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雨夜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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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晨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外面的雨声已是哗啦啦地一片。林沐阳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他背靠在床头，床头板和他背部之间有个方形的靠垫，他的一条腿安静的放在被子上，另一条腿蜷曲着，一本书展开在他膝盖上方的位置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按压在书的中间位置正在专注地看着。于是，纪晨曦好奇地问道：“看什么呢？”林沐阳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书回答道：“一本恐怖小说，之前你不是也用手机在追恐怖类的小说吗？这本你要看吗？挺吓人的”
纪晨曦面部肌肉顿时抽动了一下，上次差点被冯志远没收手机的作文课上，他无意中点开了一个贴吧的帖子，“楼主”在上面连载了一部恐怖小说，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那是恐怖类型的，但是他看着看着就被剧情一路吸引完全停不下来了，以至于那段时间一到晚上他总会有很强的代入感，感觉周围随时都会出现小说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得亏后来那个“楼主”弃更了，留下了一个大“坑”，纪晨曦才渐渐从那部小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纪晨曦拉起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擦着头发同时讪讪地笑着：“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已经不看这类小说了”说完，他踱步走到了窗户边掀起窗帘瞄了一眼外面，只见雨水还在猛烈地冲刷着窗户上的玻璃，加上此时他身处明处无法看清被黑色雨幕遮挡的窗外。于是，纪晨曦重又拉好窗帘绕到空着的那半边床的床边，这期间，灯光下他映在林沐阳眼前书页上的影子越来越大，直到影子覆盖住整本书。林沐阳旋即将书合上放在一边，然后帮纪晨曦把他那半边床的被子掀了开来。
两个人都躺进被窝后，林沐阳将床头的台灯开到亮度最弱的状态，然后就把卧室天花板上的大灯给关掉了。纪晨曦躺在枕头上侧目看向靠在床头的林沐阳问道：“调这么暗，你不看书了吗？”林沐阳淡淡地说道：“不看了，我们聊会天儿吧”
此时一灯如豆的房间一片静谧，外面的雨声便显得格外清晰，而逐渐清晰的声音还有纪晨曦一颗骤然加速跳动的心，他双手撑在床上立即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问道：“你要聊......聊什么？”林沐阳忽然扭头笑道：“聊星星，聊月亮，聊诗词歌赋再到人生哲学，如何？”
柔和的灯光将林沐阳脸上的笑容渲染的更加温柔，纪晨曦刚刚突然紧张起来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他嘴角抽了抽反问道：“靠！你紫薇附身了？”正说着，他忽然感觉背部袭来一阵凉意，于是他像泥鳅一样将整个身子又滑进了被窝，只露了一颗脑袋在外面。随后林沐阳也躺了进来并随手将床边的台灯也关掉了，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林沐阳房间的这张床躺下两个成年男子算是刚刚好，而此时他和纪晨曦两个人都平躺着，床的中间却还留有很大的空隙。这个空隙到底有多大？想知道答案的纪晨曦正在用被子下的手悄悄测量着，直到他的指尖触碰到林沐阳的胳膊才像触电般收回了手，紧接着他就掩饰性地干咳两声然后问道：“不是要聊天吗？想聊什么呢？”
纪晨曦问完后觉得被窝里变得越来越热，于是他翻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了侧躺着，还顺便抬起手将被窝外凉凉的空气放了进来，最后他背对着林沐阳将他们中间那条空隙拉的更大。
随后纪晨曦就听到林沐阳说道：“随便聊，就是想了解你”
纪晨曦讶然笑道：“哈哈，了解我？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不了解我吗？”
林沐阳回答道：“想了解更多......例如，你以后想做什么职业？”纪晨曦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连林沐阳身上盖着的另一半被子都在颤抖着：“哈哈哈，你怎么对职业生涯规划这么执着？还想听我的？”
紧接着，纪晨曦便缓缓说道：“不过，我还真有理想中的职业，只是我妈说我是异想天开”
林沐阳疑问道：“为什么？”纪晨曦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一直想跟我爸一样以后当个警察来着，后来我妈听说了我这个志向后就表示她绝对不会同意的，说有一个我爸都够她担心的了，她可不想每天活的提心吊胆，主要还是因为我爸以前出警的时候被犯罪分子用刀子捅伤过，那件事给她留下了阴影，所以她多次严肃地跟我强调过以后我想做什么她都支持，就是别当警察”
纪晨曦无奈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说他们当父母的有时候是不是特奇怪，总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但真当我说了要做什么，他们就又会说除了这个其它的他们都支持”接着纪晨曦又是一声叹息，这时，林沐阳开口说道：“我妈也说过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支持我，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纪晨曦闻言翻了个身子，看向平躺在侧的林沐阳，黑黢黢的房间无法让人捕捉到他此时脸上惊讶的表情：“你不是连那个人生规划都计划好了吗？！”林沐阳回答道：“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做什么，上大学到底要选个什么样的专业，所以才在无聊时做了各种规划”
随后，林沐阳也翻了个身和纪晨曦面对面躺着。纪晨曦霎时感到林沐阳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有想过大学毕业后以后当个老师、律师、公务员、自己创业或者继续读书，选项列了很多，好像都可以但是又都不是真的有多热爱，所以一想到高考后要选专业我都觉得头大......”
