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老子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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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高考在漫天飞舞的碎纸屑和考生们放肆的欢呼声中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铃声响起后，纪晨曦在座位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顿时感到身心都无比轻盈起来，一分钟后他走出考场，就被在门口“守株待兔”的方明治抓住了胳膊，随后又二话不说地拉着他就向三班的教室走去。纪晨曦一边拍着方明治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边问道：“去哪啊？刚考完就一副要带我私奔的架势，哥可是有主的人了，不是那随便的人”方明治回头翻了个白眼给纪晨曦，同时骂道：“呸！你随便起来不是人，重色轻友的王八蛋，咱们老早之前不就说好了吗？高考结束后一起开撕来着，你忘了？”纪晨曦听完方明治的一通怨言，渐渐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于是便开口道:“撕归撕，但是论重色轻友你可没资格说我”
方明治口中所说的“开撕”其实是高考结束后学生们通过撕书本这种形式来庆祝脱离“学涯苦海”的活动。高三这一年里似乎是他们人生中过的最充实的一年，那些起早贪黑去上早晚自习的身影、课间趴在课桌上补觉的后脑勺、面对枯燥课本和解不出来题时的生无可恋，老师讲课时台下小鸡啄食般晃动的脑袋、几乎每周都要进行一次的考试、一张张不断更新后贴在教室前面的成绩排名榜、仿佛永远都做不完的习题和卷子、老师们的鼓励与训导、同窗之间的争吵与欢笑......这样的时光从高考结束那刻起就与他们说了再见，各自留存在他们每个人的记忆当中，或许多年以后他们会怀念自己这段拼搏的青春岁月，但是此刻的他们迫切地只想通过“撕书”这个形式来庆祝、来狂欢、来发泄。
于是，从第一个人撕书开始这个行为就像流感一样在学生们之间迅速传开，并且一届接着一届地传了下来，渐渐成为七中和其他学校一项不成文的传统，被学生们戏称为“开撕节”每年的这个时候，一些高考生都会肆无忌惮地站在窗户边撕书本，然后将撕的粉碎的纸张从楼上抛撒下去，边撒还边欢呼着，妥妥的一幅“撒欢儿”场景。
而每年庆祝活动结束之后高考生们潇洒离去，校园里却留下了一片“雪白”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们第二天上学来，往往是一边嘴里骂着“雪白”的始作俑者一边拿着扫帚来收拾他们狂欢后的满地狼藉。实际上，这种破坏校园环境卫生的行为一直是被学校所不允许的，但学校也没有特别明令禁止，只是让各班班主任口头转达过，但见效甚微，毕竟高考一结束，这群考生们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群“脱了缰的野马”，即使是教导处主任在这个时候也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考生们沉浸在这种发泄的狂欢当中。
纪晨曦被方明治一路拽到了他们班的教室，此时教室里还有个别考生未离场，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今年的考题。方明治和纪晨曦一前一后来到教室靠后的那个窗户前，也是林沐阳之前所坐的那个位置。接着，方明治对纪晨曦说道：“老纪，你就在这儿等着哈，我去找书”说完他便一溜烟似地跑出了教室。
纪晨曦双手撑在窗沿上向楼下望去，地面上已经出现了零星的白色纸屑，半空中也开始盘旋着一张张飞舞的纸片，随之响起的口哨声、欢呼声，甚至猿猴似的叫声在校园里此起彼伏着。
很快，方明治手里抱着好几本书跑了回来，他快步走向此时教室里唯一的身影，然后把怀里的书往一旁的课桌上一扔，兴奋地说道：“开撕！开撕！奶奶的！扫了两年了终于轮到咱们了！”说完，方明治便拿了一本最厚的书递给纪晨曦。
纪晨曦接过方明治递过来的书问道：“你哪来的书？”方明治说道：“之前放老师办公室的呗，就等着今天呢，别管那么多了，你听听外面的呐喊，别人都开始了你还磨叽什么？”方明治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里的书撕了个“五马分尸”，然后又将其中几页撕的粉碎，随后他一只手伸出窗外将碎纸一扬，接着将脑袋也伸了出去并激动地喊着：“解放了！解放了！”
考生们撕的那叫一个乐此不疲，上演了一次又一次的“天女散花”，此时的校园里已经铺满了碎纸，乍眼望去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将地面铺上了一层白毯。许多间教室的窗户旁露着一张张堆满笑容的兴奋脸庞，他们还在接连不断地向窗户外扔着碎纸，欢呼声和各种嘈杂声充斥着此时的校园，无论考试发挥的如何，无论考试的结果如何，他们此刻都在为自己身心的彻底放松而尽情地放肆着。
