冀。”
“是。”许冀应声进来。
祁长晏指向他写好的信,“送去岭昌县林家。”
许冀心思微动,随后点头,“属下明早便遣人送去。”
“现在就安排人送。”祁长晏不想再等。
许冀于是郑重,“属下明白了。”
他拿着信快步下去。
祁长晏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
最多明早嬿央一定会收到信,他倒要看看她明天回不回。
眼神撇了一下,也忍不住烦躁的把笔墨拿开,现在的心情真是差极了。
翌日一早。
韶书不太想去学塾了,她也一早跑到祁长晏门口,堵住他。
小小的稚童仰头,“爹爹,我要去外祖家。”
她不去学塾,她去找阿娘。
小手还朝一个方向指着,又张圆了手比划,“坐大船,回外祖家。”
祁长晏瞥她一眼,直接抱着她回房,“阿娘过几天就回了,你跟哥哥去学塾。”
“不去不去。”
祁长晏不听,直接让李嬷嬷送她和霁安去学塾。不仅如此,他还特地吩咐府里两个好手跟过去在学塾看着,怕两个孩子到了学塾后偷偷跑出去,以防万一。
之后,他去治所。
而才到治所坐下不久,忽然,见许冀面色有些异样,还快步朝他走来。
祁长晏抬眸,“何事。”
许冀:“昨夜送信之人快马来消息,山石崩落,去往岭昌县的路被堵住了,无法进岭昌县。”
岭昌县地形特殊,那里通向外地的唯一出口就是官道,现在那里被堵住了。
祁长晏肉眼可见变了脸。
随即更是忽地不善,“南墉县的县令呢,这事为何不报?”
岭昌县受阻传不出消息,南墉县正邻着岭昌县也在那条官道上,这等事情他竟不报上来?都要到他送信受阻才知消息的地步,南墉县的县令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