纪晨曦没有想到像林沐阳这个无论是在老师还是家长眼里都是十分优秀的孩子竟然会这么早就对未来感到迷茫。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后纪晨曦忽然开口说道：“我爸其实年轻时一直想做生意，自己当个大老板来着，结果阴差阳错地当了警察，但是我相信他不后悔做了警察这个职业，所以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了，有句老话不是说过吗，车到山前必有路”纪晨曦将身子往外慢慢挪了挪继续说道：“你那么优秀，未来可以做很多梦的，说不定做着做着就找到自己最喜欢的梦想了”
纪晨曦虽然没有像林沐阳一样对未来的职业感到迷茫，但他之前对自己在林沐阳身上产生的感情也同样感到过迷茫。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冰封不久的湖面中央一样，你想上岸，可以走，可以跑，但是心却会一直被吊着，让你总是感到忐忑不安，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哪一脚便会踩碎冰面。纪晨曦和林沐阳不同的是，虽然俩人都在原地迷茫着，而纪晨曦所在的湖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想要奔向的人就在对岸某个位置站着，只是他不敢径直走过去才在原地踌躇不前，但林沐阳所在的湖面却被大雾包围着让他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以至于不知要奔向何方才在原地四处观望起来。
这时，林沐阳忽然问道：“那你呢？你会换个梦吗？”纪晨曦坚定地说道：“我是个死心眼儿，别看我妈反对我时我爸在一旁也总是附和着，其实我知道我要非做警察他打心眼儿里也会支持我的”
林沐阳重又平躺后偏过头看了看黑暗中的纪晨曦，然后勾起嘴角说道：“那等你当上警察那天一定要通知我”
“那必须的，到时候我不仅通知你，还请你吃大餐！怎么样？够义气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个雨夜，两人的“聊天”便以一个约定结束。不一会儿，林沐阳的生物钟就将他带入了睡眠的状态，但是纪晨曦的生物钟却在此刻坏掉了。适应了黑暗环境后的纪晨曦侧目便可以看到林沐阳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此时，外面的雨声也已经减弱了许多，弱到纪晨曦清楚地听到自己那完全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林沐阳，这个纪晨曦一直藏在心里的人此时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让他如何能平心静气？纪晨曦渐渐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在推着自己向林沐阳靠近，于是，他的脑袋不知不觉间就凑到了林沐阳的脸前，他看着林沐阳嘴唇优美的线条轮廓便想它是不是像在自己梦里那样柔软，他很想要马上知道这个答案，但是当他感受到林沐阳温热的气息与自己紊乱的气息交汇后，纪晨曦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是卑鄙、无耻、下流，他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内心仿佛有个声音正在大声质问着自己：纪晨曦，你他妈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怕他知道后从此远离你了吗？不怕彻底失去他了吗？不怕他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你吗？他是可以做很多梦的人，不能因为你一厢情愿异于常人的喜欢就去伤害他......
在内心一番痛苦地挣扎后，纪晨曦轻轻地翻了个身也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夕阳下，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九分裤的少年，单肩上背着一个书包正在一条长长的上坡路上奔跑着，夕阳将少年的身影拉的很长，而他在后面用尽全力追赶着少年，但那少年却和自己却渐行渐远，他累得气喘吁吁，眼看着少年即将消失在橘黄色的天边和路的尽头，他急的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那少年的身影大声喊道：“阳仔！等等我！”
深夜里，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林沐阳将手轻轻揽上纪晨曦的腰，在他身后喃喃细语着什么。