被校园里此时欢乐热闹的氛围所感染，纪晨曦也将手里的书从中间撕开，然后从其中一半书本里又撕掉好几张纸揉成了一个蓬松的大纸团抛向窗外，接着他将自己的脑袋伸出窗户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手工成果从空中自由落地。方明治瞥见纪晨曦揉出来的大纸团，便笑道：“老纪，你扔个球啊！倒是喊两嗓子啊！”
纪晨曦扭头问道：“喊什么？”
“随便啊，看我的！”方明治说完便将手里的纸屑往窗外一撒，然后将半个身子都伸出窗户对着楼下大声喊道：“老子毕业了！老子要上清华北大！”纪晨曦的嘴角顿时抽了抽，接着他们就听见校园里响起了一声：“老子还要上哈佛、斯坦福呢！”方明治听到喊声后做了一个撸袖子的动作同时嘴上骂着：“靠！这是哪班的小兔崽子故意跟老子抬杠呢，他奶奶的！”接着方明治把双手做喇叭状放在自己嘴边对着窗户外大声喊道：“老子要上剑桥！”他话音刚落，刚刚那个声音便又回应道：“老子还要上牛津呢！”
可能是因为高考刚刚结束，大家的心情就像是长时间绷紧到极致的弦，随着“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出，弦就突然松懈下来了，于是便生出一种轻松中掺杂着情绪释放的极度兴奋。此时的方明治和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地杠了起来，还越杠越来劲儿。紧接着，方明治用力“呸”了一声，然后对着窗外大声喊道：“老子要上天！”接着外面便响起了一阵男女生混杂的笑声，随后那个声音又回应道：“你牛逼你倒是上啊！”
方明治从窗外收回了脑袋，然后他双手手心朝上从腹部往胸口缓缓移动着做了一个深呼吸，就在他准备把脑袋重新伸出去和跟他抬杠的男生大战个三百回合时，就听到了十分突兀的一声：“林沐阳，老子喜欢你！”这声喊叫可以说是声音十分洪亮，就像是用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狮吼功似的，一时震的方明治耳膜生疼，连他面前的窗户玻璃都仿佛都因为刚刚声波的力量而微微颤动。
方明治霎时被这一嗓子喊得呆若木鸡，愣在原地，待他反应过来便猝然睁大了眼睛，刚刚蓄势待发准备和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战斗力瞬间被抽空，他快速将脑袋伸出窗外，确定楼下并没有林沐阳的身影，接着他又转念一想，除非林沐阳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不然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七中的校园里，于是他转身看向一旁眉飞眼笑的纪晨曦，确认道：“我靠！我没听错吧？刚刚是你在当众示爱林沐阳？！”
因为刚刚用力的喊叫，纪晨曦的脸和脖子此时都染上了绯色，衬的他今天格外的唇红齿白，他露着自己的大白牙翘着嘴角说道：“就是你哥我，怎么了？再说了这也不算当众吧？不就当着你的面了”
此时外面响起了阵阵口哨声和各种嘈杂的声音：“搞基啊，牛逼啊！”、“靠！又疯了一个”、“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刚刚表白的哥们儿，有种你站出来啊，我帮你助攻！”
纪晨曦和方明治脚下的那间教室里，一个产生自我怀疑的女生问旁边的另一个女生：“我刚刚不是出现幻听了吧？是一个男生在对林沐阳表白对吧？就是咱楼上那个班的大帅哥林沐阳？” 她旁边的女生十分淡定地一边叠着手里基本已经成型的纸鹤一边回答着：“你没听错，那声音就是喊的林沐阳，不过他们男生啊最爱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了”而刚刚还陷入怀疑的女生，此时眨着两只放光的眼睛抿嘴笑道：“我怎么听刚刚那个声音倒是喊的十分认真，说不定是真的呢，嘿嘿......”一旁的女生拿着自己叠好的千纸鹤往窗户外一扔说道：“赵小桐，我劝你还是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了，回家吧！”
而此刻，两个女生头顶上面那间教室里的方明治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捶胸顿足道：“你听听，你这还不是当众吗？再说了，阳仔本人又不在这儿，你瞎喊个什么劲儿？！”
纪晨曦嘀咕道：“嘁，本人站在这儿，我还喊不出来呢”接着，纪晨曦挑起一边眉毛对方明治问道：“不是你说的随便喊吗？我就随便喊喊喽，你这么激动干嘛？”
方明治一时哑口无言，眼珠子转了几转后，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这......我这不是怕......怕......”
纪晨曦蹙起眉头眼神犀利地盯着方明治沉声问道：“你在怕什么？”方明治抬眼便撞上了纪晨曦如炬的目光，接着他脱口而出：“我是怕别人在背后非议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纪，他们当作玩笑也就罢了，如果是他们知道你和阳仔之间是真的，四处传播，乱嚼舌根，有些人的嘴比刀子还利，虽说现在社会风气渐渐开放，但还是有很多人对这个存在着很深的偏见，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而且之前我就听见过咱们班孙浩在骂外国的一对同性恋很恶......恶心，旁边几个同学也在附和他，我只是不想让你和阳仔被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